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她需要理由吗?”

燕离不带感情的声音响起时,不止是燕正天,便是在场的那些北齐朝老的小的王爷,也被燕离这话给震得半响失了反应。

“嗯哼!”

一声清咳响起,接着便是一道略显苍老但却气势十足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你打她不需要理由?她是受皇家御封的县主,你是什么身份?”晋王,燕棣褐色的眸子微微眯起,看向燕离,说道。

身份?

燕离嗤笑一声,目光微抬,缓缓扫过在场的诸人,末了,冷声问道:“这里哪里?”

等着燕离回答的晋王不由便拧了眉头,而不只是晋王,其它几位王爷,便是包括燕正天在内也被燕离这突如其来的问话给弄得怔了怔。

这是哪里?

这当然是皇宫了!

“这是韶庆殿,是当年大长公主的寝殿,我们也知道你是大长公主的遗孤。”人群里走出一个宽肩窄腰,穿一身紫色锦袍,长身玉立,年约二十四五岁的男子,男子锐利的目,三分讥诮七分嘲讽的看着燕离,“但就算是你母亲在这里,以蒋姑娘华容且主的身份,断也没有说动手打人,就打人的道理,你一个白衣之身,凭什么?”

“庄定王所言有理。”晋王燕棣抚了颌下白须,精瞿的目,灼灼有光的看向燕离,“华容县主是圣上御封的县主,你无故殴打,便是藐视天威……”

“这也是皇上你的意思吗?”

燕离打断晋王的话,目光一转,看向一侧的燕正天。

似是没有想到,燕离会突然把话题抛向自已,燕正天先是愣了愣,但很快他便醒过神来,才要开口,被打断话的晋王燕棣却在这时,冷然开口说道:“燕离,你不用去问皇上,现在本王代表皇室跟你说话。”

“一群二货!”

一声不屑的讥诮声,适时的打断了晋王燕棣的话。

“大胆!”

燕棣瘦削的脸上,一对精瞿的眸子瞳孔霍然一紧,恨不得将人凌迟似的看着琳琅。

琳琅秀丽的脸上绽起抹冷笑,迎着晋王燕棣的目光往前一步,“我说你们这群人到底有没有脑子啊?怎么连说句明白话都那么难?我家少主难道不知道这里是韶庆殿吗?难道不知道这是公主从前的寝殿吗?但这里除了是韶庆殿,是公主的寝殿,这里还是皇宫!皇宫,知不知道!”

燕正天也好,晋王也罢,那个什么庄定王也罢,一瞬间所有人都目光狐疑的看向琳琅。

他们当然知道这是皇宫,可皇宫跟燕离出手伤人有什么关系?

琳琅嫌弃的瞥了眼众人,没好气的啐道:“真心是人笨没药医。”话落,她也不看众人,目光直视燕正天,“这女人通报也不通报,突然就闯进来,我们怎么知道她是谁?她万一要是刺客呢?皇上久居深宫,应该知道,不经通报擅闯内殿会是什么结果吧?”

燕正天“……”

晋王“……”

庄定王“……”

原本哭着,这会张大了嘴的丽妃,所有人,此刻都是用一种好似被雷劈了的目光看着琳琅,看着琳琅身后默认了她这一番话的燕离。

良久。

还是丽妃最先反应过来,她“嗷”的一声哭喊着,“冤枉啊,皇上,华容她一个弱女子,怎么就会成了刺客?您要替臣妾,替华容做主啊!”

丽妃一嗓子喊醒了在场的所有人。

“丽妃言之有理,”庄定王冷声一哼,抱拳向燕正天行礼,“皇上,华容一个弱女子怎么就成了刺客了?还请皇上为华容县主做主,若是皇室子民随便按上个刺客的名字,便能被打,岂不寒了燕氏子孙的心?”

“燕氏子孙的心!”琳琅对着身长玉立的庄定王便狠狠的啐了一口,“我呸,你个死不要脸的,你们是燕氏子孙,我家少主他就不是了?公主为北齐朝出生入死的时候,你丫的还不知道躲在哪个女人怀里哭着要吃奶呢!”

庄定王的父亲定王燕成,与先帝是嫡亲的兄弟,定王死后,庄定王承了王位。虽说不如晋王几个老王爷在宗室里来得有威信,但怎么说也算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什么时候受过这唾面之辱?更别说还是被个下等的贱婢指着鼻子骂!

气急之下,庄定王袍袖一甩,嘴里喊着“大胆”手上便要动手。

只是,他手才抡起来,一只手便已经架了过来。

那只是白皙如玉,骨指修长,根根如同玉雕。

庄定王抬头,对上燕离冷冷看来的眼,耳边响起燕离如同冰碴子一样的声音,“她说错了吗?”

琳琅说错了吗?

当然没有说错。

燕离是燕无暇之子,自然也就是燕氏子孙!

燕无暇在为北齐南北征战的时候,他燕荣也许尚不是襁褓婴儿,但正如这贱婢所说,可不是是抱着奶娘要奶吃的年纪?!

庄定王一瞬间脸涨得通红,双止赤红的瞪了燕离,猛的一挣,怒声喝道:“松手!”

只是,不论他如何使力,燕离的手就如铁钳一般,牢牢的抓着他的手。

庄定王气急败坏之下,另一只手照着燕离的面门便一拳砸了过去,嘴里不干不净的骂道:“不知死活的东西,就凭你也敢对爷动手!”

只是,还没等他的拳头挥上燕离的面门,燕离手上一动,庄定王就像块破布一样,被他扔了出去。“砰”一声,砸得地上的灰尘乱飞后,紧接着便是庄定王哭爹喊娘的惨号声。

琳琅才要冲上前痛打落水狗,被燕离一个淡淡的眼神给阻止了。

燕离掏出一块洁白如雪的帕子,擦了擦手,下一刻当着燕正天等人的面,将那帕子随手一扔,末了,这才抬头目光再度冰冷的迎向众人。

“太过份了!”

一声怒喝响起。

晋王燕棣吹胡子瞪眼睛的看着燕离,对燕正天说道:“皇上,您就任由他这般嚣张?庄定王可是堂堂二等郡王,难道您就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人这般欺凌羞辱?”

“皇叔祖,”燕正天一脸为难的看着强压怒气的晋王,“可,是庄定王他先动的手啊!”

晋王燕棣差点便被燕正天的话气得一头裁倒在地上。

老头子呼噜呼噜喘着粗气,还待再说,只,这时,忽的便响起丽妃惊慌不己的哭喊声。

“华容,华容,你怎么了,你别吓姑姑啊……皇上,皇上快救救华容吧……”

大家似乎这才想起来,始作甬者华容县主还在外面冰凉的地上躺着呢!

听得丽妃的这一声惊呼,不由齐齐朝地上的华容县主看去,却不知道是宫人不小心碰到了哪,还是华容县主不太好了,一口鲜红的血涎出了嘴角。

“太医呢?”燕正天霍然回头,脸色难看的对身边随侍的童喜喝问道:“太医怎么还不来?”

而几乎燕正天的声音一落,早就赶来,大气也不敢出候在一边的太医连忙跑了上前。

“启禀皇上,臣在。”

燕正天拧了眉头,头快低到地上的太医吩咐道:“还不快去替华容且主和庄定王诊治。”

“是,皇上。”

太医急急退了下去,分成两拨,一拨诊治华容县主,一拨则去照料已经由宫人扶了起来的庄定王。

晋王燕棣气哼哼的瞪了眼燕离,对燕正天说道:“皇上,可否借一步说话?”

“皇叔祖请!”

燕正天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晋王撩了眼一侧不神色淡淡的燕离一眼后,便率先走了出去。晋王一离开,余下的几个王爷便也连忙跟着走了出去。

燕正天这时叹了口气,眉宇轻拧走到了燕离身前,还没开口说话,脸上已经绽起了一抹苦笑,“阿离啊,华容她……”

燕离目光淡淡的看向燕正天,等着燕正天把话说完。

不想,燕正天却陡的话锋一转,“朕知道是华容失礼在先,可她必竟是你表妹,你出手教训原也无可厚非,可这下手未免重了点。”不待燕离开口,又继续说道:“回头,真宁公主和安顺候那边,怕是没那么容易作罢。”

“表妹?”没等燕离出声,琳琅错愕失声,“皇上,你说那黑土货跟我们家少主是表兄妹?”

燕正天才要开口。

一直默然的蓝楹这时,走了上前,屈膝福了福后,轻声说道:“皇上,听您话中之意,华容县主是真宁公主和安顺候的女儿?”

燕正天点头,苦笑着对蓝楹说道:“蓝楹,旁人不知道真宁公主,你该是知晓的,她那性子……”

“师父,那真宁公主很厉害吗?”琳琅打断燕正天的话,看了蓝楹问道。

蓝楹没有回答琳琅的问话,而是在确定华容县主真是真宁公主之女后,脸上绽起了一抹古怪的神色。

而燕正天因着外面还有晋王等人等候,说道了几句,便转身走了开去。

他一走,琳琅当即上前抱了蓝楹的胳膊,急声问道:“师父,那真宁公主是怎么回事?我怎么看着连你,好像很挺忌讳她似的,她很厉害吗?”

蓝楹对上琳琅好奇的目光,一时间,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真宁公主厉不厉害,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这个女人是天底下最最不要脸的。

公主从前就说过,人要不脸,天下无敌!

真让真宁公主那个不要脸的寻上少主……蓝楹只想想,便觉得能恶心的她把昨晚上吃下去的饭都吐出来。

“我们进去说吧。”蓝楹叹了口气,说道。

话落,率先朝屋里走去。

琳琅连忙跟了上前,眼角的余光觑到,丽妃正咬了牙目光恨恨的盯着自家少主看,当即轻哼一声,往前一步,挡了丽妃的目光,“看什么看,没看过美男啊!”

丽妃气得差点就把一口银牙给咬碎了。

可是,她能怎么样?

华容县主是是她的娘家侄女不假,可她更是皇上的外甥女!

晋王,庄定王出面都不能替华容讨个公道,她一个算不上盛宠的后妃,还真能左右了皇上不成?

琳琅眼见丽妃被她说得噎得要死不活的,脸上掠过一抹得意的神色,鼻孔朝天的哼了一声,转身便往大殿走去。

大殿内。

蓝楹正轻声与燕离说着,“才七八岁上的年纪,便会跟宫庭里的侍卫眉来眼去的,待到年纪渐长,非但几位王爷家年纪相仿的世子就别说了,甚至外面朝中大巨家的公子,就没有她不染指的……”

“师父,你是说那个华容县主的娘么?”琳琅一头黑线的打断蓝楹的话,问道:“就是那个什么真宁公主的?”

蓝楹点了点头。

“我x!”激动之下,琳琅崩了句粗口。

较之琳琅的激动,燕离到是没有什么感觉。

世界这么大,自然是千奇百怪无奇不有。不过……燕离抬目看向蓝楹,“蓝姨,你是不是在担心什么?”

“我确实有点担心。”蓝楹轻声说道。

“师父,你担心什么?”琳琅抢上前,不解的问道。

蓝楹没有理会琳琅,而是看向燕离,轻声说道:“真宁公主的夫婿是安顺候,蒋元。”

“蒋元?”燕离默了一默后,问道:“这人有什么说道吗?”

“先皇后待字闺中时,与安顺候老夫人是手帕交,后来安顺候老夫人生下蒋元,先后在一年之后也有了公主,安顺候老夫人便向先皇后求娶公主。”蓝楹说道。

“那皇祖母可曾应下?”燕离问道。

蓝楹点了点头,“应了。”

“应了?!”琳琅怔怔的看向蓝楹,“怎么就会答应了呢?”

“唉……”蓝楹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先后生公主的时候伤了身子,太医原是说先后怕是再难孕育子嗣,先后许是怕公主没了嫡亲的兄弟照拂,日后日子难过吧!可没曾想,公主九岁的时候,先后却再度有了身孕。”

“只当时,先帝膝下已经有了好几位皇子,整个皇宫,怕是除了先后和公主,没有人期盼先后腹中的那个孩子,便是先帝,他……虽然公主万般小心,将个椒房殿防得滴水不漏,可先后身边还是有人被买通,在先后八个月时动了手脚。”

“先后提前发动,生了一天一夜,才将皇上给生了下来。孩子才一出生,人就不行了,临死前将皇上托付给了公主。公主自已那时候还是个孩子,可谁也没想到,她却愣是一路护着皇上平平安安。”

似是想到那些艰苦却又快乐的日子,蓝楹脸上绽起一抹虚幻的笑。

“一眨眼,皇上五岁了,公主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因着先帝那时盛宠冯贤妃,也就是真宁公主的生母。安顺候府老候爷蒋忠瞨,便与老夫人商议要替世子求娶真宁公主,老夫人不惜和离也坚执要履行对先后的承诺。”

“老安顺候无奈,只得向先帝求娶公主,不想公主却拒绝了安顺候的提亲。因对老夫人有愧,公主当年曾答应老夫人,不论是安顺候老夫人,还是世子蒋元,将来都可以向她提出一个要求,她必竭力达成!”

蓝楹的话说完,燕离和琳琅顿时良久无语。

母亲背诺在先,他伤华容县主在后,似乎,怎么看,怎么都是他们理亏!

“今天的事……”蓝楹顿了一顿,犹疑的说道:“我总觉得这事情太过蹊跷。”

“师父,你是不是觉得,好像这事情就像是被人安排好了一样!”琳琅看向蓝楹,说道:“韶庆殿并不靠近后妃的宫殿,那个华容县主哪里都不去,怎么偏偏就会突然闯我们这来?”

蓝楹点头。

是啊,当时她出去的时候,那几个侍女明显就是预谋好了,她们拖住她,让华容县主偷偷跑进来。

可就算是这个阴谋,那又怎么样呢?

公主当年有负安顺候老夫人是真!少主伤了华容县主也是真!

不管是谁的阴谋,只能说,这阴谋都得逞了!

“少主,现在怎么办?”蓝楹抬头看向燕离,轻声说道:“以真宁县主那不要脸的性子,她没见过少主还罢,见过了,只怕用尽手段也会要你娶了华容县主。”

“我呸!”琳琅狠狠啐了一口,没好气的说道:“她要少主娶就娶啊!别惹恼了我,惹恼了,姑奶奶一包毒药让她早登极乐!”

琳琅不说话还好,一说话,蓝楹没好气的瞪了她,训道:“你还好意思说,不是你下那么重的手,也没了这会子的事!”

“哎,师父,你怎么可以这样!”琳琅顿时不干了,“我哪知道她会是那什么华容县主,会是那什么安顺候府的人啊!我要是知道这里面的弯弯道道,我肯定……”

肯定怎么样?

肯定一脚送她千里之外!

蓝楹没有理会琳琅,而是看向燕离,问道:“少主,这事,你是怎么想的。”

“没什么好想的,”燕离淡淡说道:“设这个局的人,不是为了让我迎娶华容县主,因为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那是……”

蓝楹犹疑的看向燕离。

燕离冷笑着说道:“不过是为了离间我跟锦儿罢了!”

蓝楹默了默,稍倾,点头说道:“你说的没错,只怕,他们也知道想要让你娶华容县主那是不可能的,不过就是让这件事来恶心恶心你,顺便再离间了你和容姑娘的关系。”顿了顿,抬头看向燕离,“少主,你觉得这会是谁的手笔呢?”

“谁都有可能。”燕离说道:“有可能是椒房殿的,也有可能是临华殿的那位,当然,我更倾向于是我那位皇舅舅的手笔!”

“白眼狼!”琳琅恨恨的骂道:“公主那么多年费心费力养大的竟是只白眼狼!”

若这事,真是出于燕正天的手笔,可不就是只白眼狼吗?!

一时间,蓝楹和燕离都默然无语。

过了一会儿,蓝楹突然想起,燕离之前说,他要出宫的事,轻声问道:“少主,你不是说要去见容姑娘一趟吗?什么时候去?”

燕离摇头。

“先不去了,等这事了了再说吧!”

蓝楹点了点头,确实,这事情到底会是个怎样的情况眼下还真不好说。

若是寻常人家倒也罢了,偏生却是安顺候府的人!

韶庆殿外。

庄定王和华容县主都被宫人安置到了一侧的偏殿。

丽妃眉目阴沉的守在一边,看着太医给华容县主诊治,眉眼不时的撩一眼韶庆殿的正殿,一口银牙咬得咯吱咯吱作响。

燕无暇这个贱人教出来的贱种,真以为他们安顺候府是泥捏的不成?谁都可以来踩两脚!不行,这口气,她怎么也咽不下!

“知画!”

知画连忙小步上前,“娘娘。”

丽妃看了看殿内,起身走了出去。

知画连忙跟了上前。

等走到一处僻静的角落,丽妃四处看了看,见左右无人,轻声说道:“你立刻**容被打的消息递回家去,告诉公主,务必同老夫人一起进宫。”

“是,娘娘。”

知画应了一声,转身匆匆退了下去。

丽妃眼见着知画离开,便要转身进殿,却在转身的刹那,看到了不远处正与晋王几位老王爷说话的燕正天,脚下的步子一顿,她不由便咬了唇站在那,良久未动。

“皇上,臣知道,您与公主姐弟情深,可天子无家事,既便燕离是公主唯一的骨血,您也不能这般包庇他吧?”晋王燕棣一脸忿然的看着燕正天,说道:“先是抗旨不遵,后又出手伤人,这天下到底是姓燕的,还是他……”

说得义愤填膺的晋王燕棣突的便张了嘴,僵在那。

燕离也姓燕!

不过……燕棣左右看了看,凑近燕正天,轻声问道:“皇上,燕离,他的父亲是……”

“噢,是东夏逝帝李轩。”燕正天状似无意的说道。

话声一落,似是才惊觉到了自已失言,当下连忙正了脸色,抬头朝晋王看去,“叔祖父,这事……”

“糊涂!”燕棣一张老脸因为气愤不过,涨成了紫色,瞪了燕正天,怒声说道:“皇上,您既知他是东夏李氏的后人,为何还不向他要回玉玺?难道是想眼睁睁的看着我燕姓的江山,祖宗的基业落在旁人手里吗?”

“叔祖父……”

燕正天才要开口解释。

却在这时,身后响起琳琅冷冰冰的声音。

“皇上,各位王爷,我家少主有请诸位进殿稍坐,他有事要与各位王爷商议。”

燕正天霍然转头看向身后三步开外的琳琅,“阿离他有何事要议?”

琳琅冷冰冰的脸上绽起抹皮笑肉不笑,睃了眼燕正天,**的扔了一句“不知道”后,转身便走。

“看看,你看看,这像什么话!”晋王指着琳琅的身影,对燕正天说道:“一点尊卑也没有,这样的人……”

走在前面的琳琅,蓦的便回头,目光刀子似的在晋王精瘦的脸上刮过。

晋王絮絮叨叨的声音,顿时嘎然而止!

琳琅冷哼,心里越发对这些养尊处优的皇室子弟鄙夷不已,觉得这些人简直是沾污了“燕”这个姓,公主跟他们是一家人,真真是莫大的耻辱!

很快,一行人便进了韶庆殿的正殿。

燕离在他们进来之前,原本还在轻声与蓝楹说着话,待众人跨过门槛进了大殿后,摆了摆手,蓝楹便退到一侧,他则迎了众人走上前。

“阿离,你这婢女说,你有事与我们商议,”燕正天摆出一副长辈亲切和蔼的样子上前,目光温和的看着燕离,问道:“是什么事?可是担心你三姨会为难你?别担心,回头朕会好生与她解释一二的!”

燕离挑了挑唇角,淡淡道:“谢谢,不过,我请你们来,说的并不是这件事。”

“不是这件事?”燕正天不解的看向燕离,“那是什么事?”

燕离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而是抬头看了眼跟随在燕正天身后的几位王爷,末了,指了指大殿内的椅子,说道:“坐下来说吧。”

燕正天还在疑惑,晋王燕棣,却是二话不说,便选了一个主坐靠前的椅子,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他一坐下来,其它几位王爷便也跟着分左右主次坐了下来。

最后便只剩下燕正天还站在那,目光疑惑的看向燕离。

燕离笑了笑,指了上首的位置,说道:“皇上请坐。”

燕正天默了默,稍倾,拾步上前,缓缓在主座落坐。

“琳琅,让宫人给皇上和几位王爷上茶。”燕离随意选了个座位坐下后,说道。

琳琅应了一声,才要转身出去,晋王燕棣的声音响起。

“不用了,你有事说事吧,你的茶,老夫可不敢喝!”

琳琅闻言,当即便要翻脸,却被燕离一个眼风给阻止了,哼了一声,她转身退了回去,与蓝楹一左一右站在了燕离身后。

便在所有人都看向燕离,等着他说事时,燕离却做了个出人意外的动作。他缓缓抬手,取了自已自从入宫来,一直戴着的那个银制面具。

随着面具被拿下,包括晋王在内的所有人,无不齐齐发出一声轻呼,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像,真是太像了!”

像,像什么呢?

自然是指燕离长得与护国公主燕无无暇相像的事!

燕正天看着拿下面具的燕离,垂在膝上被袖子遮住的手,悄悄的攥了攥,便在他欲出言相问,燕离这么做是何意时,燕离却开口了。

“我拿下面具,是想向诸位证明,我确是燕无暇之子,那么我接下来的话,应该便不存在弄虚作假,包藏祸心之说!”

燕正天蹙了蹙眉头,心里忽然就有一个不好的感觉。但还没等他弄明白那个不好的感觉是什么时,燕离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

“家母当年离开时,曾经带走了属于燕姓皇室的传国玉玺,想必大家都知道。”

燕正天霍然抬目,目光直直的看向燕离,脱口而出,问道:“阿离,你想做什么?”

燕离对上燕正天三分惊惶,七分惶惶的眸子,唇角噙了抹幽幽的冷笑,如雕似刻的五官不但没有因着这笑意而显得柔和,相反,却因着这笑而显得邪佞张扬。

燕正天一瞬间有种被人扼住喉咙的感觉,他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可是,临到嘴边,却发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整个人就好像被扔进了一片海洋,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飘着。

燕离的目光缓缓的自燕正天脸上掠过,后者眼里的惊慌无奈,被他尽收眼底,他垂了眸子,敛尽眸中无边无际的讥诮之意,一字一句说道:“家母当年带走玉玺时,曾经留下一句话,不知诸位又有谁知道?”

“什么话?”晋王燕棣,脱口问道。

燕离唇角弧度愈深,“家母曾说,皇上废妻为妾,无视纲常礼法,是祸国的根本。玉玺,她先带走,待北齐新君即位时,定当送还。”

“咕咚”一声,似是什么被大力的咽下的声音。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因着燕离的话,而面孔陡然扭曲的燕正天。

燕离也抬起了目光,似笑非笑的看向燕正天,看向他眸中我愤怒和疯狂,“皇上,我可有说错?”

燕正天“……”

大殿内静了下来。

良久,一道苍老的声音打破这份沉静。

“燕离,你现如今提及此事,是何用意?”

话落,晋王燕棣目光直直的看向燕离。

燕离目光一瞥,对上晋王褐色却难掩精光的眸子,稍倾,绽起一抹风华绝世的笑,说道:“我自是想遵从母命将玉玺还给皇上,不过……”

“不过什么!”晋王追问道。

燕离“扑哧”一声,轻笑着说道:“不过,还请皇上早立诸君!”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玉玺可以还给你,不过你得把太子的人选给定下来。

可,燕正天他敢立太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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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这阴谋看得明白吗?有不明白的,可以留言,我一一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