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的书房中,土儿和木凰战战兢兢的跪在冷御宸面前,忍受着雷霆之怒。

直到狂风暴雨袭卷而过,土儿才颤抖的说道:“大公子息怒,依属下之见,京都之中既然找不到,是否应该去城外寻找,扩大搜索范围。”

“废话!”冷御宸铁青着脸,双目赤红,这十天的时间已经让他彻底忘记了什么是温雅风度,他现在只想杀人,他已经在极力控制着自己滥杀无辜,“本王还需要你提醒吗?”

咣当!

青花玲珑玉液杯被摔得粉碎,茶水闪着琥珀般的光泽四溅而飞,直溅到木凰的面具上,木凰连擦都不敢擦一下。

土儿直把头埋进地里,低声回道:“是,主子教训的是。”

“大公子!”正在这时,密室外传来略带惊喜的呼喊。

“滚进来!”冷御宸暴喝一声,吓得屋里两人同时一抖。

夜无尘喜不自胜地推门而入,手中托着一块绢帕,犹如托着稀世珍宝。

冷御宸一转眸便看到夜无尘满脸笑意,本就阴沉如水的脸色更黑了一层,如月的狭眸中顿时翻腾起滔天巨浪。

“你笑什么?什么事值得如此高兴!”冷御宸一字一字的从牙缝里挤出来,惊得跪在地上的两人背脊发寒,若老大夜无尘无法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恐怕会再次被大公子一巴掌拍墙上去。

“大公子,您看看这个。”夜无尘献宝似的将手中的绢帕递了过去。

冷御宸就着夜无尘的手看了眼栩栩如生的绣绢,绣绢不大,只有平常女子用的帕子大小,只是这绣绢料子极柔滑,一看就是上好的料子,且在绣绢的一角,绣有一丛极翠极雅致的兰花,在兰花上边儿,有两只蝴蝶翩翩起舞,随着绣绢的飘动,那两只蝴蝶似乎就在不停的飞舞着,非常的生动有趣。

只是,冷御宸此时脸色比锅底还黑,阴狠的瞪着夜无尘,眸光仿佛冷凝的利剑,已将夜无尘砍得七零八落。

夜无尘打了个哆嗦,连忙开口,生怕晚了半分就真的被拍出密室:“大公子,这是武乾最有名的千丝绣法。刚才属下已经与王玄铭及秋菱夏萝等人确认过,此绣绢出自夫人之手,绝无丝毫差错。”

话音未落,绣绢已被冷御宸拽去,他瞪圆眼睛仔细看着那女子所用之物。

密室之中静寂无声,那三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过了许久,冷御宸突然阴森一笑,声音如出自九幽之狱:“好,很好!我在这里担惊受怕,你倒过得极好、极自在!”

看着冷御宸嘴边的那一抹寒凉的笑意,和毫无温度的声音,夜无尘等三人齐刷刷的打了个寒战,皆在心里为他们的未来太子妃祈福。

山脚下的小村落。

苏玉卿正在为一个村民包扎伤口,突然无端的打了个寒颤。

她怔了下,汤庸之急忙问道:“姐姐,您怎么了?”

苏玉卿抬头看了看有些阴沉的天气,摇了摇头,奇怪的道:“秋天了,似乎有些凉意,没事的。”

本来苏玉卿不仅震退了那群恶人,连村民们都被震住了,那之后的两三日,凡见到她都转道走,生怕她一个不高兴把他们灭了。

不过在第四日,村西头刘家寡妇十岁的大女儿在田边休息时不小心被毒蛇咬了,众村民急得团团转,村里唯一的土郎中连连摆手,不敢救治,刘家寡妇急得坐在地上抱着已经昏迷的大女儿哭得撕心裂肺。

正巧苏玉卿上山采药回来,看到这情形二话不说就走到孩子身边,村民们看到是她,连忙拦着不愿让她救治,在他们心里,她只会害人。无奈她身边跟着龙墨庭,龙墨庭一瞪眼,吓得他们连退了四五步。苏玉卿也不在意村民的态度,立刻拿出一粒药丸掰开孩子的嘴巴塞了进去,接着连下五根针控制住血脉,又一刀划开孩子的伤口,拼尽力气向外挤毒血,然而这毒蛇毒性极强,光是这样挤根本无法彻底清除。

刘家寡妇那日是见过苏玉卿的手段的,今天见她主动给女儿解毒,有些发愣,连哭也忘记了,只能呆怔怔地看着,也忘记了反对。

苏玉卿见这蛇毒蔓延快,连五根银针都快封不住了,当即立断,直接用嘴去吸伤口的毒血。这下可把一众村民惊呆了,连龙墨庭也呆住了,女孩儿的伤口可是在小腿上!而且这个女孩儿只是个贱民,她怎么可以纡尊降贵到这种地步!

刘家寡妇盯着苏玉卿一口又一口的为女儿吸出毒血,直到伤口的颜色转红,直到女儿的小脸儿由青紫变得红润。她的眼前模糊一片,这个曾经令她深深恐惧的女子,瞬间成了活菩萨!

而众多村民的感觉也差不多,只觉这阿玉姑娘就算心狠手辣,那也只是对恶人,对待他们这些良善之人,阿玉姑娘的心还是一如既往的善良柔软。

从那日起,来找苏玉卿看病的村民多起来,平日里在村中见面热情打招呼的到底可见。刘家寡妇更是隔三差五的跑来,摘了玉米棒子也送来,家里母鸡下了鸡蛋也送来,与苏玉卿打得火热。

不多几日,苏玉卿的人缘又如往常一样。恨得里长夫人牙根直疼,却不敢再寻衅滋事。

龙墨庭的毒一直未曾彻底解决,阴阳鬼医便以此为条件,要苏玉卿拜他为师,他教她如何彻底驱毒。而龙墨庭一直被追杀,如今在这小村子里,倒也能休养几日。只不过这几人心中都知道,那婉绣坊的人不会善罢甘休,所以龙墨庭的留下,苏玉卿并未反对,只是阴阳鬼医极不爽。

而被退回姬府的姬婉儿,这几日是受够了白眼与冷讽,她每日以泪洗面,足不出户。直到有一日,她暗中开设的婉绣坊中有人找来,说是遇到了麻烦。

原来之前到小村子里找麻烦的那华服之人,正是姬府旁枝的人,姬婉儿要称他一句表叔父,他那日在苏玉卿处吃憋后,越想越不甘心,便亲自找到京都姬府,与姬婉儿商量对策。

他也不是个傻子,京都之中传言太子府走失了太子妃,太子几乎翻遍了京城每一处角落,并一怒之下毁了幽王府,并遣散了后院所有妾室,包括他那个表侄女也被退回了娘家。再想想那村子里突然出现的气质非凡的女子,还会武乾的千丝绣法,哪里还猜不到苏玉卿的身份?

他此次前来,正是想探一探表侄女的口风,是将太子妃的下落禀报太子呢,还是让她彻底消失,以解表侄女瞥在心里的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