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童远离父母是一件容易让人露怯的事情,不管他是不是皇孙,不管他爹是不是太子。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无疑是对个人综合素质极大的考验,在考官是皇帝的情况下更是如此。

学生胖的表现倒还不错,这利益于他爹娘对他的双重训练,而他的祖父对他又颇为照顾。周围的人,哪怕是心里对他们父子存有极大敌意的胤禔,对他也要表现得亲切客气。

学生胖的运气不坏,目前适应良好。

自从小露了一回脸之后,但凡不是秘会的场合,康熙就有意无意地把他放在御座旁展览。在这名利场上混的人,不能说是闻弦歌知雅意,也是察颜观色的一把好手,各个拿出十二分的精神,努力拍着这位皇孙的马屁。

其时天下人的心里,太子是未来的皇帝,那么这位太子的嫡长子,不就是未来未来的皇帝么?这一点除了想扳倒太子的人之外,任何人都是没有异议的。当然要尽力在其还很幼小的时候留下一个不错的印象才好。小孩子总比大人好哄得多。

蒙古王爷们更是不遗余力地夸奖他,台词都是现成的,当年怎么夸太子现在怎么夸皇孙,稍作变动即可。把“不愧是皇帝的儿子”变成“不愧是皇帝的孙子”,把主语从“太子”变成“小阿哥”。

学生胖在短短的几天时间里,收到的赞誉比之前一辈子加起来的都多,当然,他的一辈子目前还只有五年。这个比例也够惊人了。

作为一个小孩子,学生胖只有窝在自己帐篷里的时候才会作大人样的叹息。曾经……在某位紫禁城镇城之宝的宫里,那位活宝老太太也是用同样的语言这样夸过他。周围一群附合的人,当然,是女人还有不男不女的人。

曾经,也被夸得飘飘然,说他跑得快,他就多跑两步,说他笑得可爱,他就忍不住多笑两下。很快,他就被来自他亲妈的罪恶的黑手给打击了。

淑嘉很快就意识到,她儿子遇到了与她小时候差不多的问题。犹记得初到杭州的时候,身份的关系,她几乎是在一省范围能横着走路的小姑娘,那时她的结论是,这样很容易被孤立,然后被大家当傻子一样的奉承

小胖子的身份只有比她当初更尊贵,面临的糖衣炮弹杀伤力也更大。小胖子的爹的情商,很难说是不是因为大家的一味奉承被拉低到了一个目中无人的水平上。

淑嘉直接在皇太后夸其他曾孙的时候把学生胖给领了来。以皇太后那比较贫乏的夸奖词汇,夸小孩子的台词,总是那么几句:“嗳呀,长得可真好,瞧瞧,这小脸儿嫩是跟豆腐似的。”、“真聪明,这么难的诗都会背。”、“跑得可真快啊,来,再跑一跑。”诸如此类。

这跟夸我的话没什么两样啊!学生胖痛哭流涕,呜呜,你们都是骗人的!大伯家的弘昱长得像根麻杆儿,你居然说他好看!三叔家的弘晴呆得像块木头,你也说他好看!我背的诗有八句,弘晖背的才四句,你还说他聪明!

从此对别人的夸奖再不飘飘然。

他自己想到的,永远比你说的更有效。自己想到的,版权归自己,别人想到又告诉你的,那是盗版。就像上课学到的东西,不能融会贯通,其遗忘率高得令人哭泣。

眼下王爷们的台词是新了,一上回夸太子是二十年前的事了,这回从角落里拣出来吹吹灰,还当新鲜词一样用,一如后世的流行趋势,过不几年就要复一回古。奈何学生胖的心理阴影太重,反复听了n个人说了n天之后,再新鲜的词也都旧了。

一点新意也没有,还要装成很开心,学生胖跟他的叔叔们的感觉是一样的:装模作样真是累啊!

很快,他就不这么想了。又一次被夸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他大伯那便秘似的脸,学生胖悟了:原来如此!笑得更加可爱了:“王爷过奖了,是玛法教得好。”哪怕这位王爷夸的十分不靠谱,论读书,他比不上他阿玛,论写字,他比不上他额娘,论个头,他比不上他哥哥……夸个毛线!不过只要是表明立场,他就欢迎。

就这样,学生胖被他的祖父带着,一路展示到蒙古各部的面前。

康熙的用意有二:一、带孙子来见见世面,也慰籍一下自己这颗老爷爷的心;二、向蒙古诸位展示大清后继有人、千秋万代。两条都达成了之后,他开始关心学生胖的问题

康熙的心里,他家孩子受人夸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谁敢不夸,那就是眼睛脱窗了。他家孩子受到夸赞之后如果绷不住,那就要挨抽,因为太不矜持了,比没人夸还让他受不了。

学生胖就处在这样的考查期内。

康熙格外留意学生胖的举动,当面被夸赞的时候,留意看学生胖有没有被冲昏头脑。在康熙无法亲自监督的角落里,机灵的太监们轮流着,日日被打发去看学生胖,然后回来回报。

听到的都是:“弘旦阿哥在读书。”、“弘旦阿哥这时辰在骑马。”、“弘旦阿哥在写字。”等等。都是按照其作息来的,从缴上来的作业看,弘旦也有在认真地写功课。

康熙满意了,他还真是担心小孩子心性未定呢。如此一来,更加用心培养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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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胖打包了嬷嬷、打包了太监、打包了功课、打包了衣服……独独无法打包老师。他上大班课的老师还要在京里教他的堂弟们,他指定的师傅是大学士,要留下来帮忙他阿玛。这一路下来,就由康熙权充家庭教师,全面教授各种知识。

到了草原上,这样的安排却显得力不从心了。

康熙是来办正事的,别看天天吃吃喝喝,跟大家聊天,听大家吹捧,还要给大家再拨点奖金。那都是工作的一部分,都是要占用时间的。哪怕批折子的时候可以拎着孙子来自习,讨论阴暗问题的时候却是不能当着孩子的面的。

康熙就把这重任下派,让三阿哥胤祉教侄子学语言、四阿哥胤禛从他十三弟的数学老师变成了他侄子的数学老师、八阿哥做了语言老师。本来还想让胤禔教侄子骑射的,胤禔却一门心思跑去与蒙古王爷联络感情,表现出了不稳重的特性。康熙想了想,让十三、十四两个将要成家的叔叔带着侄子践踏草坪,指定让学生胖的亲舅舅庆德跟着掠阵。

由于学生只有一个,诸位老师还是很轻松的。不轻松的是旁观的诸位,折磨老师的学习生涯开始了。

康熙带孙子来的一个目的是展示,这种展示不但是对外的,还包括对内的

。这一点,大概只有与胖同学站在同一阵线的人最为清楚明白。在乾清宫里,学生胖过着两点一线的学生生活,稀见外臣;现在是罩个玻璃罩子直接卖票了,谁不拿个放大镜来看他!

作为学生胖的亲舅舅,庆德认为自己担心得有理,很想提醒一下外甥:小心一点啊,大家都在看着你。学生胖出来,加分是给他爹他爷爷加的,减分却是减的他自己的分数。

庆二舅还不是正经老师,即使是,他也得等外甥按照惯例上完了文化课再过来。焦灼不安地等待着,离了父母不说,还离开了最熟悉的祖父,让一堆半生不熟的叔叔来教,担心有理。

事实证明,这种担心应该是双向的。

被指定为老师的叔叔们手忙脚乱了很久,这是一件烫手的差使,换一个侄子来教,他们都不用这样束手束脚。教案要准备、怎么跟侄子相处要模拟、课堂上会发生什么意外要设想,一通折腾下来,竟比代父赐宴还要累。

事实证明,这个侄子跟他爹一样,都是让人头疼的角色。

首先阵亡的是胤祉。

胤祉自命文采风流,论博学,在诸皇子里不是数一也是数二。那个一,他认为还是看在身份的面子上,让着太子的。按实力,该是并列才对。他对自己是充满信心的,教一个小学生是绰绰有余的。

弘旦才六岁,能读过多少书?完全不用担心没有内容可讲。胤祉想要传道授业解惑,也是间接在康熙面前表现自己,多教一点东西,也在太子那里挂个号。表现好了,就离升回郡王更近一步了。

却不知道,有好奇心的小孩子是最难应付的。他们不但有旺盛的精力、诡异的思维、天真的外表、强大的破坏力,还有未成年人保护法。到了弘旦这里,是比未成年人保护法更凶残的法——祖宗家法。

你不能骂他,鉴于大家基因的相似度,“那你就是笨蛋的叔叔”,骂他等于骂自己。更不能打他,你打他一板子,他爹能找回来十板子抽你。

进门的时候胤祉还不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

因为是叔侄,弘旦又没有正式的爵位,非常老实地向他叔叔行礼问好

。胤祉心情舒爽,这侄子有礼貌,像是听话的样子,和蔼地道:“你玛法指了我教你学问,从今儿起,直到回銮,你的功课就归我了。”

学生胖乖乖点头,印象分再次提高。

“我得先知道你学到哪儿了,你在京里都学了什么了?”既然决定要做好,就要认真准备,全面掌握学习进度。

“背了些诗词,读过几篇散文杂记,正在听师傅讲《四书》。”

答得很笼统,胤祉不得不认真询问:“你都背过什么诗?记得名儿么?散文杂记都看过谁的?《四书》有四:《论语》、《孟子》、《中庸》、《大学》,前两者易记些,后两者深奥,你都学了什么,是光背呢还是通讲过了……”

看,这就是经院派,说到一个感兴趣的话题,他自己先兴奋起来了。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刻钟,才想起来,他是来当小学老师的,不是做学术讨论的。胤祉抹了一把汗:“你背了什么诗?记得名儿么?”

弘旦眨眨眼,非常为难地道:“侄儿背了很多,有唐诗有宋诗还有乐府诗,您要听哪样的?要不侄儿叫他们把书拿来给您看?”他三叔的问题就像是你问一个人‘你在学校里都学了什么一样,详细谈一谈’,没个限定范围,让人无法作答,是从小学说起呢还是从昨天的作业说起?

胤祉被鄙视了。再抹一把汗,接过小太监递来的书,翻两首唐诗,提个题目让背,再翻两首宋词也让背,又抽一篇散文,还是背。接着考《四书》,学生胖只背了《论语》、《孟子》,前一篇正在深入学习,后一篇只是会背。

胤祉继续考查学习进度,这回不单是背了,还要抽一两句考意思。

学生胖开始背。心里腹诽,检查功课是他玛法和他阿玛的工作,教功课是他师傅的工作,为什么当他师傅的三叔,今天抢了玛法的活。

时间过得飞快,一眨眼,等胤祉要再看一看学生胖的字写得如何的时候,下课时间到了。

胤祉傻眼了,今天他汗阿玛必然要问都教了什么的,这可怎么回答?

有心拖堂吧,外面,他那个可以在这个季节拿来降温的四弟已经提前过来了。

这天,考查成果的时候,康熙的目光刺得他头皮发麻

。还是他侄子给解的围:“玛法,今天三叔给孙儿温习了功课,孙儿都没觉得,这些日子都学了这么多东西了呢。”

康熙道:“弘旦,你今天的功课是把大字写上十幅,小楷写十页,去写罢。”

留下胤祉一顿耳提面命:“弘旦书读到为政篇了,你明天开始给朕用心教!”

被削了一回,胤祉发奋了,第二天的课程进行得还算顺利。直到胤祉一得意就忘形,问他侄子:“还有什么不懂的?”顿了顿,添了一句,“不单是今天教的,你有旁的不懂的也能问。”

这话颇像太子妃的教育风格,想想这是他三叔,父母口中比大伯要温和的存在,学生胖放心地问了。

胖问:“齐人有一妻一妾,却乞食为生。一家之主尚且衣食无着,他的妻妾靠什么过活?”他爹娘对于国计民生的问题非常在意,教育得孩子忧国忧民,操心大家是不是都吃得上饭。

胤祉:……

胖再问:“子路为整冠而死,他死了,不是少了一个传道的人了么?他活着,不就是不遵礼了么?到底是整冠呢还是不整?”

胤祉:……

胖又问:“小受大走为孝,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孰是孰非?”

胤祉:……

无奈的胤祉最后只好当一回暴力老师:“你只要认真听课就好了。”tt,从十五岁开始他就没在课堂上再有这种张口结舌的感觉了。汗阿玛,再让我教下去,你得给我升个亲王啊!

康熙听了回报,却是颇为得意,胤礽当然读书的时候,也是这样善于思考。诸多博学鸿儒讲烂了的题目,他都能琢磨出新意来。晚上康师傅给胖学生补课,祉老师旁听:“子路死为贤者,活则为能臣”、“究其本心,孰为孝,在乎于心不在乎于行……”

弘旦:不愧是玛法啊,懂得这样多,不像某人

胤祉:汗阿玛,能别让我跟侄子一道听课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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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着次序,第二个中枪的是学生胖的四叔。

胤禛是个办事认真的,让他当老师,就认真准备教案。他遇到了一个与他三哥同样的问题:不知道学生的学习程度。他比胤祉好就好在不是个书呆子,决定出几道简单的数学题考一考,一下子就知道其水平了。

踌躇满志,却在与胤祉碰面的时候看到其灰败的脸色。

这是一个不好的兆头。

胤禛与胤祉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风格,胤祉一上课那是和风细雨,最后被学生打击成灰头土脸。胤禛上课,想着要是教侄子学东西来的,是皇父厚爱,要给学生当个榜样,他……严肃得令人发指。

弘旦之前是见过这位四叔的,四叔同学以变脸著称,上一刻还是阎王下一刻变成观音。不过对他,四叔一直都很妙曼。唔,总比三叔那个一直很和气,今天拎不清要强。笑成个可爱宝宝:“四叔好。”

胤禛脸上的表情松动了一下,又扳了起来,比进门的时候扳得还要紧些:“嗯。坐。”

弘旦觉得气氛有点儿不对,老实坐下去,认真望着他四叔:“四叔,今天咱们学什么?”

你玛法指了我教你算学,从今儿起,直到回銮,你的功课就归我了。”

弘旦:……不是吧?他四叔还在用冰冷的目光看着他,把他的哀嚎压在了地平线下。乖乖点头。

“我得先知道你学到哪儿了,你在京里都学了什么了?”

还来?!哭丧着脸,你们玩儿我来了吧?

“把这几道题算一算。”胤禛也不确定,小孩子到现在学数到一百以内,做到十以内加减已经合格了吧?

咦?

接过题,不是吧?就算这个?五加七等于几?我额娘要是有四叔这么好说话就行了,她让我算五十七加七十五,本来是加七十的,因为阿玛讨厌齐世,改成七十五了……

遥远的京城,太子妃在咬笔杆,要怎么改装进水管出水管问题给她儿子算呢?比起拿奥数题教儿子的太子妃,你们简直弱暴了

刷刷刷,学生胖很快地写完,交卷。

胤禛的眼神更冷冽了,这么快就写完,是在糊弄么?一看,答案居然是对的。眼神变得很微妙,嘴角翘了一翘:“不错。”记起自己是当老师的,又严肃了起来。

弘旦:四叔怎么怎么了?病了么?脸太累了所以发酸,不能做大幅度的动作?就像他刚学骑马两腿发酸,不想动一样?

胤禛想了想,又出了几道题,涉及了两位数的运算。又被解出。

胤禛干脆说:“你把你最近做的最难的一道题拿给我。”

这是一道鸡兔同笼题,回家探望额娘的时候看到的。淑嘉的书房里,摊子还没收,一张正在晾正的纸上写着:今有雉兔同笼,上有十五头,下有四十足,问雉兔各几何?

学生胖当时看得很沮丧,因为他不会。完全不知道是怎么解的,鸡和兔子就在眼前,他就不知道是几只。从此鸡和兔子就成了学生胖的心病,见到鸡和兔,就想数一数它们的头和脚。

这道题,是淑嘉拿来逗胤礽的。因为……曾经流行过一个非常bh的解题方法,不过,对于这些“古人”来说,这还是个新鲜的话题,用来增加一点夫妻点的情趣还是有用的。

现在,绝对没听过这个解题思路的学生胖他四叔很惊讶:“你知道是几只?”这是一道比较难的题目,出自《孙子算经》“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算法非常复杂。

“雉十兔五。”

“怎么算的?”他才六岁啊,神童么?

学生胖背出了他额娘给的标准答案:假设鸡和兔训练有素,吹一声哨,它们抬起一只脚,(40-15=25)

。再吹一声哨,它们又抬起一只脚,(25-15=10),这时鸡都一屁股坐地上了,兔子还两只脚立着。所以,兔子有10/2=5只,鸡有15-5=10只。

胤禛:……半晌方道:“你怎么能投机取巧呢?”

“这个不就是要知道个结果么?”看了一眼他四叔的扑克脸,弘旦的语调变成了怯生生的,“还是这法子不对?”他额娘算的应该没问题啊!为了验证,他当天回房后加班加点画了十只鸡、五只兔,还数了三遍,全都合得上。他不理解算法,但是记性很好,兼之画了这么些**兔兔的,印象深刻。

胤禛:……

作为一个爱较真的人,胤禛这一天为这一道鸡兔同笼题,算到了深夜,列了三种解法,决心把他侄子教到正途上来。你怎么可以不按牌理出牌呢?!

这一天,胤禛没用旁听康师傅的小课堂。康熙认真询问了孙子:“鸡兔同笼题,你是从哪里看到的?”

基于他四叔的脸色非常不好,弘旦答的时候就很小心:“额娘桌子上看到的,那一天,孙儿回去看额娘,写字儿给额娘看,正好看到桌上有。孙儿看不懂,额娘说是跟阿玛算着玩儿的。”

换来康熙的一阵大笑,揉揉他的头:“明儿还是跟你四叔从头学起罢。那是你额娘跟你阿玛开玩笑呢。”

第二天准备充足的四叔登堂一讲,学生胖表示,他听不懂,之前说的方法是他额娘逗他阿玛玩的,他完全没理解,只是在背诵。最后表示,他对乘除法不在行,要求四叔教授乘除法。

胤禛再次落败:二哥二嫂,闺房之乐,有甚于算数者,咱换点儿旁的行不行?

龙门飞甲,除了厂花再没别的好看的了。李大叔老了、周迅也老了……督主,赵怀安投身龙卷风自杀你就让他去嘛!干嘛追进去,没有你拉着铁链,他早被卷去佛祖那里了好不好?!

还有,大家抢出来的金子,敢跟万贵妃头上的比一哪个更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