清早的第一缕晨光从窗棱外照进来,在浅刻着富贵牡丹的檀香木桌面上印出被割裂的光芒,明晃晃的耀眼。有鸟儿轻啼,虫儿浅鸣,声声带着蓬勃的朝气和雅趣,令躺在祥云鸾鸟紫檀木**的绝美女子缓缓睁开了双眸。

澄清的眸子眨了眨,望着金黄色的帐幔与流苏,脑海中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直胀得脑仁疼。

冷御宸的冷漠与绝决,小山村的孤独与寒冷,轩辕景灏的狰狞与疯狂,武乾军的包围与进犯,还有千袭阁众人的誓死相护和陈尸遍野,以及最终,她孤独的倒在漫天的飞雪和漆黑的大地上。

“不……”她不愿再想起这些,然而她努力的想高喊,发出的声音却是破碎的嘶哑和低吟。

“玉卿!你醒了,你终于醒了!”一个深沉而颤抖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紧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眼前大半的光线,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俊美而削瘦的容颜,玄金色的衣襟,以及,刺眼的满头白发。

苏玉卿震惊的睁大双眸,怔怔地望着他。

而眼前之人却激动的连手都在打颤,他修长却不断发颤的指尖轻轻抚上她温软娇嫩的脸颊,一对波光潋滟的狭眸中盛满了激荡的情绪,似乎她能睁开眼睛,是多么不易的事。

不易么?是啊,应该不易吧。她记得,她用了哀鸿遍野,若无意外,应是已暴尸荒野,那么,她现在是活着,还是死了?

死?

心里突然莫名的升出一股从不曾有过的悲哀,可是,她却找不出,这股悲哀的来源。

她静静地望着他,沉静得如不曾流动过的深潭。

“玉卿……”冷御宸狭眸微眯,望着她深邃澄澈的眸子,他的声音越发的颤抖。

“你在伤心吗?”她音如寒弦,跳出冷冽的音调,冰寒的凉意直渗入他的心底。

他身子微颤,望着她绝决的神情,和那双冷冽的凤眸,原本因她苏醒而激荡的心情慢慢平和下来。

他仍然俯着身子,紧紧盯着她,轻声道:“是,我很伤心。”

苏玉卿的眸光微动,淡淡地问道:“你恢复了?”

冷御宸沉默了许久,才道:“是,我恢复了。一切,都是我的错。”

苏玉卿淡然一笑,灵动的眸子在他身上打着转,又看了眼他的白发:“头发怎么白了?”

冷御宸沉默着望着她,气氛有些压抑,空气仿佛已经凝固。

“渴了吧?先喝点水润润嗓子。”他起身,去桌子前拿了个茶杯,拎着玉瓷冰壶想要倒水,可手却颤的将水洒了一桌子。

苏玉卿慢慢坐起身子,望着陈设考究的屋子,不由皱起黛眉:“不必了,我不渴。这是哪里?”

冷御宸放下壶,轻声道:“第十九国的流丹阁。”

苏玉卿坐在**,看着高大的背影,雪白的长发如银瀑般,直披垂到腰际,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刺目的色泽。

“哀鸿遍野不是没办法救么?”苏玉卿盯着他满头的白发,淡淡地问道。

还放在壶柄上的手握得咯吱作响,最终,冷御宸只是轻声道:“卿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