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身冷汗。

接着终于想起之前哪里觉得奇怪,那布偶身上烧的根本不是烟,而是一股浓烈的怨念,用文艺一点的话来说就是“烟直而不散,色重且味腥”,只有怨念极深且难以消解的屈鬼冤魂冲破封印破尘而出才可能散出这么厚重的怨念。

乖乖隆地龙。我在心里擦了把汗,怎么我总碰上这些凶残的。

叟枸在旁边眨着眼睛看着我,表情说不上惊慌失措也依稀有几分六神无主。这孩子估计没怎么出门打拼过,单打独斗虽然灵力充沛,实战方面经验却是略显不足。

我四下看了看,当真没发现有什么女鬼跟着,顿时就觉得头疼,这女鬼青天白日就敢现身明显不是个好欺负的主,但现下这情况到底是她跟在我们身边我们没有察觉还是她没跟在我们身边我们自己杞人忧天?

右腿的伤有隐隐开裂的迹象,我看着伤口又叹了口气,既然女鬼这事没摆平,处理尸毒一事自然就迫在眉睫……话说回来这女鬼若真的那么厉害,怎么当时就那么干脆利索地被承影一剑斩断了头?

……哦对了,人家承影是千年剑灵……

这个事实让我相当挫败地认识到自己能力果真弱•爆•了!再看叟枸一脸无辜期待的表情,我按着太阳穴虚弱地叹了口气。

“那啥……我们先回去找陆仁佳和承影吧,不管怎样多少把情况和他们说下。”

于是我和叟枸就这么雄赳赳气昂昂地冲往前线又垂头丧气面如死灰地滚回酒店。

承影一看我俩死灰色的表情就什么都明白了,陆仁佳更是脸都白了,我还没坐下就眼泪汪汪地拉着我问:“我是不是真的没救了?”

说着摆出一张“你说实话吧我承受得住”的脸。

我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先捡了张椅子坐下才说:“这事比我想象中略微复杂了一点,虽然说我一个人也能搞定但……”

承影看我一眼,我立刻改口:“为了节约大家的精力和时间我就不准备一个人解决了,简单说来那个人偶我们已经找到了,详细说来那个人偶我们找到后又把它烧了,重点说来就是……”

我摊开手耸肩:“烧掉人偶后我们才发现,如果没猜错的话,大概可能说不定也许……那个人偶上的怨灵被我们释放了……”

整个现场一片死寂。

两秒钟后叟枸率先跳了起来:“什么!我们烧的不是布偶吗!怎么会把上面的怨灵放出来?”

我按着他的肩膀把他压到凳子上坐下:“理论上说是这样,但也有例外情况,你想想我们烧布偶时是不是觉得那味道又熏又呛?哦那当然不是怨灵的体味,只是你觉得正常被净化升天的怨灵依凭媒介会烧了半天都还是又黑又臭的浓烟?”

他眨着眼睛想了想:“好像是这样。”

“所以。”我有气无力地叹了口气,“那家伙应该是故意引我们上去的,包括之前在楼道里和她交手,都是为了骗我们把布偶拿去烧掉策划的戏。”

“……”大家集体陷入沉默。

大厅里的落地钟约莫超右走了两个格子后,陆仁佳弱弱地打破了沉默:“照你这么说,我们不该是她救命恩人啊?”

我扯起嘴角看着她,皮笑肉不笑:“怎么你还指望她向我们道个谢顺便报恩吗?快醒醒,这类没道德的家伙能有怨抱怨有仇报仇思想有多远离我们就有多远你就该谢天谢地偷着笑了,还指望她对我们感激涕零感恩戴德么?”

陆仁佳死命摇头,承影跟着在旁边问到:“你们烧布偶时完全没察觉到她?”

我看了叟枸一眼,他果断摇头,于是我也跟着摇头:“没感觉到,可能她那时并没想过伤害我们?”毕竟我对恶意和杀气的感觉还是很敏锐的。

承影想了想,好看的眉梢缓缓地皱了起来:“我觉得应该不是这样,而是她刚从封印里出来,自身残留的怨气不够,再加上你们注意力集中在布偶上,所以才没察觉到她的存在。如果她不想害你,你脚上的伤不可能会裂。”

我听他这么一说赶紧低头去看,果然发现绷带上有血渗出来,陆仁佳跟着也把袖子捞起来看了看,同样悲剧地发现黑印在扩大,眼睛立刻就红了:“这么说我还是要死?”

我白她一眼:“我跟你一样中了毒,你要死掉我岂不跟着死?你放心,这事我帮你搞定。”

她眼泪汪汪地抬起头看我,我郑重其事地朝着她点头,然后站起身子搓了搓手:“不过我们现在得先换个地方,因为这尸毒我罩不住,得先找个高人把毒解掉才行。”

很明显那高人,就是不才在下的宅男师兄。

所以我们很奢侈地坐着出租车回了家,然后十万火急地冲上企鹅找师兄——别问我为什么不给师兄打电话,因为他睡觉时会以“防辐射”的理由关机,然后睡醒了就果断忘记开机。我以刷屏的速度在企鹅上复制粘贴“Black.cyc最新作《狗哭》!!要地址就速度回复!!”

二十次刚过,师兄头像就刷地一下亮了起来:“上地址!!这游戏网上我只找得到Ost!”

我打开邮件里某大学英语四六级聊天群,把分享文件包拖下來传給师兄又丧尽天良地剧透:“女主角是ふたなり!”

师兄回复相当淡定:“剧透无效,我下过CG包。”

我觉得自己石化了一下:

墨小渊(16:58:30)

……你都下了CG包还要种子干啥……

墨老大(16:58:40)

我听语音。

……好吧,你赢了。

废话扯完我就开始直奔主题,先是用尽可能简洁但条理清晰的语言同师兄描述了一下女鬼的事,然后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传给师兄看。

这期间承影一直在旁边检查我的伤,叟枸也有样学样地跟着检查了一下陆仁佳的伤,最后两人得出和师兄完全一致的结论:

叟枸:“你腿上的伤没什么事,今天晚上应该就能好。”

承影:“别问我为什么会流血,那是你丫蹦跶时自己震裂的。”

师兄:“你朋友的毒倒是有点严重,她中毒时没做过应急处理,现在毒素已经渗进血液,用灵气逼会消耗很多灵气,再加上她是普通人,你们的灵气她应该承受不住,我建议你用药物治疗,这样效果会比较好。”

……这三人的同步率简直高到爆表。

我“啊”了一声,然后在企鹅上问:“什么药?在哪里买?”

师兄在那边很快回答到:“治尸毒的专用药,一般道士道具店就能买。你租的房子在一环路南二段?出门左转过天桥,百脑汇后面那条小巷22号可以买。”

我赶紧问:“贵不贵?”

只见师兄慢悠悠地回答:“一瓶药也就1578元,你朋友的伤大概买个三瓶就行了。”

“……”

我和承影默契地回头看着陆仁佳,她十分善解人意地翻出钱包:“我来给钱。”

……

就算这样,为什么你就这么有钱?

我已经失去了吐槽的欲望,面无表情地接过钱就准备穿衣服出门。

师兄跟着在Q上千叮万嘱:“那店开得比较隐蔽,一般人看不出里面在买道士专用道具,你去时记得和老板对一下口号,不然多半什么都买不到。”

我赶紧翻出便签纸誊写口号,写完后又核实了一下才穿好衣服出门。

承大少爷对叟枸抱有敌意,刚走到楼下就问我:“你今晚准备让他们在这里住?”

我想了一下,然后看着承影问:“不然你让陆仁佳住哪里?”

承影冷哼一声:“她可以住酒店。”

“女鬼找上门怎么办?你总不能让她一个人被掐死在酒店里吧。”

“不还有那小子陪着她么?”承影一脸理所当然。

我不得不怀疑十大名剑没有身为人的基本常识,所以勉为其难分了点精力同他普及常识:“酒店开房要用身份证,老陆和叟枸又没结婚,开房只能开两间,这样算来老陆还是一个人住,晚上那女鬼要找上门了,你是让叟枸破门而入还是让老陆一个人死?”

承影慢慢地挑起眉梢:“酒店又不是没有死过人。”

混了个蛋蛋!你这道德简直刷新人类下限!不关心老陆的死活也就罢了你还想连酒店跟着一起倒霉?!酒店死人是要降星级的!你忍心看着创始人千辛万苦升上去的五星一夜之间被摘吗!酒店老板会哭的哦!酒店老板真的会哭的哦!

我压下额头乱跳的青筋,沉着脸说:“不行。”

承影还想说话,我见状想也不想就打断了他:“不行,别忘了你是我的剑灵。”

他不明所以地哼了一声。

我把这声冷哼理解为默认,照着师兄给的地址就走到了道士道具专卖店。

然后愣了两分钟。

接着又愣了两分钟。

最后还是选择忘掉四分钟前和承影的冷战,回过头来指着店铺问承影:“我没走错地方吧?”

他点头。

我又问:“也没记错地址吧?”

他还是点头。

我隔空掀桌:“那尼玛怎么是个成人用品店啊啊啊啊啊!师兄你告诉我是道士道具专用店被拆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