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市的春天,有着孩子般多变的脸孔。

傍晚时天边还挂着晴朗,入夜就下起了大雨。

范祯莫在昏昏沉沉中醒来,他被一阵**的气息弄地分外惊恐,“该死的,好臭!”

他是个爱干净的男人,而睁开眼的时候,他的神经被一种巨大的疼痛淹没了,在那阵发抖的功夫里,他想起了自己被重物打晕的事,而如今他无法挪动一分,因为这感觉实在是太痛了,扫视自己,他知道自己是遍体鳞伤的,偏偏他不知道是谁干的,连敲昏他的人也没看到。

这里是一处废弃的厂区,鸦雀无声,然而大门是开着的。

那大门溢出了一道白冷的光线,让他匍匐了过去,伸手费力地推开大门,范祯莫发出了一声痛吸的粗喘。

外面在下雨!

湿漉漉的。

这边没有人,一个人也没有。

他怒喊了半天,除了冷雨的冰凉气息,这里什么也没有。

他不知这是哪里,也兀自判断出,以自己现在的状况,没有力气走到那厂房的外边,在他挪动了身躯的时候,什么东西掉了出来,泛着银色的光芒。

眼睛一晃,他定睛一看,是他的手机,而摸摸衣袋,钱夹还在,而此刻他忽然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

“星......,星橙.....,你好着吗?”他飞快地拨打了手机。

“祯莫?”

叶星橙在午夜的时候,朦朦胧胧地接听了手机,而范祯莫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沙哑骇人,然后她披上了外套,面如灰土地赶去。

她不知范祯莫在哪儿,只能靠手机定位,寻找他的位置。

几经辗转,她在一处荒废的工厂内,打着手电,呼唤着范祯莫。

有石头敲击的声音,令她狂奔而去,在一处铁锈斑驳的门边,她看到了浑身战栗的范祯莫,他的脸肿了,似被钝器打过,额头还淌着血。周遭有老鼠,蹿来蹿去的,发出嘶嘶的叫声。

当一只老鼠大胆地爬过,范祯莫厌恶地一瞥,“老鼠......,老鼠......”他的喉咙里发出了一阵衰音。

“祯莫——”

一声怯声声的音调,带来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他是反映迟钝了,还是怎么的,叶星橙的影子好模糊,当他终于相信是她,范祯莫抓狂了起来,“该死的,怎么才来,这里四处都是老鼠,超级恶心!”

“有力气喊,说明还不痛——”叶星橙眼瞧着他惶然依靠着她的模样,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叶星橙,你还是人吗?”

范祯莫撑着力气,频频骂道,在叶星橙拿身子支撑过去的时候,范祯莫听到了一声抽噎,这让他那张暴躁的脸孔又化成了一线温和。

“皮外伤,我没事,死不了。”

“是那人做的,一定是的......”

叶星橙想着那歹徒,眼泪奔流,眼睛迸出了雪冷。

“若被我知道他是谁,他就死定了。”范祯莫气急败坏地说,又将眸子调向她,“我现在很难看吗?”

离猪头不远了,叶星橙心道,可为了照顾范祯莫的情绪,她只说了句,“还没破相,算你运气。”

按照范祯莫的指点,叶星橙将他带回了住处。

“天,你准备在这边常住吗?”看到了范祯莫的衣橱里挂满了衣服,叶星橙频频咋舌。

“叶星橙,这就是你说的没有破相?”

浴室中亦传来了一声惊恐过度的声音,然后那个身穿睡衣的身影跑了出来,嘭将一个烟灰缸砸碎了。

“发什么疯,在我看来,还好啦!”补充了能量的男人,比想象中恢复的快。

“叶星橙,你会喜欢这样的我吗?”指着自己鼻青脸肿的猪头模样,范祯莫每个毛孔都透着愤怒。

“以前不觉得你帅,今天觉得你很帅。”

叶星橙难得夸了范祯莫,而这句话真的是句超级可人的话。

“没骗人?”

“没有。”

“叶星橙,我想吻你!”

“去——”

推他一把,叶星橙瞪大了眼睛,范祯莫摸摸疼痛的身板,“使那么大力气干什么?”

饮气半晌,“哦,谁叫你——”知道他伤地不轻,叶星橙走了过去,一双手就在这时环住了她的腰肢,范祯莫那奸诈的脸孔也在这时带着激动万分的表情,凑了过来。

“你要敢吻我,我就会认为你是这个世界上最丑最丑的男人,范祯莫。”

“我以为方澍野才是!”

“又来了,你!”

“方澍野,他会强吻你吗?”

“他的吻,不会让人觉得有狼的感觉。”

“叶星橙——”范祯莫有点愤愤不平。

“都这样了,还不休息吗?”叶星橙摸了摸他的额头,怕他发烧。

手被攥住了,“林田卓碰过那段保险丝,而那把剪刀的确剪过那段保险丝,只是没完全剪断,所以在电视一开一关的时候,才会烧断。”

“真有她的?”

“她的心眼挺多的,你要小心,别看她热情如火,阳光灿烂的。”

“我一直知道她心眼很多,可今天的事也是她做的吗?”

“我今天跟踪了她,她除了买菜,没有任何异样。”

“范祯莫?”

“我也不想有事,只是想看看她平时做些什么。”

“祯莫,林田卓和我们差不多大,你说她会招惹这些可怕的歹徒吗?”

“只是有可能性,我无法确定,你说我跟踪她的事,会被她发觉吗?”范祯莫想着这个可能。

“你跟踪她几天了?”

“今天第一次,真是不走运。”

“那人说我身边的人都会遭殃,其实最近林田卓也不好过的,而那人注意着酒店的一切,让人不寒而栗,可我想不通,林田卓为什么杀了自己的孩子?”

“别把人想太好,林田卓连孩子都能流掉,未尝不会做这事,我们得拿到有力的证据?”

“祯莫,你不能再查了,我们已经打草惊蛇了,我们要做的是报警。”

“将我们搜集指纹的事还有怀疑林田卓的事讲出去,你不认为会是个滑稽的笑话吗,而且会连累帮助过我们的朋友,他说只能给我一个答案,却不会把证据真的交给我。”

“这可不是小事,我们不如就报警吧,祯莫!”瞧瞧范祯莫的伤,叶星橙一脸担忧。

“再等等,如果你收到另一封恐吓信,我们就报警。”

范祯莫和她商量道,叶星橙沉思半晌,和他取得了一致,“我们眼下只能以静制动,什么都不能做,祯莫,等你伤好,回家好吗?”

“我答应你,不过要记得你答应我的话,我希望三年之后,你是我的。”

“好好待佳佳,那不是你冷淡她的理由,而我,你知道的。”

“你要说你在骗我是吗?”

“不,只是万一我嫁给澍野......”

“叶星橙,为了方澍野好,你还是莫动这个心思!”私心作祟,范祯莫拿眼下的事情提醒她。

“我该暗中给澍野配个保镖吗?”

“你怎么不想想自己呢,你比他危险地多。”

“你也一样,给自己雇保镖吧,这事要搁置下来,别意气用事。”

“好啦,我明白的,外头下雨了,明天一早再走。”范祯莫看看窗外。

“澍野那边在忙祖母的周年忌日,我留下照顾你。”

“真的吗?”范祯莫有些意外。

“怕你毁容,希望你能马上好起来,回到你父母身边。”叶星橙扁嘴。

“嗯,算你还有良心,我要上药,去把我的衣服洗了!”范祯莫脸一红。

“我觉得你这种没脸没皮的人,不会害羞的。”叶星橙取笑了他。

“是我怕你害羞,该死的。”

范祯莫恨睕了她一眼,后来叶星橙发现他睡了,而他的手里握着一枝玫瑰花,浪漫的无可救药。

叶星橙拿出了剪刀,将那玫瑰花剪成了光秃秃带刺的花枝,粉唇一扬,去了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