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寮里面的三个知青,还真的都在焦急地等待,看见杨楚生来了,刘雪贞第一个站起来,跑到他跟前就问:“是不是我们可以回城了?”

杨楚生只是笑一下,停好自行车,看孟跃进从竹寮里也跑出来,连轮到做饭的王升也往他跟前走,三双眼睛都闪着焦急的光芒。

刘雪贞等不急了,大声又问:“是不是回城的事呀?”

“对,可以回城了。”杨楚生往草场上坐就说。

“真的?”刘雪贞一说,然后就是“哇………哈哈哈!终于可以回城了!”

高兴啊!刘雪贞高兴得晕了,也不管大白天了,抱着杨楚生,不管三七二十一,“吧吧吧”就亲。

杨楚生双手将她扶起来,笑着问:“要是只有你一个能回城,你也想回城呀?”

刘雪贞愣一愣,眨着眼睛,这话也让她吓一跳,感觉有些不寻常了。

“嗨……”王升一听就叹气,一付无望了的表情。

孟跃进也急,大声问道:“究竟是全部回城,还是怎样?”

“你们三个可以回去,只有我留下

。”杨楚生的口气,说得特别平静。

王升的脸在抽搐,又笑了,这家伙差点跳了起来。

“喂,你别骗人!”刘雪贞还不相信,以为这家伙在骗她的呢,说完了,又对着他脸亲一下。

杨楚生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又说:“我说的是真的,下午我给你们开证明,然后你们到公社办理手续。”

孟跃进的脸一黑,他也感觉杨楚生说的是真的了。

刘雪贞一下子也懵,刚才还特别高兴,突然间却是心往下直坠,“哇!”地一声就哭。

“别哭,你们能回去了,应该高兴才对,吃饭吧。”杨楚生大声说。

还吃什么饭,四个人的饭,只有杨楚生和王升两人在吃。

“下午我们到知青办,就说我们也不走,要走就一起走。”孟跃进黑着脸就喊。

“别傻了,不管怎样,知青都能回城,只是早和晚的事。”杨楚生也说,看着刘雪贞坐在草地上哭,想叫她吃饭也叫不出口。

杨楚生心里相当平静,看着刘雪贞,她要走的话,那就走吧。如果要她放弃回城,跟他在一起,也说不过去。

知青们要走了的消息,可能是桂香嫂说的吧,他们才吃完饭,就有不少人往他们这边来了。郭副书记还是第一个,这位老干部看着刘雪贞和孟跃进的样子,还感觉奇怪。

“郭书记,没关系,让他们回城,只留下我一个,我估计是罗书记故意的,正好,他们赶上了。”杨楚生小声说。

“回去吧,能回去就走。”这位老干部拍着哭不停的刘雪贞,也只能这样说了。

秋月嫂和桂香嫂也来了,后面还有不少,都知道杨楚生不会走,所以吧,他们的表情,也没有什么。反正都有估计到,他们一定会走的,只有要走的三个三同户比较激动。

两年的时间都生活在一起,任何一个三同户,都跟知青有着一种别人感觉不出的感情

。他们也哭,就好像家里的亲人,要远走他乡一样。

“为什么只有我们走?”刘雪贞边哭边说,这句话,她不知道说了多少回了。

桂香嫂搂着刘雪贞的肩膀,这两年的时间,她们的关系,就如姐妹一样。这美少‘妇’本来是在为杨楚生不会走高兴,现在却是鼻子一酸,忍不住眼泪也是扑扑而下。

她也是有感触的了,现在他们三个走了,也只是先走一步而已。杨楚生也会走,毕竟他是从城市来的,就跟他们一样,终究还是要回去。

“别哭了,白雪先走了,你也得走,你们都得走的。”桂香嫂小声说,挂着泪光的眼睛,看着杨楚生。

桂香嫂这一流泪,让秋月嫂也是“唏唏唏”地吸气。她可不会说好听的,干脆就不开口了,也跟着抹眼睛。

还有一个“呜呜呜”哭的村姑,那是彩云。这村姑边哭边看着孟跃进,他们俩也是大家都知道在谈恋爱的。

杨楚生暗自在感叹,这也是历史中的一种悲剧,跟他们一样的,何止是千万。

孟跃进这家伙却是一脸黑,蹲在一边就是不开口,脑子里也挺复杂的,这彩云又不能跟他一起走。

杨楚生朝着社员们喊:“行了,没什么可以哭的,滨海市离这里也不远,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大家还是干活吧。”

“对啊,你们进了工厂了,星期天就可以来的嘛,别哭了。”也走过来的水鸡叔,也沉声说。

说是这样说,整一个下午,知青们几乎都没有说话,只有刘雪贞时不时响起的哽咽声。这美女自己一个人,整个下午就呆在竹寮里,边哭边整理着一切,她要走了,以后就只有杨楚生自己一个人收拾了。

突然,土坎的上面,响起一阵口琴声。杨楚生坐在上面,手里拿着白雪留下来的那个口琴。

口琴声,在不懂的人听起来,是觉得特别好听,但其实没有吹过一支完整的曲子。杨楚生胡乱地吹,不成曲的口琴声,也只有其他的三个知青,才能听到他的心里是一片混乱

相聚都是缘,是历史让他们五个人相聚在一起。离散也有情,虽然分离了,但那种战斗的情谊还在,而且永远也不会断。

村里的社员们,好像都不想打扰他们在一起,仅存不多的时间。入夜的田野里,只有不知道人间即将分别滋味的青蛙们的吵杂声。就连一向活泼的白狗,也静静地坐卧在竹寮前面,看见走出来的刘雪贞,不紧不慢地甩了几下尾巴。

刘雪贞又在抹眼泪,一个下午,她的脑子里所想的,她要不要回城,要不要跟杨楚生呆在一起。都知道的了,这件事完全就是罗书记有意而为,那他什么时候才能回城。

杨楚生也走下土坎了,手里的口琴,在黑暗里闪动着很明显的光泽。看着还在抹眼睛的刘雪贞说:“你还哭,我都说过了,距离又不远。”

他不说,刘雪贞还只是流眼泪,一出声,让她情不自禁地又哭出声。

“我们要怎么办呀?”刘雪贞哭着走到杨楚生跟前,往他的怀里就趴。

是啊!我们!要怎么办呀?杨楚生也在想。搂着她的肩膀慢慢地走,好像要让她临走了,再多踩踩这里的草,这里的土地一样。要怎么办?不是他自己说了算的,小声说:“回去了,好好复习,争取考上大学。”

这也是杨楚生重生后,能让又一个人改变前生的命运吧,当然,这要得她能考上大学。

刘雪贞点点头,身子往他的怀里依,虽然跟他有过夫妻间的那种关系,但还没有像今晚一样,依偎在他的怀里,在他的怀里轻轻地哭泣。

杨楚生搂着哭得肩膀还在颤抖的刘雪贞,找了个干爽的地方坐下,笑着说:“以后我干脆在这里建一幢房子,你们要是来了,我们住的,还是现在这地方。”

刘雪贞点点头,抬起头,朝着他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强装着笑的嘴巴轻轻地吻。只是这一吻,又让她的泪水流得更快,两行炽热,沿着粉腮,挂在浑圆的下巴,然后往他的背心滴。

“别哭了。”杨楚生低下头,抬手帮她擦着尽湿的下巴。

刘雪贞又是点点头,但被泪水也浸湿的嘴唇,蠕动了几下

。一双含泪的眼睛,却是一眨不眨地,要多看他两眼。

杨楚生低下头,对着稍稍在蠕动的双唇,轻轻地亲一下。

一股激烈的情意,从这轻轻一吻之中,也悄悄地从刘雪贞的心底里往上涌。他们要分别了,临别时的爱意更浓,也更加激荡人的心扉。

“呜……我不走!我不走!”刘雪贞突然又哭,双手也紧紧抱着杨楚生的脖子,虽然双唇又浸满着泪水,但也不能浇冷突然间涌出来的炽热。

两个即将要分别的身体,紧紧地抱在一起,两张脸也紧紧地贴在一块。美眸中止不住的泪水,沿着刘雪贞的脸颊,如洪水般冲进吻着她的嘴巴里。

朦胧中,在这初夏的田野里,现出一个洁白如雪的娇身,那丰满的一对,就如蕴积了一个冬天的雪峰,有一种丰满得摇摇欲坠之感。

刘雪贞将衣服狠狠地往地上一扔,所有的悲伤,全部化成激情。

一身洁白,轻轻地趴进杨楚生怀里,那种吻的激烈响声,也惊吓了正在争吵的蛙鸣。

激烈!也显羞涩的月光里,刘雪贞被杨楚生紧紧地抱着,但也抱不住她的强烈,更抱不住她的疯狂。身子就如她的性格一样,动得是那样的泼辣,透出的气息,也化成了一股狂野。

“哦……”长长的一声,喊出的是刘雪贞心底里的无奈。

泪水渗着汗水,分不清什么是汗,什么是泪。激动中的刘雪贞,只有激烈,才能化开她那种不想分离,又不得不离的悲伤。

静谧的田野中,又响起一阵如泣的声音,这声音中,不知道是带着悲伤的哭声,还是激动时,忍不住的呼号?声音还在响,连绵不绝之中,仿佛也透出青春的颤抖……

刘雪贞静静地趴着,就如一个乖顺的小女孩一样,任凭杨楚生的手,在她发烫的脸上轻轻地擦。

累了,刘雪贞双手搂着杨楚生,抬脸看着他,旁边虽然有乱成一团的衣衫,但是她却不管,只想就这样,将如雪的身子,靠着他强健的胸膛。好像这样静静地睡去,就可以永远也不会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