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

炫光。

铺天盖地的炫光。

至此，我才想起当初承影结契时念的那句话，那是一段感人肺腑——（但是说真的，就是抄袭Fate的话）：

“于此宣誓——”

“我愿化作切断一切的约束之剑，将此身交付于你。”

“我愿与你结契，为你斩断世间一切罪恶与善；更愿为你守护此生，抵挡你身边一切妄言与恶念。”

Andsoon。

零零散散一大堆，虽然看上去承影只是掐了个印印上去，但那个宛如咒印般的灵契复述出来，确实就有这么大一堆内容。

只不过这些内容在契约形成后，我都没怎么体会过罢了。

事到如今想起当初结契说的话，我突然觉得有点好笑，这像不像结婚时候新婚之人都会承诺将对方视作终生伴侣细心呵护，无论生、老、病、死都不离不弃？

承诺到底不可信，那些人，在神的注视下和众人的祝贺声中许下这么美好的誓言，到头来也仍是要离婚。可见誓言这个东西，拆开了讲就是折言，热恋中的山盟海誓不可信，男人和雄性生物的承诺也一样……不能当真。

解除灵契的瞬间，我和承影之前的维系也就断了。我能感到那些一直牵扯在我们之间的东西慢慢剥离，然后是大量灵力的回收，那些灵力之前一直持续着向外传输，平缓又如河流般从不间断，现在灵契中断，那些流动的灵力便瞬间失去了传输的目的，冲到某个点后突然断开，又六神无主地在我体内四下冲撞起来。

我不敢大意，屏息凝神开始运气，灵力至少转了三周半才慢慢平稳下来，重新在体内缓慢地流淌。这次灵气平稳后的感觉却与之前任何一次都不同，我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灵力的流动，而且不是往常那种细小溪流般潺潺地流动，而是如河流般快速而充沛的流动。

……原来我体内的灵力流动量这么迅速？

原来给承影提供灵力需要这么大的负担？

这要在几个月以前，我体内灵力流量绝对达不到这个速度，就算恢复秒率高，平时灵力的消耗也少，但这段时间经过承影和九尾狐两人灵力的反复调教，竟能达到这种流动速度，实在让我有点惊叹。因为这意味着我只要稍加修炼就能不间断地使出耗灵量大的高级道术，并且稍微注意下灵力恢复的速度，就能直接在战场上状似不间断地释放道术……

这种能力，别说放在墨家，就是把我扔到其他流派里，也绝对是让流派长老不敢放人的类型啊！

原来我也是高手高手之高高手吗……泣。虽然一直知道自己废材也一直暗自催眠自己“老子就是高手！”，但真发现自己是高手时，我还是觉得各种愉悦各种欢喜各种喜极而泣啊……嘤。

那一瞬间我心里百感交集，也不知道该感谢承影对我的调教还是该感谢爸妈赐给我一副好身体。抬眼时发现承影在沉默，才突然想起他好像……确实从我解除契约起……就没再说过话了……汗。

这么说来我是忽略了一件事，承影虽为剑灵，从本质上讲还是剑，需要吸收日月精华及生物灵气才能以意识形态现世。之前有我为他提供灵力还好，现在灵力这么一断，他就只能靠之前残留的灵力维持身形。一天两天短时间还好……时间长了就……

真没听过哪个剑灵在失去主人后还能继续长时间地在世界上活蹦乱跳的……我汗了一下抬头去看承影，小心翼翼地问：“你还好吧？”

他没说话。

我汗水量就这么增加了一倍，定了定神才问：“没事吧？能维持身形吗？”

他仍然没说话。

我囧了。抬手在他眼前晃晃，他倒是眨了下眼睛，但又立刻垂着眼睫，没再说话。

我汗了……老实说承影现在的状况我摸不着底，只知道他应该还有灵力维持身形，但能维持多长时间真说不准，灵力一耗完，优雅如他也要变回原形。虽然吧……我觉得像他这样千年级老剑灵再维持个千百年都没什么问题，但要真让他哪次大规模爆发一下灵力直接从人变剑就囧了。

所以我想了想，委婉地提议：“要不等我们回墨家后，你在天地洪荒里呆一段时间？”天地洪荒建在灵脉交汇处，能自动汇聚方圆百里流动的灵气，里面封存的也全是暂时没与主人结契的宅古剑，承影就是在那里呆一段时间，也不会觉得郁闷。

承影仍然没说话，这次竟连表情都没了，只静静地抬眼看着我，墨色的眼睛没有任何情绪。

旁边有人嗤笑一声：“你觉得像这种已经在外面跑过一段时间，现阶段对外界也有眷恋的剑，会愿意回天地洪荒那种地方呆着？”

我一想也对，便改提议：“要不你找毕邪和马甲结契？和他们在一起就不用回天地洪荒了。”不过这俩人一个空有一身灵力没法用，一个灵力虽高恢复秒率却慢，好像怎么看都不太适合承影？

“师兄的话应该已经有剑了，不过我没看他用过，你要愿意也可以问问师兄。马甲和毕邪我就没法建议了，我个人觉得和毕邪结契可能要好些，毕竟他随时能捣鼓出一堆恢复灵力的道具给你用，但你看上去好像比较喜欢马甲，所以毕邪这边我也不能强迫你……”

承影仍然没有任何表情，长久的沉默中，他一直没说话，只静静地看着我，连视线都没有移动过。

而我，各种假设说了一车，最终也没见这少爷表态，只能无奈地抓头：“嘛，看你自己的意见吧。”

语毕，承影终于有了反应，却是眼神动了动，眉梢缓缓地搭了下来，好看的眼睛也慢慢地眯了起来，虽然并不明显，但确实是那种锋芒毕露的神色：“墨渊，你就这么讨厌我？”

我一征，本能地没反应过来，直接就僵在了那里。

承影似乎也没给我反应的时间，只看着我哼了一声，冷冷地扬起了眉梢：“从进门开始，一直都是你在自说自话。你说要解除契约就解除契约，你可有问过我的意见？”

我囧……这人怎么偷换概念……我那是自说自话吗？我之前难道没有同他建议分析说理由？是他自己不听我才强制解除契约的吧？……啊啊等等不对，这么说好像确实是我强行解除契约了，但是我理由应该说得很清楚了，这样下去对我对他都没好处，我拿着他也没用，而且关键，他当初和我结契时不也没问过我的意见么！

允许强〇还不允许被强〇的人告状么！封建时代都没有这种法律规定的！

我张张嘴想说话，承影却没给我机会，冷着脸扔下一句：“你想解除契约？”

我一愕，本能地点头。

他脸色又黑了几分，冷冷开口道：“我不同意。”

说罢没再理我，径直起身出了门。

我在后面呆着，呆着，呆着……半晌过后，还是呆着。

这算个什么事儿啊？我明明都解除契约了，度给他灵力也都撤了，他大少爷一句“我不同意”就起身走人，那契约……我是解除了还是没解除啊？

耳边悠悠一声长叹，跟着一首耳熟能详的歌在我耳边响了起来：“当初是你要分开，分开就分开，现在又要用真爱，把我哄回来……”

我一震，立刻从**弹开，回头一看，却是叟枸笑眯眯地抱着抱枕盘腿坐在**：“都看到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觉得，难道不是我说“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不过立场颠倒也好角色对换也罢，总之我正好有事想问叟枸，也没想那么多，走到他旁边扯过抱枕坐下，盘腿看着他：“什么时候进来的？”

“墨含和你说事那会就在了。”叟枸仍是笑眯眯地仰头看着我，露出两个可爱的虎牙。

我点点头，也对，忘了这家伙是资讯统合思念体，估计没哪一刻不在我身边。便问：“我那契约是解除了？”

他点头。

“那承影说不同意……？”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咯。”叟枸一摊手，笑得很讨喜，“他不同意，但你还是解除了，就是这个意思。你不会以为那契约还没解除吧？”

……我还真是这么想的。

“那承影现在的灵气储备多吗？”

“维持身形几千年没问题吧。”叟枸笑眯眯地眨了眨眼睛，见我松了口气，又说，“当然，我说的只是他现阶段的灵力储量，像承影这样的名剑在日常生活中能自动吸收日月精华和从人体溢出的灵气，长期积累下去，就是使用灵气也不会变回原形。”

我闻言又松了口气，转念一想，却又觉得叟枸这副淡定的样子有点奇怪：，忍不住问道：“你对我和承影解除契约的事好像并不觉得奇怪？”

他拖着腮帮子点头：“当然，本来和你有着十世情缘的人就不是承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