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耕暗自诧异,为眼前这个大男孩的沉着和谙于世故而惊诧,如果是一般的年轻人,这个时候肯定会八卦地问他的女儿该不会是某某某吧?唯独他没有问,这让田耕更加的坚信眼前的大男孩其实早就预料到了他会找到这里来。

他不由转眼朝着萧尧包裹着厚厚一层纱布的右腿看了一眼,心里暗自嘀咕,这腿上的纱布一看就知道是非专业医护人员缠上去的,也就是说,这小子在装!

小警察同样注意到了萧尧腿上的纱布,裹的跟木乃伊似地,一定有鬼!他又朝田队看了一眼,见他朝自己使眼色,于是没敢说话。

田耕在宿舍里面转了一圈,这便随意地坐在了宿舍里面的一张木椅子上面,“萧先生,事情是这样的,今天凌晨我们接到报案,有人在中斯集团公司被人殴打成重伤,命在旦夕,经过我们调查,萧先生你有重大的嫌疑,因为昨天上午你和王学龙发生过矛盾,曾将他打成重伤住院,不过你们双方私了了,这件事我们警方也不便于介入,但是从当时现场一个小护士所看到的情况,认为昨晚上的行凶者和你有着非常惊人的相似之处,请允许我们的冒昧,萧先生,我们想知道,昨晚上你都做了些什么事?我们发现,昨晚上你并没有住院,经过汪医生的确诊之后,你就出院了。”

萧尧笑道:“没关系,这是你们的工作,我不怪你,不过从私人的角度来看,能够听到王学龙被打这样的好消息,我心里还是很痛快的,毕竟我跟他之间有过节,不过不是我做的事情,我当然不可能承认。”

田耕点了点头,彬彬有礼地问道:“恕我直言,请问萧先生昨晚上从厂医院出院之后去了哪?”

“哦,昨晚上从医院出院之后我就请韩护士去外面吃晚饭了,在我住院的这一天里,她帮了我不少的忙,所以我请她吃个便饭。”

“是在哪家饭店吃饭的?”对于萧尧到底跟谁吃的饭,田耕其实事先已经调查清楚了,现在他只不过确认一下而已罢了。

在田耕询问的时候,杨姓小警察则在一旁拿着纸和笔记录着。

“胖哥饭馆。”

“吃完晚饭呢?之后你们又做了些什么事?”杨姓小警察忍不住地问道,胖哥饭馆他之前去过,那里有监控录像,从监控录像上面应该可以看的到当时萧尧和韩护士在里面吃饭的场景。

“之后我就将韩护士送到了家,然后自己回到了旅馆。”萧尧说道。

“旅馆?”杨姓小警察和田耕的神经同时一震,有戏!

萧尧点头道:“对,我去了旅馆,在里面住到半夜一点多钟才回来。”

杨姓小警察更加的振奋起来,他双眼发着锐利的光芒,问道:“你为什么住旅馆要在深爱一点多钟回宿舍?如果正常人的话住旅馆都应该在第二天中午才退房吧?还有,你确定你从旅馆里面出来了之后就回宿舍了?没有再做过什么其他的事情?”

“杨同志,你的问题一下子问了太多,我都不知道该回答你哪个问题了。”萧尧异常镇定地笑着,不露水不显山。

杨姓小警察心里面冷冷一笑,你就装吧,看我接下来怎么拆穿你的真面孔!

“那就先回答第一个问题吧。”

“我记忆力不好,请再说一遍。”萧尧说道。

萧尧这种拖沓的态度在杨姓小警察的眼中显然成为了他想要摆脱罪名的手法,不过他和田队可不是这么好糊弄的!

杨姓小警察于是又把刚才所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萧尧笑了一笑,说道:“我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如果昨晚上与我开房间的那个女人是你的女朋友,而她又必须要在她男朋友没有回家之前回家,你认为我该不该在深夜一点多钟退房呢?”

“你说什么!”杨姓小警察猛地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萧尧,怒火猛烧。

“对不起,我只是打的一个比方而已,能够让大家最直观的身临其境地感受到当时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而已。”萧尧耸了耸肩说道。

田耕朝着杨姓小警察微微摇了一下头,让他不要激动,这才一边说道:“那么在这之后呢?在这里这里之前我们从门卫那个地方了解过了,门卫说你昨晚上凌晨三点钟才到了宿舍,在一点到凌晨三点钟,这两个小时的时间内你都干了些什么?”

“我去了镇医院。”萧尧说道,“之所以深夜退房,第一个原因是因为我约会的对象提前回去了,第二个原因则是因为我腿上的伤又复发了,我疼痛难当,所以这才去镇医院,在那里吊了一瓶水,好了一些之后这才回了宿舍。”

田耕的眉头不由得跳动了一下,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一切可就都天衣无缝了。

不过这样就想让他放弃那显然是不可能的,他看了一眼萧尧包裹着纱布的腿,问道:“这纱布是镇医院的护士为你裹的?”

“当然不是。”萧尧摇头说道,“是我自己裹的。”

“我可以看看你腿上的伤吗?”田耕问道。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有一个请求。”萧尧说道。

田耕微微一怔,但还是说道:“有什么请求萧先生尽管提就是了。”

萧尧笑了笑,说道:“那我可就说了,田警官,能不能在调查过案子之后把我扶到医院?我本来也正打算打电话找我的死党帮忙送我去医院呢,你们来的正好。”

杨姓小警察又急了,这什么人啊这是!把他们当成是120急救中心了啊!别忘了,你可是嫌疑犯!

不等杨姓小警察说话,田耕已经回道:“萧先生尽管放心,只要萧先生配合我们做完调查,我们就将萧先生送到医院。”

“那就多谢了。”萧尧笑了一笑,跟着极其吃力地将自己的右腿翘到了面前的一张木椅子上面,他侧过腰,然后一点一点地将缠绕在腿上的纱布解了开来。

随着纱布越解越少越薄,田耕和杨姓小警察都闻到了刺鼻的药水味道,杨姓小警察显然受不了这样的味道,眉头和鼻子都快要拧成一块儿了,不过他依然没有转移开眼睛,反而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萧尧的右腿,似乎下定了前所未有的决心。

两分钟后,萧尧将缠绕在腿上的纱布全部解了开来,乌黑发紫的疮口也随即展示在了田耕和杨姓小警察的眼中,疮口的创面可大,几乎差不多有一个多巴掌大的样子,最为紧要的是,那些已经快要蜕开的黑色皮肤下面隐隐地有一些恶心人的**渗出来,分明可以闻到上面散发着一种隐隐的恶臭味。

杨姓小警察乍舌了半天,这才不可思议地说了一句出来,“不会吧?中斯集团厂区医院的汪医生明明说你的腿已经好了,怎么可能……”原本还信心满满的他这一刻信心开始动摇,眼前的疮口但凡是明眼人都不难看的出来,这样的伤口最起码拖了相当一段长的时间,同样也不可能是人为装扮出来的。

“我也不是特别的清楚。”萧尧说道,“从厂区医院出来的时候本来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过等到夜里十一点多的时候,腿就开始变痒,然后我实在受不了了这才去了镇医院,昨晚上还好,最起码强忍着还能正常行走,可是到了今天早上之后,整条腿根本就使不上半点儿力气,我本来打算让我的死党送我去医院来着的,却没想到起晚了,他已经去上班了。”

田耕一把站了起来,大掌在大腿上重重拍了一下,“萧先生,我们送你去医院吧,你现在的伤势很严重,不能再推了。”

萧尧知道,田耕看似是想把他送到医院,其实是想去医院调查事情的真相,只不过是顺便把自己送到医院罢了。

不过萧尧并不介意,他微微一笑,说道:“那就麻烦田警官了。”

将萧尧送到镇上的医院之后,田耕留下了小杨看护着萧尧,自己一个人则出了医院,先后去了胖哥饭馆,福来旅馆,最后又回到了镇医院,所收集到的证据无一不和萧尧所说的雷同。

难道说,昨晚上萧尧真的没有去中斯集团的厂医院?中斯集团厂区晚上确实有工地在夜间施工,承包单位的员工要是从正大门进去的话那么就应该有刷卡记录,但是今天早上他们从中斯集团门卫处的电脑上并没有查到昨晚凌晨时分的刷卡记录里面有萧尧的名字。

不过从之后的调查中田耕又发现了一个破绽,那就是萧尧的身材高大,中斯集团的厂区围墙对于他这样身材的人来说根本不成任何问题,不过镇上医院的医生证明萧尧昨晚上确实来吊过水,还开了消炎药止疼药,像他受这么严重伤害的人就算可以跨越厂区围墙,但他又是如何顺利地潜伏进厂区医院将王学龙暴打了一顿之后又顺利地从医院三楼跳到楼底下去的呢?

这一切显然都带着疑点,或者说,根本已经成为了萧尧不在场的坚实证据。田耕将搜集到的证据一一理顺了过后,整理了一个时间表出来,他用黑色水笔在上面画了几条复杂的线,又画了几个圈,最终仍然拿捏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