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虽然语气淡淡,听不出一丝感情。但对于堂下众人来说却似一个惊雷一般,每个人都在暗自盘算自己将如何对待这位新进宫的美人。

堂中一片寂静,位份稍小的只能看着宁、景二妃。

景妃见众人哑然,也不答话。端庄而坐,淡淡一笑,将目光投向景妃。

目光刚一对接,景妃便知此事非自己不可。只得笑看楚墨道:“回皇上的话,不过是姐妹们陪着太后闲话家常罢了。没想到皇上要来,看来一定是前朝无事,大楚上下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素闻景妃娘娘深得皇上宠爱,原来娘娘不仅国色天香,而且还无时无刻不关心皇上的政事。真是体贴入微,当真堪为我大楚女子表率,曼荷钦佩不已。”那边景妃话音刚落,这边景旸王妃便开口接道,言语之中无不充满敬意。

楚墨双眸轻垂,仍是淡淡品着手中香茗,似充耳未闻般。

景妃听着蒋曼荷语中带刺,却碍着太后与皇上不得发作。银牙微咬,微顿,转而轻描淡写道:“王妃谬赞,若说起能帮助皇上…”美眸流转,目光投向宁妃笑道:“怎比得上宁妃姐姐?众所周知宁妃姐姐的娘家为乃本朝股肱之臣,本宫真是望尘莫及。”

“景妃妹妹真是瞧得起本宫。”宁妃见景妃矛头直指自己,抬手以帕掩口轻笑道,“自古以来,后宫不得过问政事,妹妹这话…叫本宫如何承得起。”

太后见二人之间愈演愈烈,略一侧首看向身旁的楚墨。之见楚墨仍在淡淡品茶,轻垂睫毛遮住了双眸,看不出是何神色。

“好了好了,哀家知道你们都是为了皇上好。即使这样又何必非分出个彼此,后宫众人本该一心,自家姐妹还分你我?”太后慈祥笑着对两人道。“臣妾谨遵太后教诲。”二人此时倒是极为默契,携同众人颔首恭声道。

“方才依依说起昨夜遇到一个人,让她觉得一见如故,哀家好奇便随口多问了几句,正巧皇上就进来了。”太后满面笑容,慈祥的对楚墨说道。

“哦?居然能让王妃感兴趣?”楚墨此时才有了反应,放下手中茶盏,修眉一挑,看向景旸王妃道。

“回皇上的话,臣妾昨日外出散心,正巧遇到新近入宫的娘娘,相谈甚欢、一见如故,兴之所至便义结金兰,还请皇上恕依依不敬之罪。”景旸王妃闻言温柔接话,眼中闪过一抹会心之色,嘴角弧度轻扬。

“朕怎会怪罪王妃?”楚墨如万年冰山的脸上难得浮现出一抹温润笑容,让人如沐春风。“众所周知,王妃乃是我楚国数一数二的才女,朕这后宫之中居然能有人让王妃觉得一见如故,朕甚为好奇。”

在一旁的太后心中想着正好利用这机会让新人分走景妃身上的宠,完全忽略了楚墨与景旸王妃对话中的一唱一和,急忙接话道:“想来依依看重的人必不会错。对了,这是哪个宫的?哪日带来与哀家看看。”别过头去笑对景旸王妃道。

“回太后的话,是福熙阁的苏洛汐苏美人。”景旸王妃是何等聪明之人,太后刚一开口便听出了其中的弦外之音,闻得太后开口便恭谨答道。

“既然宫中有此等妙人,皇上得了空闲就去看看也好。别总在那么几个地方待着,若是传了出去难免招人闲话。”还厚语重心长的拍着皇上的手道。转而将目光扫向景妃笑问道:“你说呢?景妃。”

“太后所言甚是。”景妃颔首笑道,“若是皇上能雨露均沾,让新进宫的妹妹早日为我大楚开枝散叶,实乃我大楚之福。”语气中略显僵硬。

“行了,你们聊吧,朕去看折子了。”楚墨放下手中茶盏,起身理了理袍裾淡淡对众人道,脸上又如往常一般冷若冰山。转身躬身抱拳一礼道:“那朕就先告辞了,太后保重凤体,朕有空再来看太后。”

“皇上去忙吧,记得要保重龙体,莫要太过劳累才是。”太后满目关切的对楚墨道。“朕知道了。”楚墨淡淡应道,听不出一丝感情,转身欲走之际只听太后复道:“方才哀家所说之事还望皇上能上上心。”楚墨闻言,脚步略有一顿,轻轻点了点头,便转身而出。

众人又在慈宁宫中闲话片刻,也各自散去。

话说景妃刚一出慈宁宫便面色阴沉,匆匆忙忙回到璟琮宫。方一回宫便坐在主位之上,一言不发。

溶月见自家主子面色有异,将屋内一众宫女太监遣出,转身紧闭屋门,缓步走向景妃。

还未及溶月走进,景妃突然拿起手边茶盏狠狠掷于地上,堪堪落在溶月脚前。溶月见状皱了皱眉,俯身拾起地上碎片,一贯的温柔又浮现在脸上,笑道:“今日晚膳奴婢特意准备了几样江南小炒,想必皇上定会龙心大悦。”

景妃本就正值气头,听得溶月说起楚墨,更如火上浇油一般,厉声道:“不必准备了,今日皇上不来了。”

溶月暗自纳闷,早间皇上还留了话说要来用晚膳,怎的这一会儿功夫就变了?想必是娘娘与皇上之间起了什么争执,走上前去轻捶景妃香肩,柔声安慰道:“夫妻之间还不是床头吵架床位和,更何况皇上并非寻常男子,娘娘又何苦如此?”

景妃想到方才之事,心中烦闷,但是她更在意的却是楚墨的态度。刚才宁妃与太后和景旸王妃如此对待自己,楚墨竟在旁一言不发,一句也不为自己说话。即便她是荣宠六宫的景妃,但说到底还是个双十年华处在热恋中的少女,见心上人如此态度,内心自然难受。

所有事情堆积在心中越压越沉,让景妃疲惫不已、仓皇无助。本想与溶月商量,却一时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只得轻轻的挥了挥手,疲惫道:“行了,你先下去吧,让本宫静一静。”

溶月闻言,福身一礼,正欲退下,但面上又起了难色,小心翼翼问道:“那今日的晚膳…”

“就照你安排的弄吧。”景妃双目轻阖,娥首轻斜,玉手微支,疲惫而又有些不耐的吩咐道。

果然,正如景妃所言,楚墨当夜并未到璟琮宫。

福熙阁内。

“皇上驾到。”太监尖细的声音高高的回旋在福熙阁上空,引得阁中众人一惊,满脸疑惑的目目相觑。

皇上怎么来了?该不是有人将那夜之事传了出去吧!苏洛汐听到外面的唱喏声,心中一沉,担心的想到。

微微定了定心神,略整衣摆,深吸一口气,率福熙众人出门迎接。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于门前行礼恭声道。随着一个玄色袍脚出现在苏洛汐的眼前,冷冷的一声“唔”自苏洛汐头顶上砸下,算是免了众人的礼。

待楚墨于主位上坐定,众人战战兢兢连出气都小心翼翼,等待着楚墨的吩咐,场面尴尬异常。

苏洛汐见楚墨久久不开口,强自扯出一丝笑容道:“不知皇上可用了晚膳?”

“这么晚了,朕怎么可能还没用膳?”楚墨冷笑反问道。

苏洛汐被楚墨反问的无话可说,却又不知该如何问明楚墨的来意,只得面色讪讪的陪在一旁。

“天色已晚,朕要沐浴就寝。你,去准备。”楚墨突然抬眼冷冷的对初夏道。

初夏全身精神紧绷,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楚墨在于自己说话。“怎么?还要朕请你去?”楚墨冷冷道。“奴…奴婢遵旨!”初夏如梦初醒般急忙走了出去,并将屋中一干人等也带了出去。

屋中只剩苏洛汐与楚墨二人,气氛更加尴尬,此时的苏洛汐紧张的只恨不得自己有隐身术。

楚墨起身,踱步至苏洛汐面前。负手而立,静静的看着苏洛汐。

福熙阁内,摇曳的烛光打在男子的面容之上,男子一言不发,负手而立,静静的看着一旁的女子,美如神祗,一旁的女子纤长的睫毛轻轻垂下,扫在瓷白的脸上,遮住了一双翦水双瞳,倾国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