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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微从不掩视对他的恨意,可以往她都是强势,坚强的,从不曾流露出她的脆弱。只这一刻,她对沈清颜的恨,对那三年暗无天日深深的恐惧,以及她从不曾在人前流过的眼泪,却让他恨不得捣碎他自己。

他恨沈清颜,更恨他自己。他不杀沈清颜,只为慢慢能够的折磨她。曾经她对沈清微所做的,他会让她一一尝试。而他的余生都会活在悔恨当中,生不如死,这是他给自己的惩罚。

沈清微转身往外走,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对南宫瑾道:“南宫瑾,你我两清。从此不拖不欠,来生亦不会再见。好好做你的一字并肩王,造福北诏,朕绝不会亏待你。”

声落,头也不回的离开。

南宫瑾,“沈清微”少女时代最美的梦。当初其实南宫瑾并没有错,只不过是造化弄人。如今物是人非,退一步海阔天空,那便放过彼此吧!想必这也是“沈清微”想要看到的吧!

“南宫家只要有南宫瑾在的一天,便会誓死效忠陛下!”

南宫瑾跪下,整个趴在地上,五体投地,恭送沈清微。

他的余生,将用来还债;他的余生,将只为沈清微一人而活。

……

沈清微登基为帝,亦是北诏盛世的开始。

她三顾苍山,请慕容世家出仕。拜慕容捷老先生为帝师,请曾经的文武双科状元慕容煜为丞相。

她力排众议,以用人当用贤为由,请天下第一公子,当世大儒的纳兰青城为国师,统领西,北两军。

她说,民为重,君为轻。为百姓谋福祉者,朕必排除万难重用之;鱼肉百姓者,朕准备了一百口棺材,九十九口装贪官污吏,剩下一口留给朕自己。对于贪官污吏严惩不贷,允许民间百姓上访。在午门外特设“鸣冤鼓”,民间百姓若有冤情在地方讨不回公道,可上京击鼓直接告御状。

她注重民生,重视农业。实行均田制,让百姓有田可耕,减轻农民赋税劳役。同时亦注重商业的发展,为其提供便利。戒奢从简,革除北诏曾经“民少吏多”的弊政。

她兴办学校,重视教育。实行科举制,不拘一格降人才,广招寒门学子,打破了北诏“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的现象。

她虚怀若谷,善于纳谏。广设意见箱,实行匿名制,随时随地听取民声民意。对于有实质意义的建议,给予奖励。

她完善了兵役制度,将征兵制,义务兵役制及志愿兵役制相结合,并制定了退役安置的政策。

……一系列利国利民,休养生息,富国安邦的政策。

后世评价北诏容帝,史上最开明,最开化的封建女帝。容帝之贤,自北诏以来,一人而已。任贤使能,将相莫非其人,恭俭节用,天下几至刑措。自百年以下,未见其比也。

……

转眼便是农历新年,这是沈清微来到这里的第三新年。第一个新年,她和纳兰容止还是两魂一体的状态,那时他还寄居在三皇子府,无权无势,仰人鼻息。第二个新年,纳兰容止已经是扶桑的七殿下,而她是北诏的长公主。纳兰容止没去赴宫宴,只在兰苑陪她吃了一顿简单的年夜饭,还给她包了一个大大的红包当压岁钱。那是她从前世到今生,第一次收到压岁钱。今年的新年,她在北诏,纳兰容止在扶桑,相隔何止千里。

除夕之夜,她收到了他的信。他说:“女人,过年好!你不在扶桑,都没有人陪我吃年夜饭,也没人陪我守岁,我封了大大的红包,却不知道给谁当压岁钱?你再不回来,我就要食言了。我会跑去北诏,将你偷偷绑回扶桑。或者,我干脆留在北诏做个上门女婿,可好?”

她看完信,有些哭笑不得。笑着笑着,就笑出了眼泪。她回信告诉他,她是和母亲和外祖父一家一起吃的年夜饭,一起守岁,还收了许多的压岁钱。那些压岁钱她都存起来了,到时分一半给他。

她的喜悦,她想同他分享。她若高兴,他亦会开心。

自从她来北诏之后,就变得很忙。登基为帝之后,更忙,甚至有时一天都睡不到两个时辰。而她当初答应纳兰容止,每日给他写一封信也变成了空谈,甚至有时她连给他回信的时间都没有。只纳兰容止却是风雨无阻,每日一封,从未间断。他信中的内容很丰富,有时是和她谈谈近况;有时是说说扶桑的动向;有时会严厉的要求,她要按时吃饭,好好睡觉;有时会指点她有关北诏的朝政;有时是帮她完善她所提出的一些政策……总之,他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

而新年的第一封信,只有寥寥数十字。他说:“夫人,陌上花开,可缓缓而归矣!”

而她也已经开始慢慢放权,因为她也想回去了,想回到他的身边去。

她参照现代女子特战队组建的“女子奇兵营”已经有了基本的雏形。纳兰青城根据她制定的计划,训练出来的那二十几名女子,现以已经通过了所有的考核。

那二十几名女子皆是北诏这次大灾中,死了父母的孤儿。她对她们有恩,所以她不用怀疑她们的忠心。北诏最南边地形是沼泽和平原相结合的地形,人烟稀少,不仅是秘密训练的最好地方,也可以掩人耳目。训练出一支“女子奇兵营”是她很早之前就有的想法,她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在她的观念里,女子可以顶半边天,没有什么是男人能做,而女人不能做的。在这样男尊女卑的时代,男人从来都把女人当作附庸物,从来都看不起女人。而“女子奇兵营”撇开她的战斗力不说,她主要是抓住了男人这样的心理,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纳兰容止,志在天下。要夺天下,兵权必不可少。现在那最先训练出来的“女特种兵”已经可以当教官,训练新兵。待“女子奇兵营”壮大以后,再加上北诏军权,那他们就再也不用怕纳兰无极了。

正月十五,花灯节。

沈清微女扮男装,带着慕容晴柔和纳兰青城,去逛花灯。并非真的想看花灯,只是想在离开之前,再看看自己统治下安居乐业的百姓,开创的盛世繁华。

北诏的花灯节,与其他四国的花灯节都不一样,又叫鸳鸯节。在这一天,两个相爱的人,可以相约一起去放花灯,互相表白。而北诏民风开化,风俗慢慢演变,到现在的鸳鸯节,若是已成亲的新婚夫妻,甚至会在灯下拥抱和亲吻。而围观的人越多,欢呼声越大,也就预示着这对夫妻以后会越恩爱,越美满,越幸福。

当然这里面也不泛混水摸鱼之人,比如纳兰青城。纳兰青城拉着慕容晴柔的手,跟在沈清微的身后,时不时靠近晴柔姑娘偷个香。一路“啵啵啵”的,好不快活。

原本纳兰青城本是没有这样的艳福,别说亲嘴,他连晴柔姑娘的衣角都碰不到。所谓小别胜新婚,虽然这两只一直只是暧昧不清,并未成婚。晴柔姑娘虽然对男女之情很迟顿,也极单纯。但是她并不傻,甚至因为她的单纯,所以她会更纯粹。她更能明白,别人待她的好,别人待她的真诚。所以纳兰青城对晴柔姑娘的好,甚至这一次纳兰青城为了她,一路从扶桑追到北诏,慕容晴柔心里是明白的。

在沈清微将纳兰青城派到北诏最南边去时,曾找慕容晴柔长谈过一次。她问慕容晴柔对慕容煜和纳兰青城的感觉,慕容晴柔的回答很简单,也很直接。慕容煜是可以生死相交的朋友,和他在一起很轻松。而和纳兰青城在一起,她会高兴,会紧张,会很粗暴,会生气……不必伪装,只需做自己。

很显然,慕容晴柔心里那个人是纳兰青城。既知慕容晴柔的心意,沈清微自然不会再阻挠。慕容晴柔虽然单纯,但却很敏感。沈清微顾虑的那些问题,她其实心里有数,只是不说而已。而她之所以忍着不见纳兰青城,只不过也是因为这许多的不确定。

沈清微说,晴柔,不要怕,勇敢一点!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合不合适?不试一试,你又怎么会甘心?

所以晴柔姑娘走出了第一步,允许纳兰青城靠近自己,比如说拉个小手什么的。

至于被纳兰青城偷亲,就原谅晴柔实在是不懂这是在干什么。最开始她很好奇,这一路上男男女女面红耳赤的贴在一起,到底是干什么?而后来纳兰青城也时不时凑过来,与她贴在一起。她看看别人,又看看自己,觉得还挺好玩的。看到纳兰青城脸上笑得能开出一朵花来,明摆着很高兴,所以她也就随他了。

后面的两只不知羞,作为他们的主母,沈清微觉得,她很有必要为他们树立正确的节操观。于是主母愤愤的转身,大义凛然的道:“虽说现在是晚上,可你们好歹也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或者能不能顾及一下我这个大活人的感受呢?”

闻言,慕容晴柔赶紧推开又欲贴过来的纳兰青城,皱着眉道:“主母一人不好玩,你别老粘着我做什么,也去和她贴一贴?”

“贴一贴?”

沈清微的脸顿时黑了。

妈呀!这朵惊世大奇葩又出山了!

慕容晴柔点头,目光掠过灯下又一对被围观的男女,道:“你看好多人都贴在一起,真的挺好玩的。主母,你也和青城试一试。”

纳兰青城的脸更黑了。贴一贴?试一试?主母?顿时全身一个激挺,他若敢有这样的心思,还不被阿止给打死?哎呦,我的傻姑娘啊!你这是要害死我呢?

“晴柔,这是相互喜欢的人在一起才可以做的事情。我只对你一人这样,你也只可以和我做。明白吗?”

声落,心痒的又要去偷香。

“啪!”

慕容晴柔一巴掌拍在纳兰青城头上,烦燥的道:“喂!纳兰青城,你够了啊!你到底有完没完啊!这一路上,你都往我脸上喷了多少口水啊?怎么还来啊!你不有洁癖吗?你怎么都不嫌脏啊!”

亲吻等于喷口水?

果然是好贴切的比喻啊!

“扑哧”最终沈清微实在是没忍住,笑起来。

mygod!这谁家的孩子,这么有才啊!

纳兰青城愣在原地,那张灿若桃花的脸,黑了,紫了,绿了……

“咦!青城你瞪我干什么……喂!你喷我口水,你还有理了,不成……我让你瞪,让你瞪,我也给你喷点。”

声落,慕容晴柔捧过纳兰青城的脸,就是用力的“巴拉”一口。

声音着实有点响,四周看热闹的人顿时石化。这姑娘好热情啊!

沈清微捂脸,暴走,表示她真的不认识这两只!

纳兰青城顿时满面春风,得瑟的不得了!看看!还是我家媳妇给力吧!

“不好啦!走水了!”

人群中不谁高声喊了一声。

众人顺着声音的源头看去,只见前面火光一闪,便是熊熊烈焰将夜色染亮。

几乎立刻,尖叫声就灌满了整个夜市。

纷乱,吵杂,尖叫,哭喊,汇成一片。拥挤的人群,踩掉的鞋袜,落地的花灯,人仰马翻的摊贩,乱成一片。

纳兰青城和慕容晴柔亦被混乱的人群给隔开,不但无法靠近彼此,还被越推越远。

“主母!”

“主母!”

两人目光相碰,同时叫道。

两双眼睛,迅速扫向四周,可此时哪里还看得见沈清微的身影。

“快找!”

“快找!”

又是异口同声,只见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的跃起,踏着混乱的人群,融入夜色中。

一刻钟之后,火势已扑灭,人群亦是三三两两的散开,又恢复了刚才的热闹。

纳兰青城与慕容晴柔满头大汗站在人群中,目光犹自在东张西望,寻找着沈清微。目光相碰时,各自摇头。

“怎么办?”

慕容晴柔都快急疯了,平时淡漠的脸,此时都快哭了。

突然似有一道奇怪又有些熟悉的叫声传来,隐隐约约,听不真切。夜市两边葱葱树木中有什么东西相继跌起,然后便闻夜莺啼哭,然后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猫在北诏,被示为吉祥之物。所以北诏有许多世家小姐为显示她高贵的身份,会养一只猫当作宠物。今日这花灯节,就有许多形单影只的,出来玩的世家小姐怀里抱着一只猫咪。而此时原本温顺的猫,竟也变得异常的躁动,跳出主人的怀抱,朝着鸟儿们的方向奔去。

御兽术?

那叫声是当日沈清微教给紫裳曲子中最高的一个音节。

一定是沈清微!

“那边!追!”纳兰青城手一指动物们跃去的方向,身体已经跃出,而慕容晴柔紧跟其后。“一路留下记号,我已经通知了暗卫,这会他们差不多已经赶来了!”

慕容晴柔虽然不知道纳兰青城为什么这么笃定,但这个时候,她除了选择相信纳兰青城,别无他法。

街道,屋舍环绕的暗黑小巷子。

沈清微吹奏出那一个音节之后,原本就无力的身体,此时更是连坐都坐不稳,只能靠着墙壁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刚才夜市起火时,她被混乱的人群挤开。她正欲往回走,去找纳兰青城他们时,脚步被什么绊了一下。她低头,大惊,连忙去扶绊倒在地的小孩。现在如此混乱,各人都只顾着逃命,没准这无辜的孩子就会被踩死。当她手碰到那孩子的手时,顿时眼前一黑,她便晕了过去。

等她睁眼醒来,便被五花大绑捆着丢在这暗黑的巷子里。她似是中了什么迷药,全身使不出一丝力气来。而巷口站着四个神色淡漠的黑衣人,他们不知道是对她身中的迷药很有把握,还是根本不将她这个女人放在眼里,似乎根本就不怕她逃跑,或者认为她根本没有本事逃跑。他们站在巷口,似在等候什么人。没有用任何东西遮掩他们的容貌,听到沈清微发出那一声怪异的叫声也完全不在意,仿佛她如何折腾,都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似的。

沈清微自然不会蠢到此时大喊大叫,一个她确实没有力气,而且她一叫,保不准还没喊来救兵,就被这些人杀人灭口,那她就得不偿失了。况且她发现这里两边的屋舍都比较破旧,道路不平,地上满是青苔,这里很有可能是一个废弃的巷子。如此一来,她怕是喊破嗓子,也没人听得到。所以她还不如保存体内,在关键时刻出击。

巷口那四名黑衣人突然跪下,叫道:“主子!”

只见一名头戴斗笠的黑衣人,带着十几名黑衣男子朝着沈清微走了过来。

沈清微看着那名为首的黑衣人,从身形上看,似乎是一名女子。

那名女子阴冷的一笑,然后取下斗笠,道:“贱人,你没想到会是我吧?”

沈清微一愣,竟是沈清颜,一头白发,面容衰老而苍白,比上次看到她时更狰狞。

“是你!”

沈清微倒也不慌,慌乱只会给敌人机会,只有冷静才能自救。

“哈哈哈!沈清微,没想到你还会落在我的手里吧?”沈清颜疯狂的大笑,一手挑起沈清微的下巴,恶毒的道:“啧啧!姐姐这肌肤,真是洁白无暇呢?这脸蛋也很美。”目光往下,在她的身上瞟了瞟。“这身材也煞是嫚妙,不愧是我扶桑第一美人啊!”

沈清微听着她这阴阳怪气的话,只觉恶寒。这个疯女人,不会又想划花她的脸,或者还能更恶毒,想毁了她的清白吧?这个女人现在明显的心理扭曲,谁知道她一发疯,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对于没有理智的疯子,除了拖延时间,没有他法。

“王妃,其实南宫瑾心里还是有你的。”

听到“南宫瑾”三个字,沈清颜目光一亮,呆愣了片刻,抬手就甩了沈清微一个耳光。

“贱人,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沈清微动弹不得,实打实挨了沈清颜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痛。可看到沈清颜虽然神色疯狂,但那微微表露出渴望之色,她知道自己赌对了!

“朕如今都已经是你刀俎上的鱼肉,还能耍什么花招?朕现在只是后悔啊,朕居然会蠢到相信南宫瑾的话,居然留你到现在?”

“什么意思?说清楚些!”

沈清颜的神色更急切了。

沈清微耳朵微动,脸上却不动声色,依旧一副后悔莫及的神色。

“你当年将朕害得那么惨?你以为朕为什么一直不弄死你,而将你这个祸害留到现在?”突然沈清微的神色及语气都变得激动起来,“都是南宫瑾!他对朕说,朕若想报仇,不若留着你慢慢的折磨。还说什么,他也恨你,愿以南宫家的势力作为交换,留你一命,供他慢慢的折磨。朕真傻,真的。朕怎么会傻到相信他的那些鬼话呢?那十八房小妾,那青楼妓女……南宫瑾对你做的那些,都是朕用南宫家的性命逼迫他去做的。他口口声声说恨你,可除了朕逼迫他做的那些事,他自己竟从没对你下过一次手。原来这都只是权宜之策,都是假象。南宫瑾忍辱负重,都只不过是为了护着你!这次你能从将军府顺利逃出来,怕根本就是他故意放你走的吧!”

沈清微呆愣在原地,似不敢置信,似又迫切的想要相信。真的是这样的么?她虽然被囚禁在将军府,可守卫却并不严密,甚至可以说是松散,甚至除了几个看守她的人,府里的其他人都很少来。这会想来,她今日逃出来,一路连半个人影都未碰到,确实是太过顺利了些。难道真是是相公故意放她走的?难道真如沈清微那个贱人所言,相公心里是有她的?

前几日,她用手里最后一点值钱的东西,买通了每日给她送饭的侍女,替她传信给宝安堂的掌柜。她娘曾经跟她说过,若实在是走投无路时,可去找宝安堂的掌柜,定能保她性命无忧,生活无忧。

这是她最后一道保命符,这次逃出来,她原本打算先离开金陵城,先保住了命,才能报仇。可现在相公心里若当真有她,她为什么要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