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苏洛汐有这般想法,楚墨便将此事先搁在一旁,也不再提起,不知心中做的什么盘算。

晚膳十分,苏洛汐笑问道:“马上就要到你的寿辰了,可想要些什么?”话刚一出口,又觉得有些不对,楚墨贵为天下之主,有什么没有的?

若不是苏洛汐提起,楚墨都不怎么记得此事。过去两年,由于天灾连连,特下了旨,减免了两年的圣寿节。今年风调雨顺,自然后宫着手操办了此事。微顿笑道:“还有你这般送人礼物的?怎的还问起收礼的了?”

“哪有。“苏洛汐垂头道,心中懊恼,暗讨自己也算是个伶俐的,怎么在他面前总是这般不知所措。

“我知道这是你的一番心意。“看着苏洛汐那窘迫的样子,更觉可爱喜人,拥入怀中笑道:“送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我身边。你我有缘相遇,定是老天赐予我的福分,这才是最好的礼物。”

正待二人柔情蜜意之间,福喜入内通传:“皇上,湘婕妤那边的书瑶前来,您看…”

苏洛汐闻言,自楚墨怀中起身,垂首坐于一旁,楚墨皱眉道:“就说朕乏了,回了吧。”

夜间,苏洛汐沉浸温热的水中,水面上漂浮着些许花瓣,更衬得她肌肤胜雪。氤氲的雾气弥漫着整个浴房,阖目后靠在制作精细的枣木桶上。

许是刚才书瑶来过的缘故,让苏洛汐不由得想起了景妃那日与自己说的话。难道,真的是她所做的吗?难道,她真的要置自己于死地吗?难道,真的要针锋相对了吗?

轻叹一声,想起游园之时的场景,心中不由得一寒一惊。虽然她知道二人并未真心相待彼此,可自己这一路也算尽心竭力,怎的平白就糟了杀身之祸?若说不是她所为,又有几人会信?

本想着安于自身,可如今…若不是那日七郎相救,想必自己已然不在这世上了。

若是原先,可能这是种解脱。可如今,她不能死,她一定要为了晋儿,为了七郎活下去。

**轻移,迈出浴桶,轻擦了擦身上的水珠,披了衣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满面笑意的走了出去。

入室,正巧福喜在与楚墨低声嘀咕着些什么,只见楚墨双眉紧锁,二人并未注意到苏洛汐正站在门口。

见状,苏洛汐不由得唏嘘又起。这般争来争去,也不知会落个什么结果。

可是若是不争,那就永远不会知道是什么结果。

微微向后退了几步,莺声轻扬道:“七郎,你可见了我那纱衣?”

楚墨听到苏洛汐的声音,示意福喜退下,起身自衣架上拿起纱衣,笑着走到门边道:“方才自己放在这衣架上的,怎么就忘了?”

“刚才自窗见今夜月色姣好,想邀七郎一同赏月,这才想要披件衣服。”苏洛汐笑道。

“既然洛汐有此雅兴,岂有不陪之理?”楚墨将纱衣披与苏洛汐香肩之上,“初夏,把你们主子弄的桂花酿拿一壶来,这有月无酒怎可?”

落座于桂花树下石凳,苏洛汐拿起酒壶,为楚墨斟满,笑道:“这桂花酿虽好,但入了夜,七郎少饮些为妙,可且莫贪杯。”

楚墨拿起酒杯,只觉阵阵幽香扑鼻,也不知是头顶桂树飘香还是酒杯之中的佳酿幽香,抑或是身边佳人的阵阵幽香,只觉得心旷神怡,阖目深吸长叹,饮尽笑道:“都听你的,只是依我看来,醉人的并非这杯中之物,而是身旁佳人。”

苏洛汐被他说得有些双颊绯红,微嗔道:“这般没有正经,我可要回去了。”言罢起身,作势欲走。

“是我酒后胡言,可莫要生气。”楚墨急忙起身追上前去。

“知道错了就好。”苏洛汐强忍笑意,转身坐于秋千之上,“知道错了还不赶紧来给我推秋千。”

楚墨宠溺的看着苏洛汐,作势一礼,狡黠笑道:“汐婕妤您就瞧好吧。”

这一连番的动作不仅逗笑了苏洛汐,就连一旁侍立的宫女也都忍俊不禁。一时间,兰陵宫桂树之下,充满了欢声笑语。

片刻之后,楚墨与苏洛汐并肩坐于秋千之上。苏洛汐轻靠在楚墨肩上,两人共同看着天上的一轮满月。

“七郎,谢谢。”苏洛汐突然开口道。

这话听得楚墨一愣,轻刮了苏洛汐的鼻梁笑问道:“夫妻之间,谢什么?”

虽然楚墨这话乃是随口而言,可他并不知道这“夫妻”二字,带给了苏洛汐多大的温暖。

紧紧的抱着楚墨的胳膊,苏洛汐轻道:“话虽如此,但若非得到七郎怜惜,洛汐只怕老死宫中,那将是怎样的孤单啊。”

“怎会如此?”楚墨笑着安慰道,“我的洛汐这么讨人喜欢,怎会老死宫中?前些日子不是还与颜儿畅谈,看你们那么亲密,弄得我都有些泛酸。”

“这不同。”苏洛汐道,“七郎疼爱洛汐,自然看到的洛汐都是好的。只是…”苏洛汐咬了咬唇道:“只是这后宫之中总是要雨露均沾才能平衡,不如…”苏洛汐抬起美眸,看着爱郎,“不如七郎一会儿去遗蝶姐姐那瞧瞧吧。”言语中充满了不舍。

楚墨皱眉道:“我知道你与依依关系亲密,可怎么好到将朕推过去?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恩宠,你倒好,紧着往外推。”

“七郎莫要误会了洛汐。”苏洛汐急忙道,“只是…就当是洛汐求七郎了。”

“求?”楚墨更加纳闷了,还是第一次有妃嫔求着自己去其他妃嫔那,这真是…闻所未闻。

苏洛汐咬了咬唇,似是下定什么决心一般,凄楚道:“既然七郎方才说以夫妻之情待洛汐,那洛汐也自是不必隐瞒。上次七郎将洛汐召入文澜殿之事,已然引起了遗蝶姐姐的不满。七郎也知道洛汐在宫中真心的姐妹并不多,所以还请七郎成全。”

“你的意思是让朕去了依依那,你们姐妹之情就有转圜的余地了?若是你们之间真如姐妹一般,怎的不去自己解释?竟将这难题扔给了朕。”楚墨轻笑道。

“洛汐并不是没有解释。”苏洛汐凄楚道,“上次游园之时,洛汐与遗蝶姐姐解释过,只是姐姐那般冷漠神色,当真让洛汐心痛不已。洛汐真是怀念那段时光,那段与姐姐悠然畅谈的时光,如今竟如仇人一般,真心不是洛汐所想见到的,是以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听完前因后果,楚墨挑眉道:“游园那日你与依依起过争执?”

苏洛汐微带哽咽道:“姐姐那日的目光,当真是比湖中的水还让洛汐冷上三分,洛汐真的不想失去这个姐妹。”

轻眯起双眼,楚墨看着面前梨花带雨的人儿,怎么看都不像是在说谎。既然如此,那日落水之事…应该不会,以自己对依依的了解,怎会做出此事?

不过,这个世界上又有谁不会变呢?

苏洛汐偷眼看楚墨微微有些发呆,心知其有些动摇,索性扑入楚墨怀中道:“试问天下女子,谁愿意将自己的男人推向别人的怀中?可洛汐当真是怕了这深宫,不得已才做了这决定。”

这话说的太过模棱两可了,一句:怕了这深宫。所指代的东西也太多了。不仅可以理解为在深宫之中,没有知心之人,以后的路更加艰难;当然,还可以理解为…

奈何此时的楚墨一如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一般,虽然心下有些疑虑,可美人梨花带雨,怀中温香软玉,这话又充满了不舍与无奈。一时间一股保护之情油然而生,盖过了一切疑虑和理智。

楚墨将苏洛汐扶起,轻吻了粉颊之上的泪痕,柔声道:“你可还记得,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别想着把我推走,我们互为一体,分不开的,知道了吗?”

见苏洛汐点了点头,破涕为笑,楚墨重新将佳人拥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