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搞笑了,杨楚生这家伙很能装,也很能忽悠,一般要忽悠得人家相信,总得先装出个样子吧,这哥们一进门,就是笑起来,整张脸的表情,也显得特别深奥。

“杨楚生啊,坐吧,随便。”陈书记冲着这小知青就说。

随便就随便呗,常委会嘛,也没有像公开的什么会议一样,还要官位大小排位子。这家伙往陈书记的身边就坐,要是那个办公室主任看了,一定又得瞪大眼睛,也得昏。这家伙的位子,就是最正中的,好像他的官比陈书记还大。

“杨楚生,先说说什么?三来一补是怎样的。”说话的是组织部长,这年代听得最多的,就是补衣服,听那四个字,就好像专门给人补破东西似的。

“三来一补,是一种合作形式,并不是中医的补肾。”杨楚生先开个玩笑。

“嘿嘿嘿。”常委们倒挺乐,一向他们开会都是严肃的,还怕说错话,想不到这小知青一开口,就能让人笑,而且笑得毫无顾忌,因为话题不涉及政治。

这家伙真太牛了,坐着说,双手靠在桌子上,还时不时来个手势。要是戴上一付眼镜,就跟某位大学教授,在跟学生们上课一样

“嗯嗯嗯!”陈书记也懂了,终于听清楚了,三来一补是怎样的补法。

“但是,我们采用的,只是三来,并没有一补,这样更加灵活。”杨楚生也说。

“杨楚生,这办法你是怎么想到的?不错啊。”一位革委会副主任也明白了,这听了当然行了,红光大队只负责厂房和劳力,港商就负责设备,双方不作价,算是共有的。然后港商还负责外销,双方各自记账,也就是说,他们赚的是加工费,港商赚的是销售的利润。

这位杨同志一听,两眼更加炯炯有神,应该是他吹的时候了,“嘿嘿”笑两声才说:“三来一补嘛,这一补可是国际贸易中的一种形式,三来嘛,是我跟港商议出来的结果了。人家港商也有利,因为我们的工资成本低,就叫双赢吧。”

“啪啪啪”!这位革委会副主任突然鼓掌,虽然常委是没几个人,但也鼓得热烈。

杨楚生却又是“嘿嘿”,接着说:“以后不单我们要发展制衣厂,我们的印刷厂也要发展,也要跟港商合作,最好吧,政fu现在就应该扶持,这样,我们县发展的步伐会更快。”

忽悠,这家伙开始忽悠,只是碰到的对象,要忽悠也不大容易。这哥们才说完,热烈的鼓掌却立马冷场。说是这样说,大家听着也很好,但这事县里敢自己做主批了吗?谁都不敢。

杨楚生才不管,他的制衣厂也就他在说,只是画了一个饼,要让人家批也得有个合作意向是不是。这哥们第三次“嘿嘿”,说得还理直气壮:“在我们的印刷厂还没跟港商合作之前,最好能做大点,县委各部门的印刷业务能全力支持我们,那就嘿嘿!”

这家伙,从一进门装得特别深奥,到中间的忽悠,到现在却是傻笑得特别纯朴,一个人扮演了三个角色。

“嗨,这要你自己去找,难不成还要用行政干预。”另一位常委也说。

算了,就为了找个印刷的活,也不能太过纠缠,杨楚生自己真的会找。什么常委会,这么早结束干嘛,搞得他想在县委食堂混一顿,还感觉不好意思。

“铃铃铃”!杨楚生按响了自行车的铃声,这回县委守门的认识他了吧,见一个守门的哥们脸还带笑,将那根一节白一节红,挡着大门的棍子一抬,让他过了呗

“唰”!杨楚生脚一用力,自行车往前面的桥上就冲。每次从县委大院冲上来,他都会笑,想起当时他们刚来的时候,淋了这地方一地粪水。

自行车又往桥下冲,这一冲下去,就是临街的县服装厂了。杨楚生慢慢地踩,看着厂里面工人们脚踏着缝纫机,忙得满头大汗的样子,这哥们还摇摇头。这些设备,就是十四娘那个厂里面的设备,在香港已经算是落后的了,要搬到这,也是先进得不行。

突然,杨楚生的自行车往服装厂的门市前停,看见桂香嫂自己一个人走进里面了呗,肯定是她要来拿那件尼龙布的衣服吧。停好了自行车,也走了进去。

“同志,你这布料是在那里买的?”那位门市业务员将衣服放在桂香嫂的面前还问。

“是人家送的。”桂香嫂说着,拿起衣服就试穿。忽然一个惊讶式的张大眼睛,看见杨楚生了。

“你怎么来了?”桂香嫂小声问,然后穿上衣服,立马就围上好几个缝纫师傅,大家围的是布料。

杨楚生看着桂香嫂穿在身上的衣服,那叫一个漂亮,她还是穿着的确凉来的,跟这布料比起来,真的没得比了。

“怎样?”桂香嫂还转向杨楚生问,然后跟围观的师傅说:“这布就是他送的。”

这下好,师傅们的目光一齐往杨楚生瞧,都在问布从那里买的了。

“嘿嘿,是人家给我的。”杨楚生随便说,突然心里却是特别有想法,服装厂用的布料不多,多的是百货公司。

“坐我的车吧,我也想回去了。”杨楚生推起自行车,对桂香嫂说。

这还用说嘛,桂香嫂可是专门走路来拿衣服,还有秋月嫂的一件,她是没空来了。只是看着杨楚生不上车,自行车却往斜对面的县百货总公司走,跟上去就问:“你还要买什么呀?”

“没什么,你衣服拿来。”杨楚生停好自行车,看着一脸不解的桂香嫂,笑着又说:“一起进去吧。”

搞什么?桂香嫂跟在他身后,这百货总公司相隔是百货门市,这家伙门市不走,却走进人家总公司里

“找谁?”守门的看着这一男一女就问。

“找杨经理还有谁。”杨楚生是认识经理的嘛,曾经到他们村里支农。

这样看似跟杨经理是老相好似的表情,也得让这守门的笑,那就进了呗。

“杨经理,你好!”杨楚生看见这经理正在打白纸条,是批准一块上海牌手表的条子,有这张白纸条,就不用工业证了。

“哦哦!”这经理抬起头,胡乱的应,然后将白纸条给了坐在他身边的一个哥们。

杨楚生擦一下鼻子,感觉这女经理哦哦的两声,好像是跟她老公在那啥所发出来似的。

“哦,对了,你就是红光大队的杨楚生,现在是书记了。”这女经理因为想不起他,才哦哦的嘛,还站起来,热情地握手。感觉这家伙,可能也是要她的白纸条了。

杨楚生看着那哥们拿着白纸条走了,旁边又没有别人,拿出两件尼龙布衣服,笑着说:“你看这布怎么样?”

好家伙!有两个人的眼睛都睁得特别大,一个是桂香嫂,另一个就是女经理了。一个是搞不清楚,杨楚生竟然是来卖布的。

经理的眼睛,睁得比桂香嫂还大,伸手摸着布料,笑着说:“这什么布?”

“尼龙布,进口的,价格不贵。”杨楚生说得特别小声。

“走私的?”原来这女经理知道外面有走私的了。

杨楚生笑着点点头,人家明白就好。

女经理却在眨眼睛,这样问她是什么意思?她也糊涂了。

“如果我有这种布,你们要不要?”杨楚生说得更小声。

“价格怎样?”女经理也是目光闪着异样的光芒问,还看一下桂香嫂,不过她是跟杨楚生来的,应该没关系

“这价格嘛。”杨楚生笑一下,在那边他是有问过,可能是因为数量少,不是算吨的,而是论米。那边批发的是每米十三块钱,十四娘在九龙城里拿的更便宜,每米折合人民币才七八块钱港币。要是直接向人家公司进货,应该还更便宜。

女经理看着他在沉吟,还又问:“每吨多少钱呀?”

“吨的我不会算,这种布,宽幅是一米二,一米就十五块钱。”杨楚生终于说了价格了。

女经理在笑,心里也跳一下,便宜呗,一般一件白确凉的布料,还得十多块钱,以这样的幅宽,一个成年人做一件长袖夏装,一米也就够了。以这种布料来看,二十块钱还是抢手的,因为面料好,还不用布票。

“你现在有这东西?”经理又问。

杨楚生摇摇头:“现在没有,过些时候就有。”

“那,等你有了再说吧,我们当然要。”经理又说。

这一出百货公司的门,桂香嫂就直往杨楚生瞧,这家伙又要搞什么名堂了。走私她不懂,但投机倒把她熟得不行了。

“上来吧。”杨楚生坐上自行车,一只脚瞪在地上,回头朝着桂香嫂说。

桂香嫂带水的眼睛瞧他一下,就往上坐了呗。

杨楚生暗自爽,想搞一车布料真有可能,这时代,要是搞什么假的证件,谁也想不到会是假的,因为还没有人敢这样大胆。他要是再过香港一趟,买个十几万港币的货过来,在那边的钱,不就能拿回来的嘛。

“你又想搞投机倒把了?”车子才一上通往村里的路,桂香嫂就大声问。这美少‘妇’虽然坐的是单边,但为了问话,还身子往他的后背趴。

这可是有情况了,杨楚生还来不及回答,后面却感觉她一趴之下的柔软,心里是慌了点,这破路的路面又不平,自行车左右晃了好几下。

这下子,后面的桂香嫂却比他还慌,手一伸,就往他身上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