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苏玉卿来到冷御宸的寝殿时,冷御宸已经睡下了。

大殿的西南角搁置着薰香炉,里边燃着龙涎香,青烟袅袅,淡淡地充斥着整个寝宫。静谧的寝殿里,几缕光芒透过雕花的窗棱子斜斜的落在上好的紫檀木**,床的边沿雕刻着栩栩如的蛟龙与祥云纹,宛若要动起来,乘风而去。床榻边的宫灯已熄灭,只留温软的余烬静静的散发着烛油的香气。偶尔风过,窗外的夕光因树影变得忽明忽灭起来,而寝宫里氤氲着的青烟随着风儿慢慢流动,宛若天上仙境一般。

在这个古朴大气的寝殿里,一个俊美如谪仙的男子静静地躺在床榻上,身上盖着祥纹锦被,一头墨发散开来,如瀑般的洒在身下,与透过窗格的落日余晖交织着,竟生出了几分荒芜而悠远的气息。

火儿将食盒搁在了桌上,焦急得看了看躺着的冷御宸,却谨守着规矩,不曾上前。

苏玉卿三步并两步的走到床前,看着阖着双眸,脸色苍白的男子,心中揪疼不已。他这两日,受伤受苦都还好说,最折磨他的,还是古阗王对他的所做所为吧。

心中叹着,她已顺势坐到床边,伸出青葱玉指轻轻碰了碰他的额头,竟是滚烫的温度,吓得她连忙缩回了手。

“郡主,太子殿下怎样了?”火儿看她脸色微沉,没来由的心慌。

苏玉卿摇摇头,沉默不语,随即轻轻掀开他的被子,寻到他的手腕,为他把脉。怎么会这样呢?之前他的脉象还算平和,为何这会子竟现出几分凶险之相?

沉吟了一会儿,她转头看向心急如焚的火儿,轻声问道:“你们练武之人,是否可利用自己的内力暂时改变脉象?”

火儿怔了下,随即点头称是。

苏玉卿蹙起眉,不满的看了看沉睡中的冷御宸,便起身走到桌旁,对火儿说道:“立刻为我寻来纸笔。”

火儿知她要开药方,连忙答应着去了,而苏玉卿则定定地望着桌面,心中苦涩难言,有些恨他逞强,又有些怒他不顾惜自己,到得最后,却只能无奈的叹口气,那种情况,便是再艰难,他也只能忍着。他利用内力改变脉象,强行压抑自己的病情,只是为了不让她担忧。

火儿很快递上纸笔,苏玉卿蘸了墨,快速的将已经想好的方子写下来,然后递给火儿,郑重地道:“太子殿下发热了,你快些按这方子抓药煎好送来。”

火儿听他发热,顿时急了,连忙拿了药方就走,走出两步这才反应过来,又回身给苏玉卿告退,苏玉卿挥手道:“快去吧,哪还顾得这些。”

见火儿离去,苏玉卿走到水盆边,取出帕子沾了凉水,轻轻的敷在他的额头上,接着又忍住羞涩之情,为他解开了衣襟。她做着这些,心中除了羞涩还有些奇怪,他为何自己睡在这里,所有的侍女都在殿门外,竟没有一个在旁边侍候的,以至于发热了都没人发现,这是何故?他贵为太子,不会连个贴身侍婢都没有吧。

这样来回几趟,她又伸手试了试他的额头,因着凉水敷着,额头的温度已不算太高,但再摸上脖颈时,却依然感觉很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