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天涯何处无芳草

他每日都会问几句,诸如我睡的可好,吃的可香之类的废话,绝口不提要送郑菱菱走之类的话。

罢了罢了,他连最后的机会都不要了,甚至什么都没表示,我还能怎么样呢?

我只是冷冷对他,不言不语的。

因为我那封信上,已经写明我身体复员便会去蒙古,让笑愚即刻便可以派人将我掳走了。

我已经受够了这样的日子。

天涯何处无芳草,没必要为了这颗歪脖子树,而放弃整个森林。

等我治好了病,再去寻找既爱我,我又爱的人岂非更好?

心里这样想着,我反倒痛快了许多。

只是,我不能让他们这样痛快,首先,郑菱菱,我一定不会让她这样轻易得逞的,也许这一切都在她的计划里,她是想故意看着我呕血的。

再着便是宋唐,为了郑菱菱居然呵斥我,我让你藏试一下,心爱之人跟着别人笑逐颜开的时候,你会有何感想?

就比如今日,我正在和卫子夫说说笑笑间,小人禀告说宋唐回府了,正在往我这边赶。

我立刻让人去回,说我与小王爷正在商议事情,不方便见他。

听听,不方便见自己的老公,反正我都要走了,信已发出,笑愚必须对我去蒙古势在必得,那么,我都要走了,我还怕什么呢?

“素儿,你真的打算跟二皇兄一直这样下去吗?”卫子夫见我这个样子,仿佛甚是开心。

我笑道:“怎么?你要帮他说好话吗?”

他微微摇头,道:“求之不得。”

我点点头,道:“我身子也休息的差不多了,老『毛』病了,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卫子夫自是大喜,忙出门,等我换好衣服。

边『摸』索着以前的男装,心里甚是恼怒,想我在辽国八年,一次也未犯病,可见到宋唐后,他仿佛轻易就能挑起我的怒气,令我呕血。

不知道哪天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呢?

心里这样想着,就对宋唐更是气恼了。

换好衣服后,就随着卫子夫一起去品茗轩吃东西,然后去逛街买东西。

我现在要杜绝一切跟宋唐有关系的东西,再也不要理他了。

正气呼呼的想着,手里拿着一串冰糖葫芦在**着,正把这串糖葫芦想成是宋某人的脑袋,被我狠狠『药』咬一口,吞下,然后卡在喉咙里。

我不禁打了个“嗝”,怒道:“谁走路没长眼睛啊?”一回头见,只见一对犀利的眼睛睨了我一眼,迅速消失,我明显感觉到,我的袖子里被塞进了什么东西。

卫子夫似乎被人群冲开了,看到我被人撞,忙冲上来,似乎就要去追那人,我忙拦住他,道:“不必追了,市井之人不小心撞到而已,不必介意。”

“素儿,你没事吧?”子夫也不再坚持,走到我身边,笑问我。

“我没事。”我想起适才那人的眼神,心绪更是不安,道:“我们回府吧,我忽然觉得身体不舒服。”

卫子夫见我神『色』确实不怎么好,于是也没怀疑什么,就同意回府了。

回府的路上,我一直不安的捏着袖子里的东西,似乎是一封信,而且这封信,肯定是笑愚的人送来的。

心里突突的跳着,一定是笑愚派人来接我了。

看来,我很快就可以走了。

怎么这么快,也太快了。

我都还没开始虐宋唐和郑菱菱,怎么这么快就来了呢?

仿佛做了什么坏事似的,手里怀抱着那封信,脸『色』忽红忽白,青一阵白一阵。

子夫更以为我身体不舒服,忙加快了回府的速度。

待回到府邸后,我就跟子夫说要好好歇息,让他先回去了。

怎知跟子夫的这一别,竟是久别。

当时我退下所有的丫鬟,忙关好门窗,就抽出袖子里的那封信,那封信里,只有短短的几个字:三日后,午夜子时。

就这样三个字,便什么也没有了,而我,却立刻明白信里的意思。

这一定是笑愚的人来了,速度真快啊,三日后,呵呵,三日后的午夜子时是吗?

好,真快,真快。

这三日我要做什么呢?

首先,要给摩纳送信,告诉他我的情况。

不,不用,等我到了蒙古再送也是一样,万一信落入宋唐的手里,那就不得了。

这三天我要干什么呢?

把丫鬟们都安顿好,尤其是阿蛮。阿蛮可以给卫子夫,让他把阿蛮带到侯爷府做丫鬟既可了。

聚萍和其余几个丫鬟更没关系,只要她们安分守己的呆在王府里,郑菱菱又奈何呢?

郑菱菱,这段时间我必须要去找她的麻烦,让众人都知道,我不是好欺负的。当然,当然我还要好好利用这个王妃的身份不是吗?

“聚萍,进来。”我把信烧毁,叫进聚萍,道:“叫厨房预备一些素菜。”

聚萍一愣,问我:“素菜?主子,你要素菜做什么?”

“拿去佛堂啊。”我微微笑道:“拿去郑侧妃那儿,我好久没见她了,得跟她好好聊聊才成。”

我懒懒懒退开窗户,笑道:“这个时辰,正是用晚膳的时辰了。”

聚萍不知道我卖的什么关子,却也只好应是,问我:“主子可有什么特别吩咐?”

“自然有的。”我深深的看着窗外的入冬寒风,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雪呢?到蒙古的时候会下吗?

“要准备汤,浓浓的汤,越浓越烫便越好,还有,那些素菜里,让厨子把大块的肥肉煮化了再放进去,要看不出来,可明白?”我默然了许久,淡淡的吩咐道。

以前在电视里看的狗血情节,总算派上用场了。

“是!”聚萍兴许知道我要去教训郑菱菱了,应了声是,就乖乖的退了下去。

郑菱菱,就让我借助你,名正言顺的走吧。就让宋唐对我绝望到底,放我走吧。

这样,我走了,我了无牵挂,他也会了无牵挂不是吗?

收敛了神『色』,告诉自己,苏素,你不可以再心软了,一丝都不可以,明白吗?

我又重新关好门窗,慢慢的除去男装,解开束着胸口的布条,胸前的丰盈,仿佛束缚已久的小兔子一样呼之欲出。

我走到落地铜镜前,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

模糊的影象,更显得铜体完美。窗外的余辉洒在皮肤上,有一层『奶』『色』的金黄。

大好青春,大好年华,我都浪费在一个不专一的男人身上,执『迷』不悟了这么多年,终是不知醒悟。

吧嗒吧嗒,有两滴泪落了下来,摔到地上,滚的粉碎,被地上的地砖吸的干干净净。

我立刻又揩掉泪水,伸出手时,竟然发现手心里全是细细的汗水。

我收敛好神『色』,翻出我最美的衣裳穿上。

是金黄的华服,衬托的我皮肤,更是梦了一层『乳』似的紧致。

头上是带着细细流苏垂下的发冠,自己挽了个髻。有微风吹来,落落流苏挨到脸上,微微的刺痛。

歪着脑袋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直感觉到那流苏压在脸上,冰凉刺骨。

我这一身,一定要受苦受难吗?

我不信,我什么都不信。

我要反抗,要与命运反抗。

再不任人摆布,再不只是依赖一个人,只想着修养身息,为他生儿育女。

我哪怕再不济,也可以去卖月饼,做天下第一饼亨不是吗?

脸上涂上重重胭脂,膏染唇绊,这样看来,我的气『色』真是未有的好。

耳上的珠子,也是赤金的颜『色』。虽然细细一排,却颗颗耀眼。

我要扮美,让宋唐记住,他失去我,将是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我要让郑菱菱知道,平凡的我,有的是尊贵的身份。

看这身上金黄的华服上那栩栩如生的凤凰便知,我是公主,亦是正妃,至少,现在是的。

细细的再抹上珍珠膏,化上黛眉时才发现,装扮起来的我,也并不是那么平淡无奇。

至少有出挑的白颈,傲人的身材,要知道这白年的牛『奶』羊『奶』不是白用的,要知道这八年来所做的运动也不是白做的。

当放下眉笔时,连自己也不禁被震慑了。

我终于明白,王父那样的朗朗男子为何会对与我一样模子的母妃情有独钟了。

当一个女人自信时,当一个女人在意自己的样貌时,那么这个女人绝对不会丑,她身上所散发的芳华,并不是先天的美貌所能比拟的。

我自信一笑,轻轻掸了掸衣摆的褶皱,退开门,唤道:“阿蛮,聚萍可回来了?”

阿蛮福身到我面前,低头答道:“公主,还未回来。”她说罢抬起头来,待见到时,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公主,今日好美。”

我只是笑笑,柔柔将跌落的青丝掳到耳后:“是么?”

正说着,聚萍就冲了进来:“主子,膳食都预备好了,可要……”

她后头的话,待近身见我的妆容时,硬是卡在喉咙说不出来,愣了许久只是问我:“主子知道王爷在佛堂?”

我倒是一愣,蹙眉道:“宋唐也在佛堂?”

聚萍应了一声,道:“我以为主子知道,故此装扮成这样。”

他倒好,居然跑去佛堂探望了吗?

好,很好,这样的话,三个人在场,有什么事情岂非都好说的很了,不是吗?

“膳食准备好了吗?”我恢复笑容,问聚萍。

“是啊,都准备好了。”

“叫几个人端去,与我一起前去。”我吩咐道。

“是。”聚萍有些迟疑的答道,似乎已经预料到了要出什么事。

不过一会功夫,那丫鬟又跑了回来,说可以上路了。

我点点头,起身前往。

娓娓广袖垂到腰间,沉沉的,很重很重。我的心情,也很重很重。

真是可笑,我竟然要沦落的一个泼『妇』的形象,才能离去。

竟然要去跟一个可悲的女人争斗,不是争斗丈夫,因为没争斗的时候,我就已经输了。

而是要跟她争斗,借此出气,并且好让宋唐大发怒气,那么我的离去便理所当然了吗?

我的心好『乱』,为什么要走了,还是在为他着想,难道我是怕我走了,他会很伤心,所以才要毁灭自己的形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