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的邮件是吃完晚饭才发过来的,内容一看就比长老诚恳,他先从思想上生活上工作上关心了一下我的近况,重点询问我有没有被承影欺负和奴役。

我看着师兄的邮件泪流满面,当场就想回邮件咆哮:有!!!

但看着承影阴晴不定的脸色,想了想还是把这个冲动默默地按捺住,老老实实一字一句地看师兄点评。

师兄的点评非常精辟,他首先针对方雅的咒术提出了一系列可行性分析,又针对蜈蚣精在其中起到的作用做出点评,然后非常善解人意地在邮件中回到:

考虑到你脑容量并不比学生证上的照片大多少,我就简单说明下你没发现方雅咒术的原因好了:

1、你太弱了。

2、你太弱了。

3、你太弱了。

4、你的灵感被麻痹了。

……感谢师兄,在最后关头还给我留下了一个备用选项,不然我就真要一头撞死在笔记本屏幕上了。

接下来的说明比较简单,师兄只淡淡提了下提升灵力以防止灵压被麻痹的办法,然后就是提升灵力在今后的实战中察觉陷阱咒术的办法……说来说去都是提升灵力,为了防止我跳过分析不看,师兄还特意用下划线标出了一行话:

如果没猜错,承影应该有察觉到方雅偶尔泄露出的怨气和蜈蚣精释放出的灵气,而你完全没有感觉,甚至还觉得这间屋子很干净,这就是你能力不足的证明。

另外,你在异空间里无法和承影取得联系,承影也不能在第一时间打破蜈蚣精的禁锢,只能说明你给承影提供的灵力不够,远远不够承影发挥它本来的作用。

综上所述一句话,你的能力太弱了。

我盯着邮件足足呆了三十秒钟才回过头去问承影:“你之前有察觉到方雅的怨气?”

承影点点头。

“蜈蚣精的灵压呢?”

承影还是点头。

……那看来真是我的原因了。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支着下巴明媚而忧伤地四十五度望天:“真是不想承认啊,因为自己的年轻而犯下的错。”

承影也跟着叹气:“我也不想承认啊,自己的契约者竟然是个白痴。”

妈的白痴怎么了……白痴就不是人了?搞清楚契约是你缠着我结的不是我求着你结的好么!

我横了承影一眼,他面无表情地看回来。我再度掂量了一下自己的武力值和承影的武力值,最后心酸地关掉邮箱不敢继续这个话题,刷了几页天涯后没看见什么八卦,就关了电脑上床睡觉。

然后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起床……

啊……承影那时的表情有多精彩我觉得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和描述了,话说我那时也没那个时间和精力去描述他的表情,急急忙忙把衣服往身上一套就拽着承影直奔聚会地点。

租的房子离市中心近就是这点方便,逛街也好聚会也好几分钟就能走到。

我到时刚赶上大部队进入餐厅,那架势一看就知道没有上菜,赶紧拽着承影奔过去假模假样地拍班长的肩:“不好意思迟到了,你们来了多久了?”

“才刚到齐,正准备进去吃饭。”班长回头看我一眼,不大不小地“咦”了一声:“这就是你说的基友?”

我点点头。

她立刻双手齐下按住承影的肩,一脸诚恳地开口劝解:“少年仔,缺钱的话可以去M记和肯德基打工,再不行就来找姐姐帮忙,姐姐保证能给你介绍薪水不错的打工店,还是不够就去和父母商量,千万不要做出这种决定。”

啥?

我一脸茫然地看着班长,只听班长义正言辞道:“傍大款这种事千万不能做!一旦走上这条路想从良就难了!趁着现在年轻,你回头还来得及,再过几年就晚了啊!”

我了个去!姐姐我看着像包养小白脸的人吗!别的不说,我那三位数存款包养得起承影吗!

我怒火中烧,正准备纠正班长的话就被人挤到了旁边,门口几个还没进去的囧货显然是听到了班长的话,回头看见承影就默契地加入了劝服美少年回归正途的行业。

我在旁边转了几圈,发现完全挤不进去。抬头再看承影,他正笑得春风灿烂桃花齐开,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明显就是在报我不想带他出来聚餐的仇!

结果这更落实了大家对他的怜爱,大部队跟着就从餐厅里冲了出来。我被一堆吃货从门口挤进餐厅,挣扎了一下发现无能为力,索性自暴自弃地进餐厅先找位置坐下。横竖现在承影受欢迎的程度比我高,等下就算我赖帐不给钱,那群囧货多半也会主动帮他买单吧。

……这他妈都什么重色轻友的同学啊。

我愤愤不平地抄起筷子夹排骨,才刚扔到碗里就听见旁边有人笑了笑:“墨渊还是那么急啊,现在还没开吃呢。”

啊?

我抬头环顾四周,果然入座的还没超过十个……大部队都围在门口呢。

我盯着碗里的排骨想了想,觉得这时再把排骨放回盘子里更加无耻,就破罐子破摔地抓起排骨毁尸灭迹:“不好意思没吃早饭,你就当什么都没看到吧。”

她笑了笑没说话,顺便招呼服务员帮我上了杯茶,我嗯嗯啊啊地谢了声,啃完排骨才抬起头来:“这排骨味道不错,等下记得多来几个……呃,陆仁佳?”

这货是不才在下高中同学里最具代表性的一人,因为她人如其名,整个人以透明闻名,想当年高中无数活动陆仁佳都有参与报名,临到上场大家却都整齐统一地忘了这人,就连照毕业照时都忘了班里有这人,直到照片洗出来才知道班里原来不是48人而是49人。

我和她的关系算不上好,当年同窗也只说过几句话,这次再见却觉得她气色不怎么好,学术点说是面色苍白黑眼圈重,额头部位隐隐发黑;通俗点讲就是“施主我看你印堂发黑不日之内必有大灾。”

我看着她发怔,她则冲我十分腼腆地笑笑:“是啊,好久不见了。你现在在哪里念书?”

我抬手指指前方大概一两公里处的学校,沉默了一下还是问:“你最近过得如何?”

陆仁佳腼腆地点头:“还行,也就那样。”

“我是说你在那方面过得怎样。”我放下筷子看着她,见她露出匪夷所思有些尴尬的表情才反应过来:“哦,我是说你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就是那种……嗯,用一般的常识没法解决的事。”

才刚说完就看见陆仁佳脸色变了,握着茶杯的手也抖了一下:“你,你看得到?”

“勉勉强强能看到些。”我又看了她一眼:“好像还挺严重?差不多有一个星期了吧?”

陆仁佳一副想给我跪下的表情:“是、是的!算起来刚好一星期,墨渊……你懂这个吧!能不能帮帮我?”

呃,同学聚会怎么吃成工作餐了。我现在和她说帮你忙就付我这顿饭钱她会不会打人?

我回头看了承影一眼,他还在门口孜孜不倦地进行诋毁我声誉的工作,四周注意到我和陆仁佳的没几个,于是端起茶杯示意她:“说来听听?”

陆仁佳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刚开始也不是很严重,只是普通的鬼压床,一般持续个五分钟,到凌晨两点左右就没事了,我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就没往心里去。”

我去陆仁佳,你这神经也未免太粗了,都鬼压床了还敢说不是什么大事,要知道阿飘这种东西,刚开始都是没什么能量的,只能一点点地从你身上吸取能量,等蓄积够了就开始要命了。

我咬着茶杯打断了陆仁佳的话:“是不是最近几天觉得它凶残了很多?”

陆仁佳死命点头:“对对!这几天它压床的时间比之前还要长,有时候过了两点都不走。昨天我被逼急了,就用手推了一把,本来没看见身上压着什么,没想到刚推过去就被她抓了一把。”

她举起手腕把长袖掀开给我看,上面是五根清晰的手指印:“早上起来时用卸妆水洗了一下,完全擦不掉,这么按着也很疼。我有让朋友今天过来帮我看看,但还是觉得没底,正好你懂这个,能帮我看看这个严重吗?”

我从看见陆仁佳手上的黑印就“咯噔”了一下,觉得她这次大概真惹上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因为这明显不是普通浮游灵能造成的黑印,用灵视一看就能发现里面有黑青色的气体正在向外扩散。

我试探着用手压了压黑印边缘,陆仁佳果然露出痛苦的表情,但我注意力并没放在她的脸上,因为我发现黑印并不像普通人的手那么大,于是问她:“你今天起床时手印就这么大吗?”

她低头看了看,然后“咦”了一声:“早上没有这么大啊?”

“啊?扩大了?”

陆仁佳点点头。

“真是这样就麻烦了。”我嘀咕着坐回来,抬手挠了挠头:“你多半是被不得了的东西缠上了,因为这黑印看着像尸印。”

其实不是像,那黑印就是尸印。

小时候在河边实战修行时师兄曾让我近距离接触过水鬼留在溺毙者身上的尸印,当时还很负责任地对我做过说明:“尸印更多是以一种毒印的方式留在目标身上,它能随着血液渗入目标体内,造成目标精神衰弱、全身乏力等一系列中毒现象,这种毒虽然微弱,却会随着目标身体的衰弱而变强。你看,尸印边缘是不是有黑青色的气散发出来?那个就是尸鬼留下的怨气。”

很明显陆仁佳被我吓到了,连带着声音都有点发抖:“会,会不会死?”

我不以为然:“尸毒扩散哪有这么快,少说也要个把月才会全身中毒吧。”

她腾地一下推开椅子站起来:“那我还是要死?!”

她这一下声势浩大,周围所有人都把头转了过来。我又惊又囧地拉着她坐下,冲左右两边嘿嘿一笑才按着她的头道:“小声点!你想别人听到吗?”

“他们听到又怎么了!我都要死了!还在意这些做什么!”

她摔开我趴在桌上哭,我赶紧压住她冲周围的人笑笑:“失恋了大家体谅一下。”

然后俯在她耳边压低声音道:“我帮你想办法我帮你想办法!别激动!吃完饭我去你家看看行不行?”

她停止挣扎抬头看我,眼泪汪汪:“真的?”

我点点头:“真的。”

“吃完饭就去?”

我再度点头:“吃完饭就去。”

她这才松了口气,掏出湿巾纸擦脸:“你男朋友也去吗?”

“谁?”我一脸茫然。

她指指承影,我恍然大悟:“去,那家伙道行比我高,他跟着去比较保险。”

说完实在没忍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凉菜碟里夹了一筷子金针菇才慢悠悠地补充道:“还有,那货只是蹭饭的基友,不是男友,我连对象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