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大部分事实就是老夫人痛陈的事实经过。当然有些她并不知晓,乃是笔者代她补充的。

隋仁寿二年(公元602年),陈祎降生于陈堡谷陈家大院。

陈家是个殷实的儒学世家。陈庄主乃当地名儒,夫人也贤淑多才。膝下四子:长子长克,次子长捷,三子长胜,祎为其四子。次子长捷早年出家洛阳净土寺为僧,给陈家相当大的震撼。为避免日后小陈祎步其后尘,陈家张罗着为他订娃娃亲。巧的是陈母有位结拜姐姐徐氏,生有一女,名唤香真。清秀聪慧,极为讨人喜欢。一日姐俩在一起谈起此事,心意相通,不谋而合,陈,徐两家遂订下姻缘,结为亲家。两个娃娃也极投缘,经常同吃共住,玩耍嘻戏,不亦乐乎。转眼间他们长成了十岁幼童。陈家也早已为他们请来了私塾老师,教授其学业。陈祎,香真聪明好学,过目不忘,小小年纪,便成了远近闻名的“小神童”。

但他们淘气顽皮起来,却也无法无天。

这一日先生正在午睡。他睡觉的时候,向来是雷打不动的。陈祎密令小香真拿来笔墨(小香真对他十分佩服,一向是言听计从的),只见他挥毫波墨,好一番忙碌,才算大功告成——先生方正阔大的面孔不翼而飞,代之以鲜艳醒目,硕大无朋的屁股爬到脸上,神气地养神晒太阳呢!

小陈祎打了个手势,二顽童又偷偷地溜出去,径奔洛河而去。

洛河流经缑氏镇,纵贯南北,无边无际;水清见底,游鱼清澈可鉴;河滩宽阔松软,贝壳满地;阳光拂面,温暖无限;清风徐来,爽意阵阵;两人你追我赶,又喊又跳;惊得水是的鱼儿也伸头侧目,羡慕不已。

玩累了,两人并排躺在河滩上。河滩软软的,暧暧的,象拥在母亲的怀抱里,温暖,柔情,惬意极了!

“傻妞!”

“嗯,犟驴?”

“你说‘订婚’是什么意思?”

“订婚就是订婚呗!”

“听说要在一起吃住哩。”

“咱现在就在一起吃住中呀。”

“还要有难同当哩。”

“有什么难?”

“待会回去上课,先生问起——”

“我就实话实说。”

“你敢!”挥拳立目。

“那怎么说?”

“附耳过来。如此如此。”

“我有点担心。”

“没事,走吧。”

两人手拉着手,蹦蹦跳跳回家去。小陈祎嘴里还嚎唱不已:

“树上的鸟儿——成双飞,夫妻双双——把家还——!”

先生仍在酣睡不已。几个家丁正对着他指指点点,乐得前仰后合。人丛中挤进了顽皮小陈祎。

“去去去,看什么看,没见过屁股怎么的!”他挥着手,悄声细语地说。

“嘘——!我要写作业了。”他让家丁轻手轻脚地搬过一张小方桌,放在先生睡觉的躺椅前,上铺一张大白纸。但见他神情庄重,饱占浓墨,左右开弓,认真细致地作起画来。

众人屏气,凝神,探头,目不转睛,看他作画。随着“成了”一声喊,大家又哈哈大笑起来。原来他又画了个栩栩如生,饱满欲滴的大屁股!

笑声惊醒了梦中人。先生正欲睁眼,背后一只大花猫飞窜到他的后脑勺上,“喵”的狂叫一声,又狠抓了一下。(这是小香真的“杰作”。)先生又惊又疼,本能地往前一扑,脸一下子蹭到了墨迹正浓的“作业”上,闹了个狗啃屎!作业也跑到脸上找其同伴去了。

“谁?在干什么?”先生匆忙爬起,两手乱张。伸手撕掉了脸上的“作业”。

“先生,你干什么!”小陈祎的声音更高,脸都气白了,“我的作业,全完了。你赔,你赔!呜,呜——!”

家丁们捂住肚子弯下了腰,嘴都咧到后脑勺上去了。

先生一楞:“作业,什么作业?”

小陈祎使劲地用手指了指,哭得更凶了。

“这是你的作业?让我瞧瞧——这什么呀这是,谁给你留的这种作业?”

“我自己呀。先生恩重如山,我在想法子报答哩!这是给你画的像。可——”

“胡扯!这分明是个不堪入目的——啊臀部嘛!”

“才刚起个头,就让你给毁了。呜呜!你赔我屁股,你赔我屁股!”

众人有泪流满面的,有笑岔气的,有嚷肚子痛的,真是丑态百出!

“屁股我赔,屁股我赔。”先生哭笑不得,情况不明,又发火不得,只得对他一个劲地劝慰。并力劝家丁们尽快散去。这形象多丢人呐!

见先生软了下来,小陈祎不依不饶,闹得更凶了。小香真则在一旁拍手称快。

吵闹声惊动了陈家夫妇。他们出得堂来,欲笑又止:“先生这是为何?一脸的——”双手又指又划,吞吞吐吐。

“屁股!”小陈祎及时地接过了话头。

小香真则拿过一面大镜子,对着先生的脸这么一晃!

“先生忘记穿裤子喽!”陈祎嚷了一句,又没影了!

先生又羞又气,又无话可说,转身就走。后背上却又多了一张纸条:“此处厕所,不准大便!”

痛快酣畅的一场及时雨,洗去了大地的阴霾之气;减轻了社会动荡带给人们的恐慌绝望;冲走了贫嵴的庄稼地里的一稞稞禾苗半死不活的焦渴相。天空明静宜人了;大地湿润清爽了;树木油亮有神了;小鸟也唧唧喳喳地欢唱了!

小陈祎却抑郁烦躁,特别反常!

近几天来,课堂上,他两眼无神,反应迟钝。先生让背“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他却脱口说出“一个听,缺少伴侣也”的句子;气得先生高举戒尺,摇头叹息。吃饭时,小嘴紧闭,一双筷子乱绞,半天没进一口食。父亲刚说了句“你小子怎么回事,丢了魂似的”,他竟碗筷一丢,掉头就走。“吃饱了!”有孩童邀请他玩过家家的游戏时,他却一脸的不高兴:“不会!”闷声不响地躲在一旁。这其实是他经常最爱玩的也是他最拿手的游戏哩!晚上睡觉时,母亲要搂着他,他死活不让,说小孩子不跟大人在一快睡的。大哥,三弟都取笑他,说他小小年纪患了“失恋狂躁综合症”。父母了解他的个性,对此事心知肚明,也不去理他。

这一日,小陈祎又赖在**不起来。忽听门外有人说话。

“徐夫人来了?”

嗬!你看他电击着一般,腾地翻身坐,三下五除二地穿好衣服,跳着下床,径奔门外而去!

“人呢?人呢?”急切地连声发问,不住地东张西望。

“这小子!连个招呼也不打。姨妈这么大个人,你楞是看不见?”

“妈平时是怎么教你的?”母亲也在旁边帮腔。

于是小陈祎忙又站好,恭恭敬敬的说:“姨妈,您好!一路辛苦。请进!”话毕右手一请。众人忍俊不禁。他却眼珠子不断地滚动。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姨妈,就你自己?”

“就我自己——”徐母笑呤呤地说。

“唉——”垂头丧气,失望极了。

“那咋行?还有一位呢。”说罢身子一闪。

“真的?”一脸的惊喜之色。定睛这么一打量,可不是嘛!小香真正站在姨妈后边,探着个脑袋向他招手哩!

“嘿!哈——”

两个小伙伴又拥又抱,又打又闹,又跑又跳,一边玩去了。阵阵欢声笑语,洒遍院子的每一个角落。

陈,徐两位母亲也会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