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尘瞥了一眼三人的神色,轻笑着说:“好戏在后头。”

婉玥这才耐下性子,继续往下看。

只见刚才那名小蝶姑娘在众多士里选中了一句对诗,正是那第一个站起来的书生。春花酿酒清风醉,细雨调弦流水吟。的确意境最出众,也最工整。

其他人讪讪地坐下来,那名胜出的书生则走上了台,立到那小蝶姑娘身前,抬手就揭下了她脸上的面纱,露出她的容貌来。此女子要说国色天香也谈不上,但是眉间一点红纱,显得眼中带媚,娇羞无比。

然后书生就牵着她的收走下了台,经过之前的老板云娘的地方,从腰间摸出了一张银票,往后面走去了。身后是众人羡慕的眼神,以及唏嘘慨叹。

染青和婉玥看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这是买卖交易?之前就察觉出异样了,现在可是证实了她的猜测,这吟清会听着致,其实仍是行那之事。那云娘是既满足人士的诗性,又满足男人的**,而她又银两丰收,这可是三全其美了。

终于明白为什么看不到女宾,实则这就是一场为男人而开的盛宴。

之后的几个美人,手法都是如出一辙,顿觉无趣,再次萌生离开的念头。

可见刚才还在喊无聊的婉玥此时却与那越尘聊上了,只因台上不再是枯燥的诗词歌赋,已经展开了与台下观众互动的小游戏。

染青朝寒玉使了个眼色,然后拉过婉玥的衣袖轻声道:“二弟,我去后厢更衣,你去不去?”婉玥回过头来,直觉反应起身,却听越尘在一旁说:“等下还有精彩的戏码要出来,可别错过了。”

染青见婉玥眼中又开始放光,立即拉住她,笑着对越尘说:“嗯,我们去去就来,阿玉,你在帮我们看着位置,别让人给抢了。”

知道越尘之话是在挽留她们,不想当面就拂了他的意,打算等去了后厢,与婉玥说将一番后,回头就从正门离开,寒玉见她们不回,会找借口出来寻。反正他日也不会与那越尘相见,所以也不管什么失礼不失礼了。

掐算下时辰定是很晚了,再不回恐怕宫门就进不去了,难道真要在外宿一宿?万一传出去,恐怕是要很多人都得遭殃!

但凡营业楼台,更衣房都设在后厢,沿路问过楼内伙计,两人往那处寻去。

一路上,染青轻声与婉玥细说道理,还好婉玥也知若是时辰晚了回不了宫,可能会出大事,所以也没有再坚持一定留下来看完,讲好等更衣完就直接从大门离开。

两人更衣出来,循着原路往回,却在路经一间厢房门口,听到里面桌椅翻滚声。人在耳朵听到异声时,总会自然反应的往声音发出处看去,而这间厢房的窗户并没有关紧,留了一条缝隙,正好可以看到里面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双脚吊在了半空中。

染青看向婉玥,从对方眼里都看到了震惊,悬梁自尽?!

没有多想,直接就转身踢开了那扇紧闭的门,这一看,真的是一名女子头颈挂在了梁上的绳子里,婉玥三脚猫的功夫总算派上了用场,飞身上前,抱住了女子的脚,把她从套环里给弄了出来。在染青的帮助下,终于是把女子给救了下来。

女子坐在地上猛咳嗽,离开的呼吸重新回来,难受的眼泪扑簌簌的直掉。

染青轻拍她的肩背,帮她顺气,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这是一张精致的丽容,眉若远山黛,脸颊桃花色,知道了这吟清楼背后的目的,倒也是见怪不怪了。看来又是一名云娘手底下的姑娘吧,古来遁入青楼的女子其实大都有苦处,如今这位想来也是个苦命女子。

女子缓过气后,就哭得凄惨说:“两位公子为何要救我,让琴清死了算了!”

琴清?她就是琴清?这吟清会的主角?

这倒是让染青和婉玥再次注目了,为何她要自尽呢?

细问之后,才知这吟清会的由来已久,每年这一天云娘都会选一个未**的女子,以清为名,召开一次吟清会,而这一年里,她会以各种手段来为这个姑娘搏花魁名声。其实今日就等于是琴清姑娘的**之日,她的才艺是夺众人眼球的工具,吸引各地富豪纷纷前往,最后在她表演完琴艺后,会有富豪们开始标价,价高者得。

琴清又说,其实她是被内定了的,云娘早已与朝中一位官员谈好了价钱,但仍是以她之名召开吟清会,意在招揽生意,可以把其他的姐妹也以高价包夜。这种事其实在烟花之地,不算稀奇,足可见老板云娘是个很会做生意的人。

但从另一层面上来说,这个云娘的后台很硬,否则她一个女人如何能在皇城脚下开这么一个名为会,实则勾栏院的吟清楼?

婉玥性子急,听完就怒了,“你现在是要自缢保节吗?琴清姑娘,你太傻了!把那官员名字讲出来,居然如此嚣张跋扈,我......”

“二弟!”染青轻喝了一声,这丫头当真是拦不住嘴,再说下去都要把自己身份说出来了。“莫冲动!”这中间牵涉到朝廷官员,她们的身份只在不宜再多管闲事,可是若碰上了又置之不理,未免太过绝情,所以心中也犯难了。

脑中一番思虑后,才道:“琴清姑娘,你老实跟我们说,为何不愿意?”她既然已经是云娘手中的王牌姑娘,定是早知今日命运,为何要到现在才作反抗?

琴清浑身一震,声未出泪先流,等听完她的低诉后,才知原来她在之前已经与某位采出众的书生生了情,更是暗许了终生,眼见今日贞洁要不保,再无颜见她那位情郎,所以才想一死了之。

轻叹一声,世间最难过的就是这情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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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我把人送走了!”婉玥再次推开厢房门进来,眼睛一亮,“哇,好漂亮!”

只见染青身着彩衣,发髻挽成之前那琴清的样子,近处细看,比之刚才的琴清更是绝色。就在刚才,她们有了一个胆大包天的主意,把真的琴清姑娘给偷偷送出了吟清楼,且给了一些银两,让她去找她的情郎。

若说染青真就对那琴清姑娘的话信了?其实也不然,但谁没有那么点苦衷呢,尤其是亲眼看到她悬梁自尽时,不管如何,也不能就看着这个地方把一个女人给逼死了。

所以她决定留下来,假冒琴清。当真如她之前所猜的那样,琴清的拿手名曲真的就是她以前弹的那首《随心》,此曲早生在她心中了,她来弹的话,必能以假乱真。

退路她也想好了,婉玥会在适当的时机把楼内的灯盏给弄灭,造成一个明暗机会,而她则乘机离了那楼台。也曾考虑过做甩手掌柜,直接跑路了事,可是琴清刚离开,而云娘又不是善人,还有那内定的官员后台,若不争取一些时机,她如何能逃的了?

琴清是穿了她的衣服,换成男装被婉玥送出门的,云娘的心思都在台上和宾客手里的银票上,固然不会注意到一两个宾客离开的事。这件彩衣是琴清出场的衣衫,染青还是第一次穿这种炫目的衣服,等穿戴完毕后,婉玥绕着她走了两圈,口中啧啧两声,赞道:“大哥,你这样穿着真好看,比你以前穿素衣装扮更美了!”

染青用手指轻点她脑袋,笑骂道:“还来取笑我?晚点可都要靠你来接应,别顾着玩忘了正事。”婉玥立即正了脸色:“你放心吧,交给我的任务一定完成!”此事本想通知寒玉来做,但是转念一想那丫头定是不许她们如此胡来,所以还是决定瞒着她。

门外传来敲门声,“琴清姑娘,马上到你压轴出场了,云娘让我来唤你。”

前院二楼,寒玉频频向后院看去,刚才主子给她眼色是暗示等会她们先出,她再随后跟上,可是眼见她们进去这么久,也没有出现,难道后厢有后门?不行,她得去看看,但是刚站起来,越尘的目光就扫过来看她,笑着说:“小哥莫急,本公子差人去后厢看看她们二人怎么还没回。”

寒玉只好再次坐下,却是坐立难安。

底下一楼,正对舞台前有一方桌本是一直空着的,这时云娘领了几个人走到了那桌,其中一个看着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坐了下来,其余人则随立身后,看这架势此人定是身份不凡。越尘扫过其他桌,见邻座的好几人都纷纷站了起来,端着手中杯子想上前,可那中年男人微微摆了摆手,那些人又全坐回了自己位置。

见此情形,越尘笑了起来,视线一转,落在了角落的位置上。那里正坐着沐泽和他的书童清歌,原来他们已经到了,看那沐泽视线也在寻找,想是在找他们。

“杜兄弟,我们去楼下与沐公子共坐一桌吧,让在下家仆留在这里,通知清然两兄弟即可。”寒玉也看见了那处的沐泽,心中一衡量,就点头同意了,至少觉得沐泽要比这个越尘安全许多。

下楼到了沐泽桌前,寒暄几句后,几人就凑到了一张桌子里,视角虽没上面的好,但越尘知道若是那两人回来,也定是要与这沐泽坐在一起的,所以早些移过来。沐泽在听闻染青和婉玥去更衣后,稍稍放下了心。

忽听身旁传来一声惊呼:“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几人扭头去看,微微诧异,原来来人正是白日街上遇见的那个周恶霸周通,只见他脸上的青肿伤痕还在,是被沐泽教训的那几下。

“不得无礼!”低沉的嗓音透着威严,说话的正是那坐在主桌上的中年男人,他眯着眼看了看沐泽与越尘几人,轻声喝斥。

那周通立即灰溜溜地走到他的身后,恭敬的站着,不敢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