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匆匆而过,城门前的校场上布列了整装待发的二十万士军(凤倾城:逍遥天下122章节手打)。出征号角一吹响,领首骑兵顿时万马齐鸣在白马金甲的将军的带领下威风凛凛的向东北两国战火交界进发。

雁城宏伟的城阙之上,无数面黑底赤绣的锦织迎风飞腾,猎猎作响。号鸣声久久回旋在碧空之上,迎合着那片大地上的军队齐齐发出的雄浑有致的疾步声,一同向着东北方向而去!

在巍峨的城楼之上,有人看着城下那二十万大军的阵势深深的蹙起了眉头(凤倾城:逍遥天下第122章卿心难归内容)。金戈铁马气势雄浑不为虚传,只是……以二十万精兵敌四十万精兵,两两实力相去甚远,何以匹敌?

苏紫月凝视着一侧的昇王,只见他一脸淡漠,她只好欲言又止跟随着他走下城楼。走过廊道浮桥,两人拉开了一些距离。覃涯在一侧细说着事宜,她虽尾随其后却也听不清楚说了什么,

却从他的肢体上觉出了他内心正因何事而喜悦着。一直直视下的背影,突然转过了身来,阴阳夜残远远的望了苏紫月一眼,上扬的嘴角带着笑意清晰的印刻进她的眼眸之中。对上那样骇然的

表情让她不由得一震,脚下步伐便停滞了下来。这不免惹她猜想他们正在说的话题是否与她有关,不然何以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她心下一紧却依旧举步前行,装的如无其事的样子继续朝前走去缓随在昇王身后。

“王,江怀水军不足十万,而慕容津携二十万水军已往江怀进发,我军现下的形式颇为不利。”只听覃涯语气危急的禀报。

“现已经六月,夏季雨水充盈江怀之水已是顺流,而对于敌军便是逆流而上。尽快调集邻近州郡的兵卒,死守住江怀。”阴阳夜残急令而下,放缓脚步,“欧阳皓统领二十万精兵,镇守后方,其先锋来势凶悍,不可与其直接碰触。我军避其锋芒,将其大军之团逐步分解,待敌军势气低下,疲乏劳顿之余在派增援军以利出击。五日后本王将亲自带兵上阵,与欧阳皓一决此战。”

“那幽蓝国……”覃涯正待语出,阴阳夜残即刻挥手示意,他立即禁声,颔首致以失言之罪。似乎是不愿被身后人听到什么,却又无意的透露了此话题的重要性。回首只见苏紫月漫不经心的走着,只当是无心听来。

待他放心的转回头去,她才露出了一丝狐疑之色。——此战与幽蓝国还有关系么?到底又是什么不能让我听的?是怕我听了之后泄密还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阴阳夜残与覃涯神神秘秘的进了御书房,苏紫月没有再跟进而是带着身后的侍女幽儿怜儿回了毓锦宫。其实,她很想跟进去,只是怕覃涯又搬出后宫不得干政的律令来暗喻她了。

【毓锦宫】

如今宫殿周围植被郁郁葱葱,繁花似锦,连空气中也弥漫了一层淡淡的花香味。望着这个金锵牢笼,有人深深的叹着气。她的内心是多么的希望冲破这个禁锢樊笼,做一件自己想做的事

情,哪怕只是在山野间弹弹琴?一提及古琴,她似乎有一段时日未碰过它了。是什么夺了她抚琴的兴致?而现在脑中只剩下烦躁不安。

面对不可避免的残酷战争她只能做个旁观者了么?

六月的夜,蝉鸣莺歌,白昼的燥热入夜后又被鸣声挑起。一个娇俏的身影蹑手蹑脚的向花苑中走去,银月之下清楚可见她手中牢牢握着一物。白色的身子尖利的喙,很明显是一只鸽子!

“娘娘……”凉亭中的苏紫月正对着冷月发怔,听到唤声转回了头来,只见幽儿神神秘秘的将手背在身后,对她傻笑。

她不明其意,幽儿也无心装神乎,将背在身后的手拿了出来,一只雪白的鸽子赫然出现在她的眼前。

“拿它来做甚么?”苏紫月疑惑的抬头询问道。

幽儿扬扬嘴,笑说道:“这是我从贤亲王那里偷偷抓来的信鸽,他那里可多了!”

苏紫月一听却是哼哼一笑,便没了其他的意愿。幽儿一愣,道:“娘娘,你不想念那个人了?”

垂下的双眸在听到这一句时猛然抬了起来,平淡的眼芒中掠过了一丝惊诧,她又重新将目光落在了信鸽身上。伸手轻抚着信鸽的洁羽,思量了一会儿,她轻轻吐出一口气,“拿笔墨来(凤倾城:逍遥天下122章节手打)!”

“是!”幽儿将绑住了细腿的信鸽放置好,很快拿来了信笺与笔墨。苏紫月润笔之时微微愣了一愣,继而落笔在纸笺上。细细的毫尖在纸笺上缓缓律动着,幽儿在一旁看着直挠头。终见完笔,幽儿望着纸笺却不能理解解了。“娘娘……你这是?”

“怎么,你看不懂我画的什么?”苏紫月一边吹气一边笑道。

幽儿似懂非懂的指着墨迹未干的纸笺道,“凤鸾,还有窗!我只是不懂这喻意……”

“我只想让这凤鸾带着我的心去自由翱翔……”苏紫月缓缓道,又颔首吹了吹见墨迹已干便小心的将其折成了条状绑在了信鸽的腿上。

“不是要表达思念之意么?这,他能看懂么?”幽儿颔首嘀咕着。苏紫月捧起信鸽释然一笑,“不是送去给他的,毋须他看懂!”

“不是送给靖王爷的?”幽儿脱口一惊,“那是送去给谁的?”

“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游,只盼它不被事物束缚,尽情放飞。”苏紫月将手中的信鸽临空一放,一下子没了束缚的信鸽扑簌着翅膀向空旷的苍穹飞了去,一瞬间便没入了夜色之中。

送去给谁?思绪回到了空荡荡的手掌中,她又能将苦闷烦忧诉诸于谁呢?思念慕容枫固然是没有错,可,她深知已经没有理由再去想念他了!被困樊笼她对外界的事一无所知,如今势态何等状况?她担心老王爷牵挂欧阳皓亦是情理之中,更不敢惘然去信。仔细想想也唯有此法才能息一时郁悒,不辜负幽儿的一番心思。

看着星空中的皓月,明亮无比却觉得它的银芒好刺眼。月影清辉静静的俯瞰着这片大地,似乎连它也在嘲笑她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怜儿的匆忙来禀打破了这妩媚之夜的宁静。“娘娘……”只见她话亦未说完,一股阴邪的风便袭近身来。两丈之余的青石道上,阴阳夜残猛然顿足,遣退了身侧所有的内侍卫。犀利的目光直直的扫过苏紫月身侧的侍女,幽儿与怜儿各自一惊只好颔首退下。

“臣妾参见昇王……”在苏紫月福身行礼时,阴阳夜残携一股幽幽邪风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还未平身的苏紫月不经意的一眼却看到了阴阳夜残手中攥握着的东西,似乎是从她手里放飞出去的信鸽夹带的那张信笺。她暗暗吸了一口气,抬眼一望,正对上阴阳夜残垂下的深幽褐瞳。一瞬间的对视更加的触怒了阴阳夜残,纸笺在他的手中越攥越紧,只恨不得将其捏为齑粉。

半福身子的苏紫月正欲开口,腰腹便是一紧,她被大力揽起随即便贴上了一个散着怒意的胸膛。而那张冷峻的容颜已经不再淡定,愤怒充斥在双瞳之间,如火如炬,只恨不得将怀里的人融进那一腔烈焰之中。

久久才觉得紧贴的胸臆间剧烈的起伏稍缓下,阴阳夜残放开了有意挣脱的苏紫月,冷冷道:“冷冽佳人,自本王见你起到今日,你对本王的态度就从未改变,我们之间究竟错过了什么?”

“没有错过什么!你我之间本就不该有交集,是你生拉硬扯绑在了一起!可,本质是不会改变,既然是上天注定的那么任何人也不能改变。”苏紫月垂首,不敢直视面前的人。或是心虚亦或是其他的原因却惹得阴阳夜残更加的恼怒,手中的纸笺在瞬间被撕扯成碎片,纷纷散落在她的面前。

他深知画中的喻意,却又怕知道!他一心只想紧紧禁锢的人其内心却永远只想着要冲破樊笼离开禁锢,他甚至为此感到了害怕!深深的害怕!

“你想离开本王,永远不可能!”顿了顿,他继续冷言道:“不日,本王将御驾亲征,而你也要陪本王一同去那硝烟战场,本王会让你亲眼看着欧阳皓的惨死和北邑的消亡!”

略带邪恶的声音久久萦回,阴阳夜残在苏紫月震惊之余拂袖而去,仰望着冷月星辉她终是回过神来喃喃一句。“我究竟做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