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朝,关于改立纳兰容止为太子一事,又被重提。纳兰无极拍案而起,直接命人将那名官员拖去打了一百板子。留下一句:“此事,若谁敢再提,直接拖出去斩首。”然后又一次拂袖而去。

接着,便有宫里的公公到容王府传旨,纳兰无极传诏纳兰容止进宫面圣。

纳兰容止没有推脱,安安分分的进了宫。

御书房。

纳兰容止进去时,纳兰无极正在砸东西。

纳兰容止吹了一声口哨,直接找了一张椅子坐下。一边自来熟的吃着小榻上的糕点,一边给正在砸东西的纳兰无极鼓掌。

“砸那个,那个青花瓷的,那个贵。”

“砰!”

一只青花瓷半人高的花瓶朝纳兰容止砸了过来,纳兰容止轻轻一跳,换到别外一边继续吃糕点。

“皇上,你想要谋杀微臣也得有个理由吧?”

“纳兰容止,你说朝堂上那个要立你为太子的折子,是不是你指使的?”

纳兰无极踏着满地的碎片,气冲冲的朝纳兰容止走过来。

“哎呦!皇上,您慢点,您小心些!”

这一幕直让立在一旁的陈公公心惊胆颤,生怕纳兰无极被碎片伤到。迅速的跟在纳兰无极身后,像一只猴子一样上窜下跳,却又没法阻止纳兰无极。

纳兰容止将最后一块糕点塞进嘴里,含糊的道:“不是。比起太子,我觉得直接做皇帝更省事。”

“你……大胆!”

纳兰无极气得脸色铁青,手指抖啊抖的,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纳兰容止看了陈公公一眼,道:“退下!直接出宫!”

“是!”

陈公公低头往外走,不再管纳兰无极。

“他是你的人?”

纳兰无极有些惊讶。

纳兰容止嘴角勾出一抹讽刺的弧度,“不用给我装!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不然,三水县,你如何能成功算计到我?”

纳兰无极气结,脸色又变得铁青。

“你到底在朕身边安插了多少人?”

纳兰容止妖艳的一笑,“我又不傻,为什么要告诉你?”

“纳兰容止,你到底想干什么?”

纳兰容止皮笑肉不笑的道:“微臣不想干什么,到是皇上,你想要干什么?三水县,皇上处心积虑为微臣设的天罗地网,微臣至死不敢忘。”

纳兰无极没有答话,而是转身走向桌几旁,拿过一叠奏折丢在纳兰容止的脚下。

“这些你要怎么解释?”

纳兰容止不慌不忙的捡起地上的奏折,浏览了一遍。无非就是一些弹劾他的折子,什么他装神弄鬼,居心叵测,图谋不轨,有谋反之心,欲谋朝篡位。

他随手将那些奏折一扔,翻了一个白眼道:“皇上,微臣也无解啊!那一日,本王只是同王妃在摘星楼上弹弹琴,吹吹箫。天知道那些毒虫怎么就跑到锐王府去了。本王与王妃真的什么都没做,那凤凰神鸟就领着百鸟来朝拜。还有那老虎啊!本王也觉得甚是莫名其妙。估计,可能,也许是觉得本王与王妃郎才女貌,惊为天人。所以它们看着极顺眼,才会想同我们玩耍呢。至于那些童谣,本王也想知道是谁编造出来的。那词填得真不错,本王着实想好好感谢一下他。”

“混帐东西!”

也不知怎么回事,纳兰无极今日似乎特别暴躁,很容易动怒。跟平时他,判若两人。

纳兰容止自然是不会理会他的怒气,继续道:“皇上,微臣昨儿个听到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你现在这么生气,不如微臣给你讲讲,逗你笑一笑。微臣听说,皇后娘娘与锐王打算联手扶六殿下为皇储,不知皇上怎么看呢?”

纳兰无极冷哼一声,“你休想挑拨离间!”

“啧啧!”纳兰容止笑,“皇上这么信任锐王啊!那皇上就继续一条道走到黑吧!到时别被人卖了,还替别人数钱就成。”

“你会这么好心?”

纳兰容止丢出一个“还是你了解”我的眼神。

“是极!可我不是刚好也与那两人有仇么?所以,你们最好死成一堆,那时我会欢天喜地的替你们收尸的。”

“你,你……”

纳兰无极此时已经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毫无形象的跌坐在地上。可那地上全是他自己打破的碎片,所以华华丽丽的被爆了菊花。

纳兰容止可不会好心的拉人一把,而是挥一挥衣袖,拍拍屁股走人了。

据说,那一天,素来身体硬朗的皇帝,被气病了,屁股也被刺开了花。只奇怪的是,等皇帝醒来,却不记得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更不用说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气病的,又是怎么受的伤?

既然皇帝不记得,那些个宫女和侍女自然也就成了睁眼瞎。他们什么也不知道,他们什么也没看到,谁会没事找事惹上纳兰容止呢?

回府的路上,纳兰容止突然掀开车帘,道:“凌寒,速去查一查纳兰无极近日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举动,或者说他的饮食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是!”

纳兰容止放下车帘,靠着车窗,闭目养神。

纳兰无极一定出了什么问题。

作为一个帝王,他素来冷静,情绪极少外露。可今日他竟然砸了御书房,还拿东西砸他,这种幼稚的行为,不该出现在纳兰无极身上。而且今日,他虽容易动怒,却对他没了以往的防备和敌意,仿佛突然变一个人似的,这着实太过奇怪。

他今日前来,原本就不打算再隐忍。他已经整整忍了十八年,而且现在他与纳兰无极之间已经足够明朗,不用再藏着躲着什么了。决战的时刻,不久之后便要到来,是双方该拿出筹码的时候了。

只当他到御书房,看到纳兰无极在砸东西时,他就感觉到了他的不正常。所以他故意拿些话去激他,想要试探他。现在看来,纳兰无极不是被人控制了,就是被下了药?

呵呵!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三日后,叶慕进京,纳兰无极设宴为她接风,所有皇子作陪。

而沈清微这个容王妃却是不请自来,依旧是一袭红衣,头戴黑色面纱。纳兰无极看到她,脸都变绿了。可偏偏还发作不得,现在沈清微可不再是昔日那个质子身份,她不但是容王妃,还是北诏的容帝。先不说纳兰容止那个护短的妻奴,他总得给北诏几分薄面。

沈清微在纳兰容止旁边坐下,两人倒也安分,除了亲昵了些,倒也没有其他过分的举动。

纳兰无极一番表彰叶慕之后,便开了席。席间丝竹管乐,美酒美食。

沈清吃得极少,面纱下的双眸却是时不时瞟向叶慕。一身男装,头发束起,一张清秀的脸,乍一看,就像一个书生。细看,举手之间毫无矫造之作,亦无小女人的娇态,尽显大将之风,气势豪爽磅礴。

似是发现了沈清微的打量,她遥遥向沈清微举杯,嘴角勾出一抹淡笑,一饮而尽。

沈清微一顿,亦端起酒杯,饮尽。

席间众人皆是一怔,神色各异的看着这两人。

众所周知,今日可不单是叶将军的接风宴,更是想让她在这席间挑选出夫婿。这叶将军与容王妃之间的举动,代表什么?

莫不是叶将军选了容王?

纳兰无极轻咳一声,重点来了。

“叶爱卿,现今边关的安定,爱卿功不可没。国虽安,却误了爱卿的终身大事,朕心不安啊!不知爱卿可有意中人,朕为爱卿觅一段良缘可好?”

叶慕连忙起身谢恩,“微臣谢皇上大恩,但凭皇上作主!”

“皇兄,婚姻乃终身大事,叶将军为我扶桑鞠躬尽粹,劳苦功高,断不可委曲了她,将军的夫君必定要是她自己中意。所以臣弟以为,还是由叶将军亲自挑选比较好。”

纳兰辰逸突然进言。

纳兰无极点头,“锐王所言甚是!叶爱卿,你久不回京,如今金陵城变化甚大,便让太子陪你好好的逛一逛吧!”

“微臣谢皇上!”

“儿臣遵旨!”

此言一出,众人震。皇上的意思很明显,他为叶将军挑的夫君是太子。看来皇上还是极看重太子的,太子才失了云家,皇上便又欲将手握重兵的叶将军给太子。近日朝堂废除太子的呼声虽高,只太子这东宫之位,怕是不容易动摇。

纳兰惊珩握着酒杯的手一顿,目光中闪过一丝狠戾,尔后垂眸,将酒一饮而尽,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纳兰辰逸目光掠过纳兰惊珩,收眼处却是皇后,然后淡淡的一笑。

纳兰惊羽看向纳兰无极,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洒脱的一笑。他还是适合带兵打仗,至于其他的事情,还是让别人去操心吧!

只有纳兰容止,仿佛没听到纳兰无极的话一般,正拿起一块糕点,喂给沈清微吃。沈清微吃得很香,纳兰无极喂得很欢乐,宛如无人之境。

“咳咳咳!”

纳兰无极连咳了三声,提醒那两皇家之耻注意场合。

纳兰容止是什么人?

你嫌弃我们?我们还不乐意呆呢。

所以纳兰容止拉着沈清微站起来,道:“皇上,清微突感身体不适,请容儿臣先行告退!”

身体不适?

我呸!刚才不还活蹦乱跳的吗?刚才不还在秀恩爱吗?

混帐!全当这些人是瞎子不成?

可此时纳兰无极还真只能当瞎子,虽然他同纳兰容止早就已是势同水火,他甚至无时无刻不想要弄死纳兰容止。可这些心思,这些想法,只能放在暗处,明面上,还得维持和睦。

“去吧!”

“谢父皇!”

纳兰容止亦是礼数俱到。

“叶将军,若有空不妨到容王府走动走动。本妃与王爷十分欢迎将军。”

沈清微突然对叶慕道。

“叶慕谢过容王妃!”

叶慕双手朝着沈清微一揖,两人相视而笑。

尔后,沈清微与容王妃挥一挥衣袖,走人了。

至于激起的千层浪,便留给了众人。

特别是纳兰无极,脸色又青了。

纳兰容止到底想干什么?难道他想拉拢叶慕?或者说叶慕中意的人是纳兰容止?沈清微当真会同意纳兰容止纳小?而叶慕难道真会委曲自己做小?

第二日。

纳兰惊天派车驾到叶府接叶慕,同游香山。

叶慕拒绝,只道:“让太子殿下亲自来接本将军。”

纳兰惊天只得亲自前去,叶慕闭门不出,只道:“马车太小,不够气派。”

纳兰惊天换车,叶慕开门,却依旧不出,只道:“受了风寒,走不动。”

纳兰惊天备轿撵进屋去接,叶慕闺房房门紧闭,只道:“男女有别,女子闺房并非什么人都能进的。”

一刻钟,两刻钟,双方就这样僵持着。

最后还是纳兰惊天妥协,进了叶府,站到叶慕房门口。

“叶将军,需要本宫亲自来请么?”

声音淡淡,却隐有怒气。

“本将军突感身体不适,太子殿下还请回吧!”

叶慕似乎更不耐烦,直接下了逐客令。

纳兰惊天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就走。

第三日,纳兰惊天备了一辆更豪华的马车,里面吃食,书,酒,甚至还备了几个美人,就像一个百宝箱,什么都应有尽有。还有一顶轿撵,然后亲自前往叶府,依旧去接叶慕游香山。

纳兰惊天到叶府时,叶慕正在练剑。练着练着,不小心将轿撵,一剑给劈了。叶将军很愧疚,扔剑而起。不想力道太大,剑被直接甩了出去,剑势凌厉,直插在轿顶,顿时府里府外,鸡飞狗跳。

纳兰惊天负手立在院子里,看着这幕闹剧。

“叶将军,闹够了没?”

半晌,他冷声道。

叶慕随意的往台阶上一坐,毫无女子的形象,目光直视纳兰惊天,也不行礼。

“微臣惶恐,并不明白太子殿下是何意?”

“叶将军,你我皆不过身不由已,你又何必为难本宫?”

纳兰惊天转过身,神色寂然。

叶慕淡淡的一笑,“本将军就算为难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又待如何?”

纳兰惊天冷冷的一笑,“叶将军似乎高看了自己。本宫对叶将军,对叶将军的兵权,乃至叶将军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兴趣。本宫纵使要天下,自会去夺,还没骨气到要去靠一个女人?本宫肯任叶将军为所欲为,不过是因为这是父皇的旨意,本宫感恩父皇的一片苦心而已。叶将军既不配合,正合本宫之意,叶将军请自便,本宫自不会再来打扰叶将军。”

声落,转身便往外走。

叶慕脸上笑容未散,也不阻止,任纳兰惊天往外走。

直到纳兰惊天走到门口,前脚已经迈出去,她才站起来,道:“太子殿下,请停步!”

纳兰惊天即使此时满心愤怒,可从小培养出来的风度却还是让他停下了脚步,转身道:“叶将军,还有事?”

叶慕慢慢走向纳兰惊天,边走边道:“我现在突然觉得,择太子殿下为夫,其实也还不错。”

没有丝毫女子该有的娇羞,当众谈婚论嫁,亦是脸不红心不跳,仿佛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纳兰惊天没动,也没有说话,静等叶慕的下文。

叶慕在离纳兰惊天几步的地方停了下来,道:“浸**权力多年,却依旧能保持本心,光是凭这一点,太子殿下就有资格做我叶慕的夫君。”

纳兰惊天动了,目光扫过四周,示意所有下人退下。

待所有下人都退下之后,他方道:“叶将军若能支持本宫,本宫可允你其他的好处,但绝不会娶你。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我并不想娶你。我已经有了喜欢你,若再娶你,不但对你不公平,也会害了你的一生。此种小人行径,本宫不屑为之。叶将军以女子之身镇守边关八载,乃我扶桑万民的恩人,更该有更好的选择。”

叶慕淡淡的一笑,清秀的脸上神色淡淡,看不出丝毫的情绪。

“若我非要嫁给太子殿下呢?”

“叶将军非要自取其辱,本宫不介意成全你。”

“太子殿下,难道就不怕皇上怪罪吗?”

纳兰惊天冷冷的道:“这是本宫的事,不劳将军挂心。”

叶慕似轻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我这个香馍馍,竟然还有人急着往外推呢?真是笨蛋啊!”

纳兰惊天明知叶慕说的是他,却充耳不闻。

“太子殿下,真的不愿娶我?真的不稀罕我叶家军?”

叶慕身体前倾,侧头,笑吟吟的道。

纳兰惊天往后退了一步,不悦的道:“叶将军,你无需一再试探本宫。不管什么时候,本宫的决定绝不会改变。”

“太子殿下喜欢的人是容王妃吧?”

叶慕笑眯眯的道。

见纳兰惊天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慌,她知道自己果然猜对了。接风宴上,纳兰惊天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沈清微的四周。

“叶将军逾越了!”

纳兰惊天薄唇微抿,怒视着叶慕。

叶慕却对纳兰惊天的警告和怒气并不在意,语气突然凝重了起来。

“太子殿下猜得不错,我确实在试探你。我想看看对于皇上的旨意,太子殿下的底线在哪里?我以为太子殿下至少能坚持三天,不想却是两天都不到。太子殿下胸怀坦荡,叶慕佩服!太子殿下光明磊落,不为权力而失了本心,叶慕十分欣赏,但也是仅此而已。太子殿下放心,你心同我心。你不愿娶,我亦不想嫁。只你我皆是身不由已,我必须嫁入皇家,而你需要我手中的军权,不如我们合作,如何?”

“叶将军打算如何合作?”

纳兰惊天的凤眸里依旧波澜不兴,神色淡淡,不见喜怒。

“先得把这几天的戏做足了。至于以后……走一步,看一步吧!不过,你真的不考虑娶我吗?你看,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这样一来,我们成亲之后,可以相互掩护,然后就各过各的,各不相干,多自由啊!还不是同没成亲一样?皆大欢喜,不是?”

叶慕嘻皮笑脸,不正经的道。

“叶将军可是嫁不出去?”

纳兰惊天着实不理解这叶慕,怎么会独独看上他?兴许不是看上他,而是该说,她何苦就要独独纠缠着他?

叶慕摇头,若是寻常女子,听到这样的话,估计连轻生的念头都会有,可她却是神色如常。

“非也!实在是皇上给出的那些人选,就只有你看着顺眼些。”她摸着下巴,似在沉思。“你看,二殿下吧!与公孙小姐有婚约。我总不能去做小吧!就算我嫁进去是做大,可我只会带兵打仗,对于后宅之事一窍不通,还得整日与一群女人斗来斗去的,得多累啊!三殿下吧!手握重兵,估计皇上不会放心我嫁给他。况且就算皇上同意,未来也不容乐观。更重要的是,两个长年带兵打仗的将军处在一起,会不会是天雷勾地火?整日打架,根本停不下来啊!我这爆脾气,得找个弱点的。容王,那更不用说。与容王妃伉俪情深,岂容外人插足?况且皇上怕是最不放心我嫁给他,若没有这些原因,容王其实还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其他的皇子,就更不用说了。老牛吃嫩草,而且还是根没长全的小嫩草,老子实在下不去口。”

找个弱点的?

这是指他?

他弱吗?因为只有他弱一点,所以才看着顺眼些?有这么说话的吗?

“听起来,叶将军似乎非本宫不可。”

纳兰惊天的语气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叶慕点头,毫不在意的道:“冒似是这样的。不知太子殿下,赏脸否?”

半晌,纳兰惊天都没有说话。似思考,似沉思。

良久,他叹了一口气,道:“先将这几天的戏做足了。至于以后,叶将军若实在没有遇到心仪之人,又实在没有选择时,便到本宫身边来吧!别的本宫不敢保证,护你周全,本宫还是可以做到的。扶桑有愧于你,皇家亦有愧你。你半生戎马皆为扶桑百姓而战,不该成为权势的牺牲品,本宫将不遗余力为扶桑百姓护你无忧。”

临危受命,半生戎马,刀光剑影,血雨腥风。有时连她自己都会忘记,她其实只是一名女子。战功赫赫,到头却换来帝王的猜忌。衣锦还乡,却只不过是委曲求全,卸下兵权,才能保命。

从来没有人告诉她,她为百姓,为扶桑皇室出生入死,如今这般,是委曲了她;从来没有人告诉她,原来她也是可以被人保护的;也从来没有人告诉她,她所坚持的信念是对的,她终究会有回报,也会有人懂她。

现在,全由一个人来告诉她。他懂她的委曲,他肯定她的作为,他理解她的苦衷,他以赤诚之心回报她的付出。

叶慕低头,长睫垂落。尔后,再抬头看向纳兰惊天时,已是笑靥如花。

“好!”

纳兰惊天的笑意晕开,此一刻,无关其他,只是因为这名铁血女将军的忠勇。

“走!游香山去,老子八年没回来了!”

声落,叶慕便去拉纳兰惊天的手臂。

老子?一名女子如何能这么粗鲁?

思及此,目光一顿,便见叶慕已经握住他胳膊的左手。

“叶将军,男女有别!”

纳兰惊天往后退了一步。

叶慕松开手,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的道:“太子殿下,老子都不怕,你怕什么?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的做甚?想当年,老子还同战士们睡一张床呢?行军打仗的时候,荒效野外凑合一晚可是常事,几人围成一团睡才会比较安全。命都快没了,谁还在意那些什么规矩?”

“抱歉!本宫只是不习惯而已!”

纳兰惊天虽然贵为太子,但素来体恤下士。知道叶慕从小就是当小子来养的,长大后又一直在军营,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男女之防。虽然并不赞同,但也能理解。

“以后就会习惯的啦!他娘的!这样子老子全身都舒畅多了。刚才那些文诌诌的话,老子整整背了一天一夜,简直比让老子杀一百个敌人还累。我滴个娘哟!回京这么久,就属这会最轻松了!”

叶慕绝对是得尺进寸的主,听到纳兰惊天退步,立马勾肩搭背,一副哥俩好的模样,开始向哥们诉苦。

纳兰惊天实在是受不了叶慕这个自来熟的模样,而且也从来没人敢跟他勾肩搭背,离得这么久。

“叶将军,你好好走路不成吗?”

叶慕似乎也察觉到自己有些失礼,连忙松开手,退一步,离纳兰惊天稍远一些,嘴里的话却是不停的。

“叫什么叶将军?多生疏啊!那些个兔崽子,都叫我老大。”

老大?他叫她老大?

兔崽子?他和那些兔崽子们能一样吗?

“那本宫就称你叶小姐吧!”

纳兰惊天这绝对是故意的。

“小姐?我呸!老子堂堂一军之帅,怎么会是一个娘们……”

跟在后面的叶慕愤愤不平的声音传来,突又嘎然而止。

纳兰惊天直接被气笑了,“叶将军,怎么不说了?”

叶慕讪讪的笑,“呵呵!这不是没习惯嘛!得适应,不是?”

纳兰惊天负手往前走,脚步稍慢了半拍,似在等叶慕。边走边道:“日后那‘老子’之类一些粗鲁的口头禅也一并改了吧!这里毕竟不是军营。”

叶慕作投降状,“别,千万别!太子殿下,你没听说过狗改不了吃屎吗?您还是饶了我吧!”

狗改不了吃屎是这么用的吗?

果真根本没法沟通!

突然叶慕目光一亮,几步追上纳兰惊天,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微斜,看向一个大大的招牌,上面写着“销金窟”三个大字。

“太子殿下,不如咱们别去游香山了。还是去销金窟找几个姑娘,听听曲,喝个小酒,还能调戏一下姑娘。”

纳兰惊天差点一个踉跄跌倒,好不容易稳住身体,叶慕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啧啧!看看站在门口的那个姑娘,胸真大,屁股也大!呜呜!流鼻血了!老子好几个月没调戏美人儿了,实在是想得慌啊……咦!太子殿下,你拉住我干什么……我要去找美人儿啦,你别拦着我啊……不然,我们一起去喝花酒,找姑娘……”

第二日,纳兰惊天没去叶府,来的是纳兰惊珩。

你问太子殿下为什么不来?

太子殿下,对于女流氓,他需要适应。而且对上女流氓,他也需要勇气。

叶府,正厅。

叶慕坐得规矩又笔直,一边等纳兰惊珩开口道明来意,一边打量着他。

扶桑二殿下,纳兰惊珩,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如今看来,果真名不虚传。

“叶将军,本殿下今日前来,有一事想要问问你的意见?”

纳兰惊珩抬眸,淡淡的道。

叶慕亦是淡淡的答道:“二殿下直说无妨!”

“太傅苏勤之么子苏齐,年方二十二,尚未娶亲。现任皇家书院的院正,官居二品。不知将军可愿委身?”

叶慕微愣,纳兰惊珩这是抛出橄榄枝,欲拉拢自己。只是她没有想到,纳兰惊珩居然会这么直接,这么急迫。而且她不认为苏家是一个很好的选择,皇上不但忌惮她,也一样忌惮四大世家。她若嫁到苏家,从长远来看,皇上会更加猜忌苏家,这是不明智的。

她起身,朝着纳兰惊珩一拜,道:“叶慕谢二殿下抬爱!只殿下当明白,此事我是做不得主的,全凭皇上定夺。”

显然,叶慕这是婉拒了纳兰惊珩。

纳兰惊珩自然听得出来,叶慕的言外之意。可他不知是不甘心,还是因为其他原因,竟又道:“叶将军,苏家是百年世家,是扶桑文臣之首,定能护将军周全。将军不妨再考虑考虑本殿下的提议?将军若愿意,自有本殿下去帮你和父皇周旋。”

“谢二殿下!请容我再想想。”

纳兰惊珩倒也不急,“好!本殿下等着叶将军的好消息!”

声落,便起身离开。

“恭送二殿下!”

纳兰惊珩走了几步,似是想到了什么,又转过身来道:“叶将军,本殿下只给你三日的时间考虑。”

“是!”

纳兰惊珩出了叶府,眉毛依旧紧蹙着。

他但愿叶慕能识时务,不要枉费他的一番苦心。他只愿,他不用走到那一步。

毕竟,对于叶慕,他亦是敬佩的。以女子之躯,保家为国,是扶桑真正的英雄,真正的功臣。这样的奇女子,是扶桑百姓之福,人人该护之珍之。可也正因为她的强大,得到她,不但可以得到几十万叶家军,还有她用兵之才。说得夸张一点,一个叶慕便可抵百万雄师。

这样的人,若不能拉拢,唯有毁之。

送走了纳兰惊珩之后,叶慕又迎来了沈清微这个容王妃。

沈清微依旧是一缕红衣,头戴黑色面纱。

叶慕自己虽然不爱打扮,却是喜欢看打扮的漂亮的姑娘。而且在她心里,她就是一个纯爷们,所以对于长得美的姑娘,她是特别怜香惜玉的,比如说沈清微。她虽然在边关,但有关沈清微的传闻,她却是有耳闻的。当初以毁容之貌,惊艳百花宴,夺得扶桑第一美人,第一才女之称。后来回到北诏,更是以雷霆之势,夺得北诏皇位继承权,成为北诏史上第二位女皇。甚至在北诏推行的那一系利国利民的政策,可谓惊世之才,史上第一人。还能教出“火凤凰”那样的女子奇兵。听说曾经还是北诏第一美人,虽然后来毁了容,但是不久前连容貌也恢复了。

所以沈清微可以说满足了她对女子的一切幻想——能文能武,而且还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真真是一个绝妙的人儿啊!可惜沈清微两次都戴着面纱,见不到她的真容,真是心痒难耐啊!

“容王妃,本将军仰慕你的美名已久,今日可否让我见见你的真容,了却我一个小小的心愿。”

叶慕生怕自己太过粗鲁吓跑了美人儿,赶紧正襟危坐。差点想破了脑袋,才想出这么一句文诌诌的话来。

沈清微一愣,然后便摘下面纱。

妖娆!这是叶慕对沈清微的第一感觉。

病态的妖娆!为什么肌肤那么苍白?可纵使带着病态的苍白,也依旧如此美艳啊!

好美的一双红眸,散发着红宝石幽幽的光芒,望之,**!

叶慕双眸突然睁得大大的,然后下意识的去捂鼻子,上窜下跳的道:“靠!还真流鼻血了啊!”她用力的按住鼻子,声音有些沙哑的道:“只怪美人太勾人!”

沈清微直接被叶慕给逗乐了,叶慕是她来到这个时代以来,遇到过最有趣的人。

女人见女人,还能流鼻血?可真特么的让她大开眼界啊!

“多谢赞美!”

闻言,叶慕一愣,捏住鼻子凑近沈清微,疑惑的道:“咦!你不该哆着个嗓子说‘奴家不敢当’吗?”

“哈哈哈!”

沈清微半躺在椅子,听到叶慕嗲哆的声音,只觉无比滑稽,毫无形象的笑得前俯后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叶慕也不恼,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托着下巴,目光转睛的看着沈清微,道:“现在我才发现,我那位未来夫君的眼光着实不错。啧啧!不说他,我也甚是欢喜你这样的美人儿呢。”

叶慕这跳跃性的思维,直让沈清微有些应接不暇。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道:“你未来的夫君?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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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心情实在是很不美好,差点都想少更,最后还是咬牙码出了今天的更新。

原本是更8000的,看着9000的话,就刚好50万字,就拼命给码出来了。

我算了算,这文大约60万字左右,原本是打算这个月完结的,现在算来可能要等到下个月初,所以说声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