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问题,我也想问,却见话音刚落,四个人齐刷刷地抬头回头看我,不由得一怔:“看着我干什么?我又不知道原因。”

“大仙,你不是能招魂吗?”那工作人员说,“把她魂招来问问啊。”

我一愣,正想说话,工作人员又重重地拍了下大腿:“对了!你刚才招过魂,没招到,这下麻烦了,我小命是真要交代在这里了。”

说完又眼泪汪汪地扑过来抱我大腿,我一闪身让他扑到承影身上,抖掉一神鸡皮疙瘩才说:“急什么,我又没说不管你。那什么,你去把你们老板儿子的资料找来,详细点,姓名年龄性别生日身高体重都要……哦,性别就不用了,其他的能找多少找多少,尤其出生时间最好精确到秒,我好看看他的八字命格。”

早就觉得奇怪了。那水鬼不是个安分的家伙,清白如我路人如我……好吧清白如马甲路人如我都不放过,愤世嫉俗得跟个人肉炸弹似的,这么三贞九烈怎么着都该挑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阴森之夜潜入老板儿子家马桶,然后冷风乍起月色晃动,她再用索魂催命的声音在老板儿子坐上马桶的瞬间阴阴一声“王八蛋,负心汉,诅咒你的JJ烂……”保证老板儿子不吓得○痿也吓得肛裂,又何必蹲在这个几百平米的游泳池底,天天和臭脚丫漂白粉屎尿屁为伍。

所以我觉得老板的儿子八字一定很硬,才能硬生生地克着水鬼不让她靠近,而且从这个角度推断也能猜出女鬼想俯身在我和马甲身上的理由,不就是想再借一个女人身体靠近仇家么?

工作人员死命点头,听完我的话却不见动,我有些好奇地看他一眼:“怎么?拿不到资料吗?”

他可怜兮兮地看着我:“不是拿不到,是老板有三个儿子,我不知道那天来游泳池的是哪个……”

日。我心里暗骂了句:“你们这里都没监控录像?”

他恍然大悟,跟着一溜烟跑了。

承影看着他的背影笑笑,转过身来看着我道:“你何必这么为难他?想知道这女鬼的想法,直接把她揍醒不就得了?让笨狗把她压在地上,你再给她刷个回复术,掌握好度让她不至于挣脱,之后还不是想怎么问就怎么问?”

“是,这主意着实不错。”我看着承影,十二万分地诚恳,“再不济还能让您老人家对她倾城一笑卖卖萌。”

承影表情阴了阴,看着我似乎想说话,但我没理他,回头让马甲站远点就推了推叟枸:“死狗把她压牢点。”

叟枸提了提枪又跳起来:“怎么你也叫我死狗!”

“顺口顺口。”我抹了把汗,探头看看窗外又催叟枸,“动作快点,等下工作人员回来就不好办了。”

他撇着嘴站在原地看我,湖绿色的眼里委屈得似乎有泪在闪:“你刚刚叫我死狗……”

我再汗,遂顺毛:“其实是你听错了,我刚说的是斯狗把她压牢点,发音不准让你听成死了,我其实说你是斯文的叟枸呢。”

他半信半疑:“真的假的?”

“真的真的,我骗你干什么。”我连哄带骗,总算让他信了我的话,提起枪往女鬼身上一扎,一阵淡淡的蓝光便从她身上冒出来。

我确认了一下女鬼不会挣脱,运足气朝着她脸一脚踹去:“起来,有事儿问你。”

她趴在地上没动,我只当她是在伪装,飞起一脚又踹在她身上,五六脚后她的脸终于变成猪头,才有一缕魂魄慢慢地飘散到空中:“咦?这是哪儿?我怎么在这儿?”

“这里是和谐湾游泳池的员工休息室,你在这里是因为你已经死了。”我对这个把我拖到水里差点让我溺水窒息的女鬼没什么好感,自然也没怎么顾忌她的感情,见她问得这么坦然很是没好气,张口就把事情抖了出去。

没想到……她竟然哭了!

她先是呆了呆,然后一脸恍惚地抬手低头,看着自己半透明的身体发怔,然后缓缓蹲下身,摸了摸自己半躺在地上的身体,接着娇躯一震,双手掩面,“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且哭得那叫一个辛酸,那叫一个可怜。

这反应……看着不像之前在游泳池里执着恶毒想要害死我和马甲的女鬼所为啊……

我准备了一堆话,正准备气势汹汹地问她,见她哭得肝肠寸断撕心裂肺立刻呆住了,只眼睁睁地看着泪珠从她手里滚落,张着嘴唇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说还是不说。

那边承影和叟枸竟抬头向我看来,两人眼里皆是谴责,就连马甲也在远处小声地说了句:“她哭得好伤心啊。”

女鬼于是哭得更奔放了,梨花带雨芍药笼烟不胜可怜,我被她尖锐的啜泣声扰得头疼,承影和叟枸看禽兽样的目光更盯得我心烦,想了想发现实在没有行之有效的办法安抚她,索性坏人做到底,恶狠狠地上前一步拎起她衣服:“哭哭哭!哭毛线啊哭!哭就不死了?哭就能活过来了?姐姐我没时间陪你闹,再他妈哭我就把你丢在这里直接走人!”

女鬼被我吓倒了,旁边三个也被我吓到了,但这招怒吼十分有效,女鬼立刻就不哭了,我见状大喜,表面却还是凶神恶煞道:“愣着干什么?快想想还有什么话要说的,比如妈妈在哪里爸爸在哪里银行卡和生活费在哪里,有没有什么要对妈妈说的给爸爸带的赶快说出来,趁我现在想管这趟闲事赶紧说出来,再磨磨蹭蹭我就真不管了。”

旁边叟枸张张嘴唇想说话,承影动作比他快,当下从世界频道切换进私聊,心里传音道:“你不准备从她这里问老板儿子的事?”

“当然不问。我为什么要问?”

“你不准备帮她报仇?”

“开什么玩笑?”我大惊,“你以为我是惩奸除恶劫富济贫的美少女战士,来游泳池捉鬼还顺带帮她报个仇?这种冤冤相报的事一般连着好几条命,我抓鬼也就算了,现在还杀人?”

承影似乎皱了下眉:“那你准备怎么做?”

“问出她的姓名身份家庭住址后上门找委托人结案呗,这任务委托人我是没见过,但用膝盖想也知道他和游泳池老板在一条线上捆着。我是没办法帮她报仇,但多少能从老板那里敲点抚慰金给她爸爸妈妈吧?”

承影于是没说话,目光慢慢又转回女鬼身上,我也跟着去看女鬼,却见她很痛苦难过地皱着眉:“我也不知道……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什么?!

我震惊得无法言语,旁边承影和叟枸也是同样的表情,马甲并不知道我们在震惊什么,却也同样惊讶地问了句:“你失忆了吗?”

只见女鬼捧着头,痛苦的漂在尸体上方:“我想不起来了,什么都不记得。”

这情况就有点棘手了。对着一个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名什么家住哪个省成员几个人的女鬼,我就是想超度她和善后她也没办法。

我和承影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我蹲下去问她:“别急,你可能是才刚意识到自己死亡的事,一时无法接受,所以暂时想不起来,你先放松一下,慢慢回忆……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她还是抱着脑袋摇头,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

我又问了她几个问题,她仍然没说出一句话,只不停地摇头,用指甲扣头皮,那力度还不是一般的轻,要不是她现在已经是灵体,只怕早就被自己扯成秃头了。

叟枸有点看不下去,抬头看着我问:“会不会是她落水时脑袋撞到了什么地方?”

我赶紧把她脑袋翻过来看,半天都没发现异常。那边女鬼却越来越焦虑,眼看就有抓狂的迹象,我赶紧让叟枸压着她:“长枪别抽掉!实在没办法就把她的头发剪一缕拿回去想办法。”

叟枸愣了一下,下意识里还是把长枪往女鬼尸体上扎了扎:“头发拿回去能干啥?”

“招魂啊。”我说,“她这尸体始终要处理,我们不可能把她扛回去。如果登报后能找到家人认领当然最好,但要找不到,就只能用她身上的东西来招魂或依凭梦境了。”

随便哪个都好,这女鬼魂魄不能在回到身体了。她的确死了,身体却像被人下过特定咒术,能让她潜伏在水里自由行动。而且看她现在情况,那下咒之人多半还抹去了她记忆,我也想摸清她死后是被谁下的咒,也知道在她身上找咒术印记更容易,但那工作人员可能让我们在这里慢慢扒女鬼衣服检查她身体吗?

正想着,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们四个同时一惊,然后几乎是一瞬间,我一脚踩在女鬼脸上叟枸收回长枪,马甲迅速割掉女鬼一缕头发承影一把将女鬼抱着头的灵魂揪过去用灵气裹住,再然后休息室的大门一开,工作人员举着张纸兴冲冲地跑进来:“查到了!老板儿子的资料都在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