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

破落的小酒馆内。

“臭坏蛋,你怎么能这么抠门,带我们到这种破烂地方,我鄙视你。”

慕容月厌恶的看向四周,这酒馆小的只剩下两张桌子,其中有一张还缺了一个腿,正在摇摇晃晃。

他们四人坐的这张,也好不到哪儿去,桌面全是裂缝,有大有小,大的甚至能够塞进一颗拳头。

好在李云聪与小小两人,都不是大户出身,倒也对这种环境颇为习以为常,只是爱干净爱漂亮的慕容月就有些受不了了。

王平无所谓一笑,说道:“死丫头,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里有酒,最烈最纯最好喝的酒。像李兄弟这么一个好朋友,只能用最好的酒来招待他。”

李云聪与小小对视一眼,相视一笑,这王平还真是一个妙人,有趣有趣。

慕容月不屑道;“我怎么看不出来他们这里有什么不一样的,若说不一样就是破烂的更厉害些,和其他小酒馆没什么两样嘛。”

王平笑道:“朋友是看不出来的,好酒也不是用看的。朋友是交心,酒是用嘴喝。老伯,给我来一坛‘烈焰焚身’!”

酒馆没有其他人,只有一位眼神浑浊,垂垂老矣,满脸老人斑,好似下一刻就要老死的老人。

那老人还还端坐在酒柜之后,如石雕般动也未动。

三人齐齐看了老人一眼,又古怪的看向王平。

王平耸耸肩,淡淡的道:“老伯可能是年纪大了,听力有点不好使。”说完,他居然起身,朝老人走去。

老人虽然听力不好使,可眼睛好像还能用。他视线跟随着王平的脚步,慢慢的聚集。

“老伯,我要一坛‘烈焰焚身’。”王平难得的恭敬的对老人说道。

那老人侧着身子倾听,半响后才回过神,麻木的点了点头便从面前的酒柜底下,吃力的抱起一小坛酒瓮。

王平赶紧接住,对老人道:“老伯,还记得十年前的小哥儿吗?”

老人反应很慢很慢,良久才点了点头,他干瘪的皮肤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裂开已经没有了牙齿的嘴,沙哑道:“记得,记得。就是那个几岁大的娃,敢和我拼酒那个小哥儿嘛,呵呵,我记得。”

王平咧嘴,露出雪白的牙齿。当年年幼无知的自己,此时已成翩翩少年,而豪爽的老伯也已垂垂老矣。

时间啊,是一把杀猪刀。

回到酒桌之上,王平一把排开泥封,就往李云聪三人碗中倒酒,一边倒一边说:“别看这酒瓮小,说不定待会我们还喝不完呢。这酒是劣酒,是劣酒中的极品。因劣而烈,因此我为此酒取名‘烈焰焚身’。”

李云聪让过礼,便端起酒碗敬道:“一为出气之恩,二为请酒之恩,恩不言谢,小弟先干为敬。”

王平脸色一变,正要拦住李云聪时已经晚了,那李云聪居然将大碗的酒全部干掉,一滴也不剩下。

小小古怪的看向王平,问道:“王少为何做如此表情,难道这酒····”

王平苦笑,点头道:“这酒不是这样喝的,我的李兄弟啊,都怪我没跟你提前说。这酒烈之极,连我父亲也不敢一口喝掉一碗,唉。”

慕容月张开嘴,这酒真的这么烈?

小小只是笑笑,她不知道王平的父亲是谁,心中也不相信一碗酒而已,就算烈能烈到哪里?

就在这时,李云聪原本苍白的脸色忽然渐渐的便红。初始只是点点淡红,可是很快就变成了艳红。

艳红如血!

“我好热,头好晕,我···我醉了?”李云聪抱着脑袋,昏沉沉的说道。

王平无奈一笑,看向两女,意思是:“看吧,我可没说错。”

有了李云聪的例子,两女哪里敢大口喝酒,只能一点点的喝,饶是如此也是将醉未醉。

小小深情的看了一眼,早已醉倒在桌子上的李云聪,悲伤的道:“我出身于名叫‘桃林’的小门派,父亲本是那里的传教护法。可是我体质特殊,自幼无法修炼。”

“直到李大哥被掌门带回宗门,我与她相熟后,无意间将此事相告与他。想不到没过多久,他浑身伤痕,血淋淋的出现在我面前,拿出一枚‘七叶灵果’交给我,让我服下。”

小小声音有些哽咽,说道:“服下后,我的体质果然有了变化,可以正常的修炼了。但是,但是李大哥他,他居然得了一种怪病,病发时全身瘫痪,痛苦不堪。境界会跌落个干干净净,但每次好了以后,实力必然会有所提升。”

这病真尼玛怪啊,发病时境界跌落,病愈时实力不仅恢复还能提升。

王平问道:“所以你们两人出来,就是为了找解决这个病根的方法?”

慕容月也来了兴趣,听的津津有味。

小小点头,道:“是的。那七叶灵果是珍药,天地平衡,在那里有毒物伴生。李大哥据说是将那毒物咬死,所以一切病根就在那毒物之上。我听闻京都每三个月都有拍卖大会,其中有拍卖神医‘死不救’救治名额,我和李大哥是来寻些运气,总好过李大哥一辈子痛不欲生要强些。”

神医‘死不救’的确有些真本事。但他为人古怪,虽然名满炼域,人缘可差劲的很。因为他有三个规矩:不临死不救、无他独门救人铭牌不救、看不顺眼者不救。

那三个规矩直接导致他得罪了无数强者,可谁也不敢动他,因为谁能保证自己以后不会求到他呢?

人,总是想给自己留条后路的。

慕容月看着小小那副死马当活马医,悲伤欲绝的摸样,也不禁心中难过。她暗自摸上了王平的腰,两根手指使劲一夹一扭一转。

丝丝~,王平疼的倒吸一口冷气,额头的冷汗就冒了出来,心中大怒:“死丫头,你想谋杀老子啊,疼死我了。”

王平知道,慕容月这是想让自己帮助面前这两口子,不是他不想帮,因为就算是得到了死不救的救人铭牌,人家也不一定就要救,还得看人家心情呢。

“唉,看他的造化了。”王平心中暗叹一声,开口道:“小小姑娘不要着急,关于铭牌,我会帮你。只是死不救那老家伙愿不愿意出手,我就没办法了。”

小小知道王平的能量,简单的一件信物,就能让巡逻大队长**自己的耳光,若说王平没有深厚的背景,那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有了王平的保证,那铭牌之事就是十拿九稳了。至于以后的路,总是要自己走的,不可能永远指望一个人。

生活从来不缺少绝望,但只要心怀希望,一定能够创造奇迹。

小小霍然起身,往后退了两步,猛的跪下,道:“王少,我替李大哥谢谢你的恩情了,以后若有差遣,请尽管吩咐。”

王平正待动作,慕容月就先王平一步而出,将小小扶起,瞪着王平道:“你理他作甚,他是自己愿意的,你又没逼她。好姐姐,以后你跟我混吧,哼哼,保证让你们两人生活的滋滋润润。”

“艹,我自愿的,还不是你个死丫头暗下黑手,逼哥就范的嘛,死丫头还真是自己的克星呢,打不得,骂不过,甩不掉,唉,女人都是麻烦啊。”

王平心中暗道。可是另一方面,他又不得不佩服这小小了。有情有义的人他见过,可是患难见真情的时候,那种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甚至宁愿我死也不愿你受到一点伤害的真情,近乎已经绝迹了。

但是自己面前这一对儿,似乎就是那样的人。李云聪为了小小,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只为了她能够和正常人一样。

而小小也愿意为李云聪付出一切,患难时的郎情妾意,远比平时甜言蜜语,你侬我侬要强无数倍。

“也罢,就当是为了这份天下间,已经绝迹了的真情,帮他们一次吧!”

在走出酒馆之前,王平特意将酒馆内的所有‘烈焰焚身’买了下来。

也许,在不久的时候,这里再也不会有酒馆了,也再也不会有那种能呛人到流泪的烈酒。

王平不喜喝酒,但要喝,就一定爱喝烈酒!

因为烈酒够辣,够劲,够爽!

慕容月与小小两人找到一处旅馆,两人要了一间房间,王平与李云聪要了一间房间。

李云聪还是睡的死死的,王平却无一点睡意。

“林虎被我羞辱,不知道他能不能忍下这口气?还有,我该去一下地下擂台,赚点俗物,这样就能以最大的把握,得到死不救的救人铭牌。”

京都的深夜,夜风习习。

王平就横躺在窗户边上,望着头顶的残月,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是否在回忆儿时的京都生涯,是否想起了家中严慈的老爹,温柔的姐姐,还有一群真性情的血性汉子?

是否想起了不知还在不在通天峰的朽木师尊,是否想起了,匆匆聚首,又匆匆离别的长生鸟。

今夜,还有谁还在窗前望月?

王平就那么呆坐一整夜,直到曰出的光亮将他惊醒,才发觉,天已亮了。

ps:李云聪两口子嘛,是要收服的。以后主角的路不会顺利,需要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