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风并不多想,两只指头忽然伸出,就要替罗艺夹住那根飞来的银针。

但局势却忽然起了一个令萧逸风意想不到的变化。就在那根银针离罗艺不到三尺距离的时候,他的胸前忽然闪过一阵金光,之后便只听见“叮”地一声,那根射向他的银针已经颓然落地。萧逸风伸住一半的手悬停在空中,讶然地“嗯?”了一声之后,满脸狐疑地将手收了回去。

此刻的罗府虽然有些措手不及,但罗艺属下的卫士们却体现了他们的素质,刺客可能藏身之地周围的卫士早已行动起来:关门守门的、封锁走道的、挨个搜查的等等,各有所司。而离罗艺和萧逸风最近的一批则立即将两人护卫得严严实实。呼延豹反映也十分迅速,飞快的起身,三步并做两步来到萧逸风身边站好,一双虎目左扫右扫。

而罗艺则霍然起身,冷着脸,低吼一声:“所有人不得离开!亲卫兵,给我搜!”他一边说着,又转过身来,收敛了一下怒容,向萧逸风拱了拱手,致歉并道谢道:“萧大人,因为罗某的疏忽,导致在为你接风的宴会上发生这样的事,让萧大人受惊了,罗某在此向你赔罪。方才看萧大人的动作想是打算救援罗某,罗某也在此向你致谢。请萧大人给罗某一点时间,罗某就算把这涿郡燕京城翻过来,也一定会给萧大人一个交代。”

萧逸风大度地笑了笑,道:“罗大人言重了,下官这些年在南方剿灭叛逆,什么样的惊险没遇到过,区区一两个刺客还吓不到下官。不过罗大人,您身为北疆要地驻军首脑,府中竟然会出现意图行刺的刺客,这可不是小事,希望大人早日捉拿到行刺之人,以安民心。”

罗艺点了点头,沉声道:“萧大人放心,罗某理会得。不过话又说回来,有心来行刺我罗艺的,其实无非就是两方面的人,一方是高丽小丑,一方是突厥番奴。只有这两批人会这么急着要我死。”

萧逸风点了点头,又皱了皱眉,道:“北方的事情,萧某不甚了解,不过听说突厥自从沙钵略与西突厥杠上之后,这几年还算老实,这次行刺罗大人的,只怕还是高丽人的可能性比较大吧?”

罗艺皱着眉头,沉吟道:“萧大人的话虽然有理,不过突厥人这些年虽然表面上或者说头口上臣服于我大隋,但实际上不过是因为内部不稳而我大隋又正值国富民强的鼎盛时期,所以才不敢乱来,其实他们那些番奴狼子野心,只要我大隋稍微不备,必将纵马南掠,此乃番奴秉性,改不了的。这些年来,罗某麾下骑兵数破突厥,他们对我恨之入骨,派人刺杀实在不算什么希奇。至于高丽,自然也跑不掉干系,高丽人虽然来明的不怎么行,但来阴的却还真有那么几手,上回拙荆去寺中行愿,路上就曾被行刺过一回,不过幸好祖上保佑,那日燕云十八骑正好随行,所以有惊无险……哦,那时候燕云十八骑还未成名,高丽人不知深浅,所以才会如此……”

萧逸风恍然,笑了笑,道:“原来如此,看来罗大人这些年镇守边关,着实跟这些番邦结了大仇啊。呵呵,这些番奴如此对待大人,也足以从侧面衬托大人镇守有功,番奴黔驴技穷啊。下官日后回到长安,也一定如实上奏圣上,为大人请功。”

罗艺苦笑:“请功就罢了,只要圣上不治我‘护旨不力’之罪就已经是隆恩浩荡了。”

萧逸风哈哈大笑,道:“罗大人别多虑了,哪有这种可能。”

罗艺依然只是勉强地笑了一笑,就将目光转移到正在府中搜索的人身上。今天的府中,人员确实有些过于斑杂了。其实罗艺此刻心中有些后悔,如果不是手下的谋士们劝自己,说要跟朝廷的人搞好关系,他才不愿意拉上这么多的所谓‘燕京名流’来会宴呢。这下倒好,拉拢没拉拢出什么名堂,还出了这么件丑事,在自己坐镇的地方,而且是自己府中,居然有刺客堂而皇之的来行刺自己,这简直就是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

就在罗艺心中愠怒无处发泄的时候,一名亲卫走了过来,小声对罗艺道:“侯爷,府中今日来客皆是奉了请贴来的,并无可疑之人夹杂其间,您看……”

罗艺目光一寒,冷冷地道:“都有请贴就没嫌疑吗?有请贴的人里面,就不会有人冒名吗?再给我查,一个人一个人查!查他们名字和人对不对得上号!我就不信那刺客还能化成风吹走了!”

那亲卫立即道了一声:“得令!”然后小跑着下去传令去了。罗艺沉着脸,朝萧逸风告个罪,道:“实在抱歉,萧大人,你且在此继续饮酒,罗某亲自去看看。”

萧逸风笑道:“大人请自便,不必在意下官。”

罗艺点了点头,转身走了。他毕竟是二品大员,也不好对萧逸风客气得太过分。

萧逸风等罗艺走开,忽然微微笑了一笑,自顾自地端起酒杯,轻轻的抿了一口。呼延豹传音问道:“小风,你笑得这么得意,是不是知道什么?”

萧逸风摇了摇头:“我哪知道什么内幕,我只是奇怪,罗艺身上不知道带了什么护身法宝,竟然能够主动护主。再就是,眼下这罗府之中,其实是有高手在的,但罗艺忌讳我这个‘朝廷的人’在此,不愿意让高手现身,结果现在明知道刺客还没离开,却找不出是谁……哈哈,有趣啊,有趣。”

呼延豹微微一怔:“罗家的高手要是出来就一定能找到刺客吗?”

萧逸风再抿了一小口酒,微笑道:“那是自然……其实,眼下这刺客,我看只不过是个引子,真正的好戏恐怕还在后头呢。”

呼延豹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