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楚生真的抽风了,这哥们的权力,让公社的什么领导都羡慕啊。真有他的,又能到香港,从香港回来,县城一些跟他认识的干部,都往他竹寮跑,一百斤稻谷三十五块,太便宜了。

“杨楚生,嗯,这是一条大前门香烟证。”这可是县公安局的副局长说的,这哥们也跑来了。反正这年头稻谷就是紧缺物资,因为关系到人的肚子。还是那样,就是公安局长,也没能搞一百斤公价稻谷,何况他这副局长。

“嘿嘿,吴局长,给你两百斤吧。”杨楚生泡好茶,说完了,看着副局长一脸富于无产阶级感情的笑脸。这个有着无产阶级的外表,但却满肚子资产阶级坏水的杨书记,杨主任,杨董事长三连响的家伙,拿起钢笔,“唰唰唰”!心里一爽,将二百写成二百五。

“谢谢!”吴局长拿着二百五的单子,笑得浓密的眉毛差点遮住眼睛。反正明天杨楚生要是犯了啥事,被拘留还是收容,他一定让人将他放了。

这样子,让桂香嫂想咬他一口的心都有,她就是想跟他说话。这家伙让她当厂长,要怎么当她完全没谱,从昨天就想要跟他学习怎么样当厂长,昨天一天到现在,他就是专门打白纸条,至今天这纸条还打没完。

杨楚生送走了吴副局长,才想转身跟桂香嫂说话,却不想又看见组织部的一位副部长,也往他这边来,还跟吴副局长在握手

“又来了。”桂香嫂很无奈的说。

这组织部的副部长,跟吴副局长说完话,老远就朝着杨楚生打招呼。

“嘿嘿嘿。”杨楚生朝着这副部长笑,一时间忘记他姓什么了。

“杨楚生,嘿嘿,你还真忙。”这副部长笑完了,也先掏出猪肉证,当然也是白纸条。

杨楚生边笑着边接,猪肉嘛,他自己吃不完,还可以给社员们的嘛。

又是两百斤稻谷,这副部长满意地笑,然后喝几杯茶也走了。

“哎呀,我的手酸呀。”杨楚生往椅子上坐就笑。

“活该!”桂香嫂才好,装成不爽的样子,还歪着脑袋。不过看这家伙在笑,她的嘴角也浮出笑容啦。

“你这样不傻吗?你出的钱,但赚的钱却是大队的。”桂香嫂当然不爽了。

杨楚生喝着茶说:“大队赚钱,我赚人情,我出三万多块,赚的这些人情,三万多块钱是买不来的。”

桂香嫂又是翘嘴巴又是瞪媚眼,反正现在只有他们俩。杨楚生说的,她听得懂,不过感觉这成本也太大了。

“没办法,活在我们这片土地上,人脉是最重要的。”杨楚生又笑着说,这话,也相当于在给这俏村妇上课。

桂香嫂还看这家伙,也端起一杯茶,喝一口就问:“这厂长要怎么当呀?”就这样的一句话,她愣是憋了昨天一整天和昨晚一晚上,现在已经是上午十点了。

杨楚生听了还笑,本来他以为,桂香嫂当这个厂长,吴拥军还会不爽,却很意外,这家伙一点消息也没有。

“你这种厂长容易,工厂的活,都是香港过来的,所以你不用为没有活可干发愁。厂长就是管理一切的,那个地方不对都可以管。”杨楚生就说。

桂香嫂眨着长长的睫毛,就跟小学生在听老师讲课似的

杨楚生又说:“但你也要主意,聪明的厂长不是事事都要自己动手,知道了吧?”

桂香嫂这回头点得快一点,然后又小声说:“那你是啥也不管?”

“你管不了,我才管。你这厂长,也跟我一样,别人管不了的事,你才管。”杨楚生又来。

“嘻嘻!”桂香嫂这两声,也相当于有你这句话,娘子我豁出去的样子。然后呢,皱了一下细眉,小声说:“你这衬衣的领口脏了,换了,我洗一下。”说完又朝着这家伙嗔。她要不说,估计这衬衣三天后能换就不错了。

杨楚生站起来,抬手才要脱下西装,却突然瞪大眼睛,急忙往外面走,看见一群知青往她这边走,其中也有陈燕。

“哈哈!杨楚生,我们回来了!”知青们都在喊。

“哎呀,我还是回去挑碗吧,免得你们又用竹叶当碗。”桂香嫂笑着说,走出竹寮,边走边跟知青们打招呼。

杨楚生也知道,这些知青,是参加完高考,然后还等录取分数这些,反正来了,谁能考上谁落榜,都已经知道了。

“好,回来了好,中午我请你们吃饭,现在我自己养的鱼可以吃了。”杨楚生大声喊,然后知青们都围上了。

“考得怎样?”杨楚生看着陈燕问。

“我能考上。”陈燕也说,不过看起来,她没有别人那样的高兴。

这十几个人来了个开头,接二连三的,又有知青们都还带着行李,往竹寮边来了。

“来来来,我不问你们考得怎样,总之我们每个人面前,都有一条路,就看你怎么走。考得上,我为你们高兴!考不上的,就挺起胸膛,往前走!”杨楚生笑着说。

“嗨,我从去年就听你的话开始复习,可到考试的时候却双手发抖,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说话的这位,是东方大队那个杨楚生曾经因为她,跟他们村里大打一场的女知青。看她的眼睛,显然大哭过。

这女知青一说开头,立马有不少人也都在叹气

“我还是那句话,我们的工厂已经建好,正需要有文化的你们,接下去,我们还不止这一个厂。谁想留在我们这里,我欢迎!”

杨楚生说完了,看一下知青们,转身朝着他已经写上“知青屋”三个字的竹寮说:“这个地方,正等着更多的知青,我们聚集起来,走出自己的路!”

“要到你这里来,不是我们想来就来的。”又一位知青说。

“你们愿意,我负责将你们拉过来!”杨楚生说完,拿起钓鱼杆,笑着说:“你们坐,我钓鱼请你们。”

知青们坐一起就聊,只有陈燕,转身也往杨楚生走过去的水坑边走。看他手里拿着白菜叶,往鱼钩上搭,就往水里扔。她也往他的身边蹲下,小声说:“以后,要是只有你一个在这里,你没有什么想法呀?”

“当然有想法,不过想法跟以前不一样,现在我的想法,就是走别人没走过的路。”杨楚生才一说,突然站起来,手里的钓鱼杆一拉,哗哗哗!水面一条草鱼的尾巴,拍起一股水花。

陈燕也乐:“哎呀,钓上了,快点拉!”

杨楚生的鱼杆还往水里伸,看这条鱼挣扎了一会,渐渐平缓一下,就往水面上拉。

“哇!有一斤多了吧?”陈燕看着被提上来的草鱼,躺在草地上还活蹦乱跳,笑着又说。

“应该有两斤,这季节的淡水鱼最好吃。”杨楚生边取出鱼钩边说,搭一块白菜又往水里扔。

陈燕坐在他身边,是有话想说的,其实吧,她的心里也是极其茅盾。小声说:“刘雪贞也应该能考上,她的分数比我还高。”

杨楚生笑了一下,心里是真的高兴,也说:“那我更高兴。”

“但这样,可能她更不能跟你……”陈燕说到半截就不说了,转脸看着杨楚生。

“我知道,但她心里还是有我,这就是命运吧。”杨楚生看着水面说。

命运,杨楚生本来是不信,但也不得不信,要不然,白雪也不会出国读书,刘雪贞也不会不想呆在农村

“你的心里,还在爱着白雪?”陈燕不但说,两眼也直看杨楚生的眼睛。

“当然,一辈子都爱,就是我跟别人结婚了,心里也有她。”

杨楚生才一说完,陈燕立马就说:“这样,对跟你结婚的女人太不公平了吧?”

“我会事先说,人家要嫉妒,就找别人吧。如果我能知道她的消息,她要是还没结婚,我就等,等一辈子也愿意。”杨楚生说完,鱼杆又是提起来,又钓了一条。

陈燕却在怔怔地看着他,当然,她也想,白雪在那边,那有不跟人结婚之理。杨楚生说的,也就是心里寄放着虚幻的美好吧。她也两难,面对的是跟刘雪贞同样的问题。

“哇!钓了这么多呀!”知青们看杨楚生和陈燕,各提着七八条都是一斤多两斤左右的草鱼,大声就喊。

杨楚生看到,知青们又增加了十几个,七八十人了,大声笑着说:“我这生活,不比城市差吧?”

“来,帮忙做饭了!”一群女知青站起来就喊。

“土坎后面是菜园,想吃什么菜尽管拔。”杨楚生笑着又喊,然后往知青们群里坐。

知青们一聚集在一起,话题跟以前不一样,说的都是他们以后会怎么样这些。

“嘿嘿,我们这些人,注定了我们的人生,有悲剧也有喜剧。”杨楚生分起三五,笑着又说。

这话题又引起知青们一片争论声,要不是几个女知青在喊可以吃饭了,他们就是争论到今晚,可能还不会罢休。

“来!不管会不会喝酒,最少要喝这一口。我还是那句话,路在我们脚下,走出我们自己的路!”杨楚生举起盛着米酒的碗就喊。

“干杯!”知青们都站起来,都被杨楚生的豪气所感染,喊声中,所有人都仰起脖子,喝了这一口饱含着各种滋味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