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楚生又回来了,有往他竹寮跑的十多个村妇,在村里一阵吹,还怕社员们不知道。这时候一句话最流行,就是《闪闪的红星》中的一句话:“乡亲们,我胡汉三又回来了”!反正大旺这家伙,读书没有书包,腋下夹着两本书,一边走一边就是这样喊的。

“嘿嘿!”杨楚生边走边笑,两点正,这哥们就往大队走,好家伙,一出巷口,就看见晒谷场上,社员们已经紧挨着身子,挤得满晒谷场都是人。

“乡亲们,我胡汉三又回来了!”大旺这家伙可没有看见杨楚生,只是要走进学校的时候,无意中这样喊的。却刚好社员们都看见杨楚生了,还有学校的校长,正朝着杨楚生伸出手,听了小家伙的喊话,社员们就是一阵笑,连校长也禁不住笑。

杨楚生也在笑,也差点跟社员说出让他们受苦了的话,这大热天的,下午两点钟的阳光其实更热。社员们就都站在晒谷场里,人太多,也不能戴斗笠,特别是村妇们,一个个比男人白多了的肩膀都是汗。

村妇们还好了,因为都高兴,还怕什么热不热的,但也才桂香嫂她们几个看得出爽爽的表情。最高兴的还是那七个准备到香港的村姑,她们还在担心,杨楚生不当书记了,他们的香港之行会不会泡汤。

“嘻嘻嘻,鼓掌!”妇女主任的女儿看杨楚生走过来,大声就喊,然后自己就“噼噼噼”,还紧随在杨楚生身后,好像是他的秘书似的。

社员们双手可是专门干农活的,鼓起掌来,那可是力量足声音也响,持久性也特别好。

大队干部们也来了,他们也搞不懂为什么会这样富有戏剧性,上午林书记还来,下午杨楚生却说是他回来当书记了,这书记换来换去的,比耍走马灯还快

杨楚生跟干部们笑一个,然后走到社员们前面的那张办公桌,管播音设备的民兵还忙得满头大汗。

“怎么了?不用太麻烦,话筒喊得响就行。”杨楚生拿起话筒就说。

这民兵抬起满是汗水的脸,苦笑着说:“就是话筒不响。”

“什么破东西,不用了,我用喊就行。”杨楚生一说,将话筒就往桌子上扔。

“响了!”民兵突然说,因为他听到话筒被扔下的时候,还响起两声“啪啪”的声音,拿起来试一下,真响了。

这又有笑话了,杨楚生这家伙,就是从来都离不开笑话,他搞的不少事,都是笑话开头。这民兵忙成这样就是不响,他一扔就响,社员们“哄”地就大笑。

“哈哈哈,杨书记这叫金手!”贵喜的老婆在人群里就大声喊。

山猫也喊:“这叫碱猪手。”

这好笑了,还没开会就开始乱,秋月嫂很不满,边笑边朝着山猫就喊:“他又没摸你老婆!”

“哈哈哈……”这样的笑声,这会还怎么开?就连妇女主任也是“咯咯咯!”

杨楚生不也得笑,看着人群里的桂香嫂,当然她也在笑。

“好了,静一静!”杨楚生拿着话筒就开始。

效果还挺好的,社员们的笑声渐渐平息了。

“今天跟你们说个事,就是我又回来了,不过我还是公社农办主任。”杨楚生先来个报告。

“哇!那主任和大队书记加起来,就跟公社书记差不多了?”芹菜婶还挺会算的。

杨楚生听了又笑,然后又说:“以前我们大队干部就研究过了,我们的制衣厂,也用入股的方式,一百块钱算是一股

。如果你们没有一百块,也可以两个人凑一起。”

这话一说,会场立马安静,还别说,一百块钱,这年代的农民,想拿出来还挺难,就是红光大队的农民粮食够吃,也难。

杨楚生继续说:“以后制衣厂赚的钱,大队和工厂各预留百分之五,其他的就按股份分红。”

“一百块呀,太多了。”一位村妇有点失望。

“我都说了,你们可以几个人凑嘛。”杨楚生也说。

“我参两股!”桂香嫂开了头炮,因为她在印刷厂拿工资,也是红光大队的富豪榜之一。

秋月嫂却是眨着眼睛,她要拿一百块就有点难,不过还是喊:“我一股!”

“杨书记,你呢,参多少股呀?就我们全大队的钱集中起来,恐怕还建不到三分之一。”一位社员大声就问。

杨楚生笑一下,又拿起话筒喊:“我能拿二十万!”

“哇……”这数字一出,接连就是这声音,好家伙!二十万,这数字会吓死人的。

“哈……”后面的民兵营长连续打了三个喷嚏,感觉好家伙!杨楚生的钱从那来的先别说,要是两年前,二十万,肯定会被当成什么分子。

“大家听好了,我先不跟你们争股份,等着你们参股的钱用完了,我的钱用多少,才算是多少股,反正二十万建我们的厂,肯定够!”杨楚生又说。

这数字吧,也将大队干部们吓着了,妇女主任双手按在胸口,还大口喘气。可能也更坚定了她一定要将女儿嫁给杨楚生的决心,现在她也顾不了娘家的三个侄女了。

村姑们一个个都张开小嘴巴,他们不懂什么叫天文,但知道,二十万全部都是十块钱面值的话,也得数钱数到手抽筋。

“大家先说说,这样行不行?”杨楚生又大声问。

“当然好了,嘻嘻!”芹菜婶也笑,她家有一百多块存款,再卖掉一口猪,就参两股

现在要参股,社员们还有那个不愿意的,因为建筑队肯定赚钱,这个大家都知道。这个厂,大家就是怕钱不够,有多少就拿多少。

“行了,今天的会说的就是这事,这个参股的期限,就到工厂投产为止!”杨楚生又说。

“哗哗哗……”桂香嫂第一个鼓掌,她心里就偷着乐,杨楚生的钱参股了,以后分红,就可以存入银行了,成了正正当当的存款。还有,他一个人将来占了大部分的股份,这厂他也是老板之一了。她当然也不知道,这厂杨楚生其实就是老板。

杨楚生见社员们的表情,大多都是急,就是急没钱,还有人当场就在询问,有没有人合作参股。笑着又说:“不用急,我们这个厂半年建成也就差不多,大家还是尽量自己参一股吧,相信我,没参股的,以后要后悔可来不及了。”

“杨书记,以后工厂生产了,工人是不是也是按股份分配呀?”又一位社员问。

杨楚生摇着头:“那不行,将来工人只能按户分配,不能按股份。”

就是这样容易,这个会议结束得也挺快的,社员们当然乐,一个个眼睛都在闪烁着家里有个工人的喜悦。

“喂,郭副书记来了,找你的吧。”跟杨楚生站一起的清华叔,小声说。

杨楚生转脸一瞧,看郭副书记正在朝着他招手。

“郭书记,什么事呀?”杨楚生走到这老人跟前就问。

郭副书记长呼了一口气,抬手拍着这个对他很尊重,也算是保护了他的小伙子,小声说:“我要走了。”

“什么?你要走?到那里?”杨楚生接连两个问号。

“到省城,不回来了。”这位老人说着,又重重地拍着杨楚生的肩膀。

杨楚生笑了,这位老干部,终于看到阳光了是不是,小声又问:“什么时候走?”

“车在村口等我呢

。”郭副书记也说。

“大家听着,郭副书记要到省城了,我们送送他!”杨楚生朝着社员们大声喊。

又是一个突然的消息,这郭副书记跟社员们的感情也是相当好的,特别是水鸡叔,他还激动得眼睛有泪光。

“谢谢乡亲们了,有到省城的时候,一定不要忘记我!”这位老人提着只有几件衣服的行李,朝着送行的人群喊。

村口停着一辆算是不错的军用吉普,一位比杨楚生大了有七八岁的男人,朝着郭副书记走过来,伸手接过他的行李。

“他叫杨楚生!”郭副书记朝着那哥们介绍。

“你好,谢谢你!也谢谢乡亲们,对我爸爸的照顾!”这人原来是郭副书记的儿子。

杨楚生就只有笑,这时候说什么,好像都是多余的。

郭副书记走到车边,又转过身,握着杨楚生和水鸡叔的手,然后说:“杨楚生,好好干吧,干出的五年内,要将这里发展成农村式的城镇,到时我想来看看!”

走了,车开出村口,这位老干部的头又探出车门,朝着还站在那的杨楚生和社员们招手。

看不到车子了,杨楚生才转身,高兴,为这位老干部高兴。

社员们也知道郭副书记这一走,按农民们的说法叫享福了吧,也都高兴,还有说有笑的。

“喂,你们还跟着我干什么?”杨楚生转入往竹寮的路,见后面还跟着几个村姑,大声就问。

社员们又得笑了,几位村姑也是不清不楚,反正有种意识,就是跟在杨楚生后面走,一时没注意就出笑话。

“想问什么时候能到香港的嘛。”还是彩云灵活,就说到这事上。

杨楚生也在笑:“放心吧,今年没去,明年就能去,明年去不成,还有后年。”

几个村姑都朝着这家伙翻白眼,他不急她们还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