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微见纳兰无极的神色由盛怒,转变成犹豫。于是决定趁热打铁,再烧一把火。

“陛下若答应清微的请求,清微自有法子令太子殿下死心。至于纳兰容止,想必陛下十分清楚他胡闹的性子。若不给他一点甜头尝尝,清微怕是很难成功嫁到刑家。另外这也是我的一片心意,我孤身一人在他乡异国,纳兰容止是唯一给我温暖,给我帮助的人。我愿意嫁给一个从未谋面的男人,赌上一辈子的幸福,为纳兰容止换来北军这一道护身符。望陛下成全!否则,沈清微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沉默,良久的沉默。

纳兰无极在思考,沈清微在等待。

不得不承认,沈清微每一字,每一句都直击纳兰无极的要害。他手中的天下,迟早是要交给纳兰惊天的。纳兰家这江山若毁在纳兰惊天的手里,他还有何脸面去见纳兰家的列祖列宗。所以他必须在纳兰惊天登基之前,斩除一切会影响纳兰惊天的人。而沈清微,在盅毒解药还未研制出来之前,还杀不得。所以若要断除纳兰惊天的念想,唯一的法子便只有让沈清微嫁作人妇。北军的兵权虽然重要,可却重不过纳兰惊天这个皇室储君。况且沈清微若不嫁到刑家,他要如何消除心头之恨。

纵使将北军兵权交给纳兰容止,又如何?他虽然有些能耐,可是北军又岂是他那个没上过战场的小子能收服的?而且公孙墨一旦退下来,北军兵权必定引起多方势力的窥视,到时必定是斗个头破血流。若将北军兵权交给纳兰容止,便是将他推出去做了挡箭牌。所有的争斗都会朝他而去,到时他有没有命指挥北军都不一定?鹬蚌相争,鱼翁得利。他再来个暗渡陈仓,兵权依旧还是会握在纳兰惊天手里。

思及此,纳兰无极心境顿时阔然开朗。哼!笑到最后,才算赢!

“朕答应你!”

“谢陛下!”

“朕立刻便下旨为公主赐婚。”

“好!”沈清微一顿,又说道:“但是清微必须要先看到册封纳兰容止为北军元帅的圣旨。”

纳兰无极摇头失笑,心里却极是赞赏沈清微的心思缜密。

“公主确实非常谨慎。”

沈清微苦涩的一笑,“不是不信陛下,只是因为清微输不起,清微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同陛下交易了。”

这一次,她赌上她的所有。她会彻底失去纳兰容止,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朋友。

“朕答应你的,绝不会反悔。稍后朕便拟好圣旨,交给你带回去。待公孙将军移交帅印之时,你再将圣旨公布于众。”

“好!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清微希望同刑烈尽快完婚。”

……

翌日下午,沈清微与刑烈赐婚的圣旨下达,并令他们十日之后完婚。

圣旨一下,顿时令所有人跌破眼球。

毕竟在所有人眼里,沈清微同纳兰容止才是一对。纳兰容止那样高调的将自己的心意向众人宣告,不管什么场合,也从不掩视对沈清微的维护,甚至当众宣布,沈清微是她的女人。

不想现在沈清微要嫁的人居然是名不见经传的刑烈,更奇怪的是,这样的消息传出,纳兰容止竟没有任何举动,静园依旧是闭门谢客。

兰苑。

纳兰青城翻墙而入,顾不得男女之防,直接冲进沈清微的闺房。见沈清微居然倚窗在看书,气打不一出来。走过去,一把抽掉沈清微手中的书,丢在地上,怒气冲冲的道:“你还有心思看书?”

沈清微也不恼,弯腰捡起书,放到桌几上。才抬头看向纳兰青城,淡淡的道:“不然我应该干什么?”

纳兰青城一脚踢翻了身旁的椅子,吹鼻子瞪眼的看着沈清微。

“圣旨是什么回事?让你嫁给刑烈?那阿止怎么办?”

沈清微摊手,神色平静而淡然

“如你所见,纳兰无极为我赐的婚。我什么也不知道,突然就接到了圣旨,”

对于沈清微这个毫不在乎的模样,纳兰青城更是火大,气得差点跳起来。

“他为你赐婚,你难道不知道反抗?就这样接旨,准备嫁给刑烈?”

沈清微抬眸看向纳兰青城,无奈的道:“不然呢?我还能怎么办?难道让我抗旨?”

纳兰青城顿时哑口无言,他太过心急,所以失了冷静。沈清微只不过是一个质子,自然没有能力和纳兰无极抗衡。而沈清微与刑烈的婚事却是建立在两国联姻,再续同盟之约的基础上。若处理不当,便是影响两国之间的邦交。这事可大可小,若无万全之策,他再胡闹也不敢造次。可在这个节骨眼上,怎么偏偏阿止却不在呢?

他烦躁的来回踱步,“怎么办?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沈清微看着此时茫然失措的纳兰青城,不禁为纳兰容止有这样的朋友感到高兴。纳兰青城看似轻浮,其实诚府极深。她一共两次见到纳兰青城失控,皆是因为纳兰容止。

有一群这样忠心的人在他身边,她也能放心一些。

半晌,纳兰青城才停下来,对沈清微道:“我先想办法通知阿止,你不要太担心,毕竟我们还有时间,阿止定会想出法子的。”

沈清微扯了扯嘴角,免强的一笑。“嗯!青城,谢谢你!”

……

纳兰青城回府之后,便给纳兰容止去了信,命暗卫日夜兼程,快马加鞭的送到极北峰,亲自交给纳兰容止。

他又开始在房间里来回的踱步,这事实在是很棘手!他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似有什么一闪而过,却理不出头绪来。沈清微那就是阿止的命,若沈清微当直嫁给了刑烈,他无法想象阿止会做出什么来?

突然他脚步一顿,不对!沈清微有问题!

今日的沈清微太过淡定,而且沈清微反应也太过异常。以沈清微的聪明才智,对于她不愿意做的事情,她绝不可能如现在这样被动的接受,什么也不做。

还有纵使纳兰无极是突然下旨替沈清微赐婚,没道理一点风声都没有。况且纳兰无极身边埋有暗楼的人,那人极得纳兰无极的信任,不可能对沈清微的婚事不知情。纳兰容止还对此人下过一道密令,事关沈清微无论大小,必须向他汇报。为什么他没有收到任何的消息?

不对!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冒险连络了暗夜楼埋在纳兰无极身边的人,却被告之,三日前纳兰无极向沈清微提出联姻时,他便已经将消息传出来了。还有昨日也传出消息,纳兰无极将要为沈清微与刑烈赐婚,同时另有一道圣旨:册封纳兰容止为北军元帅,圣旨暂由沈清微保管。

暗夜楼的情报组织,素来反应迅速,何况如此重大的事?纵使昨日的消息没有这么快传到他手上,三日前的消息,他理应该早就收到了。原本事关沈清微,都是由纳兰容止亲自处理的。只是这次纳兰容止前去落英山,知情的人很少。所以暗夜楼收集的情报会全部交给他汇总,他确认筛选之后,选取重要,紧急,必须要纳兰容止亲自处理的,再快马加鞭送到极北峰。

可现在其他方面的消息都能按时传到他手上,没有任何异常。唯一事关沈清微,却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也就是说有人将事关沈清微的消息在半路截取了。到底是谁将沈清微的消息半路截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沈清微!一定是她!

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纳兰青城将之前所有的异常迅速联系起来。沈清微手上有暗夜令,那是暗夜楼最高权利的象征,等同于纳兰容止亲临。这样一来,自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半路将消息截取。

虽然还不能完全猜透沈清微的用心,却也明白沈清微截取消息,是为了不让纳兰容止知道。那么也就是说,纳兰无极的赐婚,她不但知情甚至还是同意的。她有可能同纳兰无极做了什么交易,可阿止……

他立马提笔,迅速的写了一封信。以免沈清微再动什么手脚,不敢再用暗夜楼的势力,命德王府的隐卫必须在三日内送到极北峰,亲自交给纳兰容止。

然后又一次翻墙进了兰苑,直接进了沈清微的闺房。

沈清微见到去而复返的纳兰青城,微微有些诧异。

“沈清微,你到底想要干什么?”纳兰青城走向沈清微,蔚蓝的双眸里燃着熊熊烈火。“你是自愿要嫁给刑烈的,对不对?你不是不敢抗旨,你根本就是不想,对不对?你利用阿止留给你的暗夜令,半路截取了我传给阿止的消息。对不对?你不想让他知道,你怕他会赶回来,破坏你的婚事。对不对?”

沈清微苦涩的一笑,还是知道了。那么她也没有再隐瞒的必要了,反正璃州与金陵城相隔几千里,待消息传到纳兰容止的手上,再算上他赶回来的时间,绝对不止十日。

她站起来,走到柜子旁,打开暗格,取出明黄的圣旨,递给纳兰青城,道:“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我就不再重复了。这个代我交给纳兰,这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

纳兰青城接过圣旨,打开,将里面的内容看过一遍之后,猛得甩在地上。一个区区北军元帅之位,就能动摇她在阿止心里的位置么?她难道不知道,她到底对阿止有多么重要么?这简直是对阿止的侮辱!

“沈清微,这就是你同纳兰无极交易的结果?北军元帅?你以为阿止会在意这些?简直愚蠢至极!”他猝然靠近沈清微,蔚蓝色的双眸变得赤红,“你知道阿止现在在哪里吗?”

沈清微神色淡淡,“你不是说他去了璃州么?”

纳兰青城冷冷的一笑,“璃州?见鬼的璃州!他现在在极北峰,为某个狼心狗肺的女人找解药。”

沈清微全身一震,不可置信的看着纳兰青城。

“你说什么?你不是说……”

纳兰青城却打断了她的话,冷声道:“是!我告诉你说他去了璃州。这是因为纳兰容止那个蠢蛋怕你担心。极北峰是什么地方?连绵的雪山,冰冻千里,也许他还没取到并蒂果就一命归西了。这样你也不用费尽心思瞒着他,你爱嫁谁嫁谁?白眼狼!你就等着后悔吧!”

说完,似乎懒得多看沈清微一眼,留下呆如木鸡的沈清微,气冲冲的往外走。

片刻之后,纳兰青城又转了回来,负气的看着沈清微,别扭的道:“现在你还打算嫁给刑烈么?如果你反悔,我可以……”

“不!我要嫁给刑烈。”

沈清微厉色打断了纳兰青城的话,所有情绪瞬间敛尽,又恢复了刚才的冷然。

“好!很好!好得很!沈清微,阿止真是瞎了眼!”

沈清微呆呆的坐在屋里,将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拼命的逼回去。

不!她没有错!

这是她和他最好的结果。

这边厢纳兰青城才走,纳兰惊天就急切的冲了进来。

“沈清微,赐婚圣旨是怎么回事?”

纳兰惊天太过急切,太过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所以失了冷静,失了往日的温润。

沈清微抬眸看向纳兰惊天,冷冷的笑。心想今天这是怎么了?全世界的人都来向她兴师问罪。纳兰青城也罢,纳兰惊天有什么资格?这不都是被他害的。

“如殿下所见,拜你父皇所赐。”

纳兰惊天瞬间变色,嘴唇带着轻微的颤意。

“我明明求父皇将你嫁给我?”

沈清微目光都未瞟纳兰惊天一下,神色淡然,是那种宛如死水一般的平静,声音又冷又静。

“太子殿下天人之姿,清微奇丑无比,只不过一个别国质子,不敢肖想殿下。现在清微马上就要嫁给刑烈,还望太子殿下莫要再说这样的话,放过清微吧!”

没说太子一个字的不是,委曲,贬低自己,只为逃离这无谓的纷争。

纳兰惊天脸色瞬间苍白如雪,沈清微太聪明,太透彻,从来都知道怎样最伤人。如当初逼他直面对纳兰容止的心思,如现在的这一声“放过”。

此刻,后悔,寒心扑面而来。他怎么能天真的以为父皇会同意他娶沈清微?怎么会傻傻的相信父皇也许会理解他的这一片心意?父皇向来手段强硬,狠绝,纵使对他这个亲生儿子亦是分毫不留情。在父皇心里,江山从来都排在第一。所以触及到天下,他不会允许发生任何变数。所以要他眼睁睁的看着沈清微嫁给别人,因为他的无知而嫁给一个她不爱的人。斩断他的所有念想,永绝后患,警告他不可再犯。可惜他知道的太迟!他怨,他恨又能如何?那是他的父皇,是从小直到现在最尊敬的人。

“我确实真心想娶你做侧妃。”

沈清微猛得站起来,清冷的眼神如寒潭,冰冷彻骨,直逼纳兰惊天。

“侧妃么?不知殿下为什么想要娶清微?因为喜欢?”

纳兰惊天微一愣,一时间也理不清自己对沈清微的感觉。是喜欢么?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见不得她嫁给别人,他只知道他想要这个女人。

“我……”

沈清微冷笑,周身寒意森森。

“殿下说不出来了吧?我来替殿下说。太子殿下你这是抽风,变态,知道吗?你喜欢纳兰容止,而纳兰容止喜欢我。你无法得到纳兰容止,所以转而要得到他喜欢的人。太子殿下就是这样报答你的救命恩人的么,果真是好样的!”

沈清微这样说,心里也是这样想的。纳兰惊天无缘无故要娶她,不是抽风是什么?她可不会自恋的认为纳兰惊天是因为喜欢她,才想要娶她。所以纳兰惊天对她有所图谋,绝对是因为纳兰容止,简直太卑鄙,太变态了!对待敌人,她从来都不手软。纳兰惊天居然使出这阴手,她自然也该回报他些东西。

所以她故意在纳兰无极面前抹黑纳兰惊天,故意说公孙墨要卸甲归田是纳兰惊天告诉她的,故意让纳兰无极以为纳兰惊天爱她爱得死去活来,故意给纳兰惊天扣上一顶“美色祸国”的大帽子。

这对贱父子尽管相互去猜忌,相互去斗,都不是什么好鸟,斗死一个算一个。

“我没有……”

虽然暂时还理不清自己对沈清微的感觉,但是纳兰惊天知道,绝不是像沈清微所说的那样。

“好了!”沈清微耐心尽失的打断了纳兰惊天,“太子殿子,别这么委曲,也别这么无辜。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你这样只会让我觉得恶心!我已经被你害得嫁不成纳兰,只能嫁给一个纨绔。现在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殿下还不满意么?”

这样的话到底有多伤人,纳兰惊天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现在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有一种仿佛被人搅碎的痛,痛入骨髓,痛彻心扉。可是为什么纵使如此,他依旧不想放弃沈清微?他只是想,他能不能去求父皇再下一道圣旨。若沈清微不愿嫁给他,只想嫁给纳兰容止,那么他从此绝情绝爱,做扶桑天下万民的太子,不再是纳兰惊天。为沈清微与纳兰容止换一纸婚书,可好?

……

极北峰。

回到纳兰容止被食人花吞食的那一刻。

众暗卫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自己敬若神衹的主子,被食人花吞食,尸骨无存。一瞬间,无力,愤怒,悲痛,悔恨冲击着他们的每一个细胞,血性被激发,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毁掉这些食人花,报仇!

“杀!为主子报仇!”

花疏影双目赤红,全身散发着一种血色的妖娆,率先冲了出去,疯狂的砍杀挺立的食人花。

接着,所有人跟随其后,冲了出去,不顾生死,不顾后果,只是单纯的虐杀,屠尽这些碍眼,害人的东西,以敬主子在天之灵。

一刻钟,两刻钟,三刻钟……一个时辰过去了,白茫茫雪山中,只有厮杀,持续的厮杀。食人花的汁液如鲜血般蔓延至皑皑白雪中,仿佛天地间只剩白,红,黑三色。

众人都处于疯颠状态,竟然无人发现食人花此时只能被动挨打,没有施展吞食的技能。

“砰!”

只见花瓣飞溅,似什么击碎了花朵。一道身影破花而出,直冲而上。一眨眼的功夫,身披血衣的纳兰容止便立于众人面前。

众人一震,齐声欢呼:“主子!”

纳兰容止点了点头,看向满地破碎的食人花瓣,冷声道:“怎么回事?你们到底在干什么?不是说过让你们带着并蒂果回去么?竟敢抗命?”

声音浑厚,有力,回声久久不断,显然纳兰容止的功力又精进了。

对于下属,尽忠即可,不必愚忠,这一直是纳兰容止御下的原则。显然,众人现在的行为违背了这一原则。

众人微微一怔,目光扫过四周,眼带迷茫,似乎不知身在何处。

纳兰容止注意到了众人的异样,想到自己经历的种种,再结合他所了解的药理,随即明白过来。

其实食人花本身并不能吃人,真正食人的是冰玉蟾蜍。冰玉蟾蜍的唾液毒性最霸道,只要沾惹一点点,便会瞬间被腐化。而冰玉蟾蜍的唾液却是食人花最好的养料,食人花的变异估计也是归功于冰玉蟾蜍,那些折损的暗卫必定是被冰玉蟾蜍的毒液所腐化的。而他拥有百毒不侵的体质,所以冰玉蟾蜍的毒液对他不起作用。而且他运气比较好,刚好撞进了冰玉蟾蜍的巢穴。

冰玉蟾蜍是毒,也是灵药,且极有灵性。在他掉进食人花里那一刻,里面瞬间释放出一种不异常的气味。接着他似感觉脑袋有些昏沉,然后有什么东西跳到他的脖子上。他只觉脖子一凉,心里猝然一惊,手迅速的往脖子上擒过去,却扑了个空。危机感与死亡的气息冲击着他的感官,他瞬间清醒过来。

于是他看到了一只通体雪白的蟾蜍,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他十一岁认识莫扬,在他的耳熏目染之下,对药理也了解一二。他一眼就认出这是极奉其罕见的冰玉蟾蜍,冰玉蟾蜍唾液毒性最霸道,可瞬间令人尸骨无存。而它的粪便释放出的气味,却能迷惑人的心智。而他刚才差点就中了招,幸好这些年不计其数的暗杀炼就了他对危险的警觉,才让他在脑袋昏沉,行动缓慢的情况下,逃过了一劫。

冰玉蟾蜍是灵药,不但可以增强功力,还能驱百毒。纳兰容止与沈清微是一样的人,那便是对敌人从来都不手软。如此时,他故意仰头,露出雪肌般喉结,一手抚额,似疲惫,似无力。冰玉蟾蜍瞄准时机又朝着纳兰容止的脖子扑了过来,显然欲咬断他的喉咙。而它快,纳兰容止更快,身体以一个诡异的姿势微仰,双手向前一探,五指成爪,直朝冰玉蟾蜍而去。而冰玉蟾蜍也极其狡猾,一个翻转欲改变方向。纳兰容止头猛得昂起,嘴巴张开,欲翻转改变方向的冰玉蟾蜍就这样掉进了他嘴里。他嘴巴一合,强忍不适,便将冰玉蟾蜍整个吞进了肚里。

他只觉身体突然变轻,体内似有滔滔江水奔腾而来,欲冲破层层阻碍,破体而出。头顶开始冒烟,他知道这是冰玉蟾蜍在他体内作怪,连忙盘膝而坐,开始龟息调整,直到体内真气完全融合,他才冲破食人花而出。

而暗卫们在以为他“死无全尸”之后的异举,显然是被冰玉蟾蜍迷惑了心智。幸好他吞食了冰玉蟾蜍,冰玉蟾蜍一死,毒性也会瞬间消散。不然,他带上来的精锐皆会丧生于此。

“手下该死!”

意识到自己因冲动,差点丧命的众人,齐齐单膝朝纳兰容止跪下请罪。

纳兰容止知道此事不能全怪他们,所以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起来。

“也不能全怪你们,你们只是被冰玉蟾蜍迷惑了心智。”

“冰玉蟾蜍?主子可有受伤?”

善毒的花疏影自然知道冰玉蟾蜍毒性有多么霸道,见纳兰容止全身是血,生怕他也中了毒。

“无妨!冰玉蟾蜍已被我吞食,衣服上沾染的是食人花的汁液。”

“恭喜主子功力大增!”

“嗯!”纳兰容止对此却毫不在意,并未见丝毫的喜色。“迅速收整,回京!”反而是“回京”两字出口时,嘴角绽放出一抹淡淡,浅浅的笑意。

“是!”

纳兰容止归心似箭,也不知道为什么越往回走,心里越是不安。他担心是沈清微出了什么事,所以更加迫切的想要早日回金陵城。

三日后,他在半路上碰到来给他送信的德王府影卫。

“加急密件,请七殿下亲启。”

纳兰容止有些诧异,不知道纳兰青城为何会突然启用德王府的影卫传递消息,为什么不是暗卫楼的影卫?

只当他打开信,便明白了缘由,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拿着信纸的手轻握成拳,仿佛只是轻轻一揉,手一扬,半空中便只有抛撒的粉末。

------题外话------

昨晚熬到二点半,才出来这么点字,哭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