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逸寒闻言,淡淡一笑,随即站起身来,向苏宇文深施一礼,在苏宇文动作之前,开口说道:“相爷,逸寒自问无官无职,一介闲散之人,配不上贵千金,特来退婚,请相爷见谅。”

苏宇文刚要起身去扶他,听闻此言,顿觉晴天霹雳,一下子坐回椅中,双手骤然握紧檀木椅两边扶把,青筋直暴。

“世子,您在开什么玩笑?”苏宇文一字一顿,字字如锤,重若千金。

薛逸寒俊逸无双的脸上仍然带着无温的浅笑,狭长的眸子澈如泉、亮如星,斜飞入云的浓眉不动声色,薄唇微抿,弯成好看的弧度,整个人气定神闲,似乎他说的不是关乎皇帝赐婚的大事,而只是客套的问候。

苏玉卿攥紧了帕子,樱唇微抿,不置一词。然而那颗本就破碎的心,正一点点的化成靡粉,飘逝在尘埃。

“相爷,逸寒并未开玩笑。”薛逸寒目不斜视,自从进了门,那双幽似深潭的狭长双眸就未曾看过苏玉卿。

“逸寒哪。”苏宇文双目微凝,咳了一声,想解释这两个多月来的流言诽语,“你来得正好,本相刚刚查清了一些事,正想与你说,你听完后若仍坚持你的选择,那么,本相便不再阻拦。”

薛逸寒自从进了相府看到被家丁拖出去的苏荷儿,就知苏宇文在整顿家风,这是苏家的家事,他本不欲插手,只是刚刚行至院外,就听到苏荷儿那番话,苏玉卿竟然昨日在三皇子府待到月上枝头才回来,而且身上穿着三皇子给的衣衫。身为男子,又如何不明白这说明了什么!于是,他忍不住出手救下苏荷儿,将她带回来,就是为了与苏玉卿对质,然后明正言顺的退婚。

“相爷,是非对错,逸寒心中自有定论。”薛逸寒自是明白那流言是三皇子故意散布的,也清楚那荷包并非苏玉卿主动交予三皇子。只是,不论苏玉卿是主动还是被迫,她与三皇子必已不清不白,而她在那种事情发生之后,没有向他说明,在他面前镇定自若,不曾表现出任何异样,这是一个单纯的失了贞节的女子应该有的反应么?

“玉卿姑娘,你只需告诉本世子,你昨日是否去过三皇子府。”薛逸寒目光如刃,带着寒芒尖锐的刺向苏玉卿。

苏玉卿心中一颤,先前在正厅中掌控全局的冷静自若顿时烟消云散,握着锦帕的玉手不自觉的收紧,长而卷的睫毛如墨蝶般,轻颤着扬起,一对烟波流转的凤眸带着怯意,小心翼翼地看向面前之人。

与昨日一般,冷漠无波的幽深黑瞳正静静盯着她,没有丝毫情绪,连昨日所见过的愤怒都不曾有,是那样的平淡,如极北之地的海洋,平静的海面下,蕴着千年的冰霜。

见苏玉卿怯生生地望着自己,薛逸寒心里一紧,继而避开她的视线,冰冷的黑眸微转,看到了还未来及撤下去的衣衫,那件淡粉色的烟罗裙是苏玉卿最爱穿的,如今静静地搁置在托盘之中,衣衫上被撕裂的痕迹一眼可辩。薛逸寒眼眸微眯,他是练武之人,眼力更胜常人,一眼就可看出那撕裂的力道与角度,紧接着,他的视线落在另一件浅蓝色的裙裳之上,只有御用染坊才可出品也只有皇室中人才可使用的烟云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