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白府静悄悄的,乞丐受了一天的奉承也觉得有点累了,躺在**,头枕着胳膊呆呆的看着房顶,轻轻说道:“爹、娘,你们为什么非要那样做呢,你们如果不是那么强硬的话,我又怎么会跑出来,孩儿也想家。”

一道身影如鬼魅一般从窗外闪过,乞丐轻蔑的笑了笑说:“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一个黑衣人形如鬼魅,一个虚晃,便已经来到了房内,站在桌前,手中长剑寒光闪耀。

乞丐依然躺在**,斜眼望了他一眼,笑道:“来干什么的?取我的命?”

黑衣人眼睛紧盯乞丐四周,小心的防备着四周是否有机关,冷声说道:“取你们两人的命。”

“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自觉地滚蛋,等我生气的时候,你想滚也滚不了了。”乞丐谈笑道,丝毫不将眼前的黑衣人放在眼里。

黑衣人怒道:“你在我的眼中只不过是一万枚金币,恰巧我很缺钱,你只能怪你命运不济。”

手中长剑一提,黑衣人左手掐诀,身形一退,并未靠近乞丐,反倒离得远了些。长剑一挥,一道剑芒急射而出。

乞丐一动不动,眼睛微闭,似睡着了一般。

“砰”的一声,剑芒将乞丐身下的床铺击的粉碎,破碎的木屑四处散落,却未能伤及乞丐分毫。

乞丐依然如故,双目微闭,呼吸平稳。令人惊奇的是,乞丐身下已经没有床铺,但是身子仍然漂浮在半空保持着入睡的姿势。

黑衣人大惊,心道遇见高人了。当下便要舍弃钱财夺窗而逃,乞丐眼睛猛的睁开,冷哼一声,单手虚空一抓,黑衣人的身形竟然不自控的跑到乞丐手中,黑衣人只感觉一股无法抵御的吸引力将自己吸附过去。

感到乞丐的手抓在了自己后背上,黑衣人怒哼一声,头也不回的一剑挥向身后,乞丐淡笑一声:“机会已经给过你了,是你自己不珍惜。”

他一手抓住黑衣人的剑,双指轻轻用力,只听“砰”一声脆响,黑衣人的长剑竟然就此折断。

黑衣人心中一惊,挥手撕开黑衣,逃脱而去,乞丐手中只抓住了一件黑衣,不禁冷笑一声。

黑衣人跃出窗外,探手抓住墙壁,双手用力一提,身形飞跃上了房顶,沿着房顶飞速离去,在房顶不停的来回奔走,终于,身形猛地一跃,他跳出了白府大院。

回首一望,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心道:“这是个什么怪物,竟然这么厉害。妈的,这么厉害的家伙竟然是铜牌任务,这不是坑人吗。”

转身欲走,黑衣人脚步戛然而止,乞丐身形斜倚在一棵大树上,玩味的看着他,笑道:“你最多还能活三个数。”

“一”

“二”

黑衣人肝胆皆寒,拔腿便跑,只恨长剑折断,无法御剑而行,凭借修为将速度发挥到极致,一个呼吸间黑衣人便已经奔出数百丈远。

“三”

三字一出口,乞丐的玩味神情全然不见,面色冷峻,探手一抓,远处一个黑点似得身影迅速后退了过来,当乞丐再次将黑衣人抓在手中之时,掌上忽的泛起熊熊烈火,一瞬间黑衣人便化为飞灰,惊恐的双眼瞪大,连喊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拍了拍双手,乞丐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身形一晃,便已经消失不见,回到了房中。若是有见多识广的人在此,必会被乞丐吓一跳,这一招,是瞬移,比御剑而行要高级的多,许多渡劫期的高手都不会。

乞丐回到房中,又虚空躺到了“床”上,看着房顶淡淡说道“‘大哥’?嘿嘿,小伙子很不错。”

他伸手在自己右臂上一划,顿时血流如注,轻轻在小腹一拍,一个黑色掌印浮现,伤痕处顿时变得满是淤血,乞丐咬破舌尖,一道血迹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清晨,风辰来到小黑屋中,他自信以乞丐的机智绝对不会出事的。向那少女索要了任务条令之后,便离开了,没有再接受任何任务,他看着手中的任务纸张,笑道:“白如风,这下看你倒不倒台。”

回到白府,风辰身形猛然顿住,他看着墙上黑衣人留下的脚印一端直奔向房顶,另一端是从乞丐房间的窗户延伸出来的,窗户已经破烂,是被强硬破开。

风辰心中一惊,急忙冲进乞丐屋子里,乞丐似乎已经死了,躺在满是木屑废墟的破床中间,唇角流着血,面色煞白,小腹间有一个黑色的掌印,虽然隔着衣服,但是仍然非常清晰。

风辰急忙走了过去,将乞丐揽到自己臂弯内,伸手探了一下一下呼吸,长出了一口气,虽然气息微弱,但是依然还有命。

风辰将乞丐抱到自己房内,放到**,看着乞丐愧疚的说道:“都是我不好,若是我昨夜来此,你也不会……”

乞丐忽然“醒”了过来,“虚弱”的睁开双眼,看着风辰说道:“大哥,不怪你,是我自己没躲好。”

风辰忽然觉得好奇,问道:“那人为何没有取你性命,拿你项上人头?”

乞丐一愣,随即“惨笑”道:“我也不知道啊。”

风辰想了想,低声道:“可能是因为任务已经过期作废,那人取了你的性命也不能再换取雇佣金了,所以就此离去。”

“可能是吧。”乞丐笑道。

风辰看着乞丐身上的伤势,皱眉道:“你伤的挺严重,不知道有什么药可以愈合伤口,天清散行不行?”

乞丐摇了摇头:“天清散只是针对凡人的伤口,我这是被真气所伤,天清散没有用的。大哥,你不用担心,我自己会调理的,只是,要麻烦你告诉白如海那小子,我答应给他炼制的药,暂时没办法了。”

“还管他干什么,什么药不药的,不能炼就别炼。”风辰冷声说道:“你已经为他付出够多了,根本不拖欠什么。”

乞丐点头苦笑。

风辰来到白如海住所,白如风刚刚起床,看到风辰来到,笑道:“风兄,这几日你神龙见首不见尾,今日怎么这么有兴趣来到我的地方啊?”

风辰道:“我二弟答应给你炼制的药已经不能炼了。”

白如海皱眉道:“为什么?”

“二弟被人所伤。”风辰冷声道。

“什么?”白如海大吃一惊,问道:“被谁所伤,何人那么大胆!”

风辰冷笑道:“你去聚集你们白府所有人,我要当众揭穿他。”

白如海听风辰如此说话,心中已经略微有些底了,几乎猜到是谁了,便道:“好,风兄请先回去等待,我马上便通知白府各人。”

“恩。”风辰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去。

白如海面带不悦,眉间清冷,自言自语道:“既然已经不能为我炼药了,那就形同废物,该是让他们滚蛋的时候了。哈哈哈哈,七杀族的大权马上便落到我的手中,若是猜的不错,今日那白如风便会滚鞍下马,母亲,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将那白刘氏以及她的孽子逼死。”

白如海迅速的派下人通知了各房各院,白府大院中有地位的人,大大小小数以百计的人全部来到了正堂当中。

白浪高坐在金椅上,皱眉问道:“海儿,你将白府众人叫来到底有什么事情?”

白如海道:“父亲,炼药师大人昨夜被贼人所伤,索性未伤及性命,可也伤的不轻。风兄恼怒,今日聚集白府人,便是要揭穿被谁人所伤。”

白如风一愣,顿时感到不妙,望着白如海,恰逢白如海目光望来,四目相对,白如海冷笑一声撇过头去。

不多时,乞丐坐在躺椅上,风辰将他推了进来,看着场内众人说道:“我聚集大家来的目的,想必二少爷也已经给大家说过了。我兄弟二人暂居白府,诸位若是不喜,直说便是,我等非没皮没脸之人,不会强硬的赖在这里,何必暗地出手伤人。”

白浪看着乞丐伤势的确不轻,赔笑说道:“风少侠,此事恐怕内有误会吧。”

“哼,误会?”风辰伸手一指白如风,冷声道:“大少爷,你难道不打算给我们一个说话吗?”

白如风脸色惨白,仍自强作镇定,笑道:“这……在下不知风少侠所指为何?”

“出一万枚金币雇佣隐龙轩的人来刺杀我们兄弟二人,难道不是你干的!”风辰语气加重,冷声斥道。

白如风内心一颤,硬声说道:“风少侠,我知道你与老二是一伙的,可是也没必要为了帮他,就自导自演这么一场刺杀的戏来推我下台!”

他转身跪向白浪,低头颤声道:“请父亲明鉴。”

隐龙轩自风辰空中说出来的时候,众人皆大吃一惊,隐龙轩在混元大陆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是虽然都听说过他的名字,但是见过他组织内部的人确实少之又少。

凡是隐龙轩接手的任务,除非雇主自己拿两倍的雇佣金来退掉任务,或者超过时限任务自动作废之外,凡是上榜之人都没有活口。

最出名的便是那一次刺杀一个渡劫期的高手的任务了,听说悬赏巨大,引得七名渡劫期高手围攻那一位,最终终于将其灭杀掉,从此,隐龙轩的名声震颤了混元大陆的土地。

白浪微笑道:“风少侠是不是有所误会,据老夫所知,隐龙轩上榜之人从无活口,若是隐龙轩的人前来的话,不可能只伤了炼药师大人,而不……”

风辰冷笑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白如风因为主要的收入来源城市的生意已经被二少爷接手了过去,所以失去了收入来源,一时间掏不出来一万金币,对于没有支付雇佣金的任务,超过三天时限便作废,我兄弟二人躲过了两天,谁知却没躲过第三天。可是那隐龙轩的杀手伤了二弟之后,却突然发现三天已过,任务已经作废,再接着下手也没有佣金可领,便就此返回了,我二弟才侥幸保得一命。”

白如风厉声道:“你这是血口喷人,凭空捏造,你怎么知道隐龙轩的规则,你怎么知道三天时限,全部都是捏造出来的。”

风辰哈哈一笑,说道:“白如风,你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一点。隐龙轩对于雇主的资料是极为保密的,可是那只是针对已经付了钱的雇主。对于没有付钱的雇主,那记载任务的纸条便像废纸一样到处乱丢。”

风辰冷笑着从怀中掏出来记载着刺杀铜牌任务的纸张来,白如风一望见那纸,顿时瘫软在地,久久不能言语。

白府中人顿时有长辈厉声呵斥白如风,辈分小的也纷纷对其指责,白刘氏心疼的跪到白浪面前,哀求道:“老爷,风儿可是您亲儿子,你可一定要为他做主啊……”白刘氏边说边哭,妇人的模样全部显露出来。

白如风脸色惨白的萎顿在地上,不能言语。

白浪深深的叹了口气,混浊的眼睛闭了起来,好像是一个打了败仗的将军一样,瞬间苍老了许多,叹气说道:“逆子白如风所做之事的确人神共愤,风少侠……打算怎样处理他?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白如风已经不再辩驳,双目无神的看着自己的母亲,紧紧的抱着母亲胳膊,好像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一样,低声抽泣。

白刘氏立即冲到风辰面前哀求道:“风少侠,您贵为修真者,何必跟我孩儿这凡人一般见识,您寿命百年千年,可是我孩子他只有几十年的寿命,您让他走完这几十年又如何,几十年之后,您便不会再看见他的身影。”

白府所有的人都沉默了,众人寂静。

白刘氏一片慈母心,为了儿子全然不要尊严,当着数百白府人的面,当众给风辰跪了下去……

白如风怒吼一声:“娘。”冲过去抱住了白刘氏,失声痛哭,搀扶白刘氏起身。

白如风冲风辰吼道:“姓风的,你要杀便杀,要剐便剐,谁人怕你,我若皱下眉头,便永世不为人!”

他痛苦着扶起白刘氏,低声抽泣道:“娘亲,孩儿对不起你,日后无法给您养老送终,原谅孩儿。”

风辰低头在乞丐耳边轻声问道:“二弟,你来做主。”

乞丐看着颓废的白如风,慈善的白刘氏,心有不忍,便轻轻道:“我既然没有丢失性命,杀剐我看就不必了,留他性命吧。”

白如风冷笑一声:“不必你可怜我,没有你我不会失去那么多!”

他忽的抽出一把匕首,当众刺向喉咙。白刘氏惊恐的大叫一声,扑过去抱住了白如风。

风辰伸手一指,灭魂指激射出去,“砰”的一声打落了白如风手中的匕首,冷声说道:“并非可怜你,只是你母亲年岁已高,难道你不想为她养老送终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父母赐予你身体,是让你自残的吗?仅此一条,你便为不孝子孙。”

白如风沉默,看着身边母亲两鬓斑白的头发,忽的抱住母亲失声痛哭,母子二人相依相偎,观者纷纷落泪。

乞丐眼中闪现泪花,低声呢喃道:“娘,孩儿也想您了。”

风辰目光望向远处,回想起雪国那个伟岸高大的身影,低声道:“爹,孩儿一定会为您报仇的,娘,虽然孩儿不曾见过您的面,但是思母心情却从未停止,等孩儿日后腾达之时,一定会为您二老报仇雪恨,立碑铭记。”

母亲辛辛苦苦哺育孩子长大,从嘤嘤啼哭,到蹒跚学步,从稳步走路,到健步如飞,孩子头上的每一缕头发都是母亲看着长出来的。

当孩子的头发已经长长,乌丝满头,事业有成,成家立业,母亲头上那曾经的秀发却已经斑白,光滑的肌肤已经褶皱,明亮的双眼已经无神。

母亲用她自己的年轻的身体换来了孩子的长大,而此时,孩子却已经振翅翱翔,不再回望家中年迈的父母。

白如风固然可恨,但他却只是想得到七杀家族的掌权,从此经营家族,好好的侍奉父母,因为他知道他母亲为他付出了太多太多。

可是天不遂人愿,老天派出了风辰与乞丐二人,相帮白如海夺到了七杀家族的权利,白如风满心怨恨,他虽然曾经目中无人,可是也只是针对自己的敌手,难道要他对敌手好言相待,低三下四吗?

白如风自问经营家族生意兢兢业业,日渐兴隆,从不曾贪污克扣,相比一些纨绔子弟,自己要好上千倍万倍,为何最终还是满腔心血付诸东流。

白浪看着相拥哭泣的白如风母子,说道:“你们母子二人退下去吧,从今以后,白如风不得插手家族内的任何生意,全部交给海儿处理,你就混吃等死就行了。”

白如风茫然的点了点头,便搀扶着母亲走开了。

白如海目中藏有讥笑之意,向风辰二人点了点头,便向白浪说道:“兄长他只是一时糊涂,可是经商才能却是有真才实干,父亲不如……”

“海儿,为父知道你心地善良,可是风儿这次做的事,实在是不能容忍,我们不能让外面的人笑话我们七杀家族包庇护犊,也要给二位一个交代。”白浪(和谐)语重心长的说道。

假意求情被驳,正是白如海想要的结果,风辰与乞丐看见白如海一副开心的样子,不禁自问道:“自己做的,真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