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公子这出场方式太特立独行了,一时之间,将这些人都给镇住了,就连刚才还喊冤的老太太这时也直愣愣地看着,忘记磕头伸冤了。

李三公子在门板上翻了一个身,将戴着官帽,围着头巾的头稍微抬高了几分,有气无力地道:“这位老太太可是要让本府为你伸冤,状纸在何处?”

公堂之上,以李大老爷为首的这些人倒是不好与这位新任的知府大人打招呼,不管怎样,得等这位新知府先审案才是。

可是自古以来,都不缺少狗仗人势之人,慕云城的捕头常在街面上走,对这老太太也是有点印象的,也大致明白,这老太太今日走上公堂所谓何事,想着自己曾收了商会会长的银子,怎么也得表现表现,当下,上前走了几步,走到这老太太身后,就对这跪在地上的老太太身上,踹了两脚,还呵斥道:“还愣着干什么,没看到知府大人要状子吗?”

窦子涵坐在上边,看着跪在下面的老太太,一头花白的头发,勉强用一根看不出什么颜色的头绳在后面挽了一个发髻,满脸的皱纹和愁苦的样子,身上的衣服虽然看着还算干净,可也满是补丁。不知怎么的,窦子涵看着就有些心酸,在现代社会,物质文明高度发展,最大的好处就是,进入小康社会的人越来越多了,人们的温饱问题基本都没啥问题了,可这个时代却不行,许多老百姓的日子真心不是那么好过的,话说回来,她虽然当初穿越到窦家,窦家的人都很极品,可好在基本的物质保障还是有的,这要是真的穿到一个穷苦人家,现在恐怕还想着怎么赚钱养家呢?

当这捕头踹了这下跪的老太太两脚后,窦子涵觉得自己心中的火也冒出来了,一个人怎样的品行,有时可以通过他是否尊老爱幼看的出来,这个捕头估计平日里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李三公子虽然蒙着面,可是将堂下的情景看的很清楚,当下就开口喝道:“他大爷的,没看本府躺在上面吗,竟敢蔑视公堂,来人呀,还不将他拉出去打上三十大板。”

此言一出,下面的人都有些发怔,就连窦子涵也有些疑惑,伸手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狠狠地掐了这人一把,没看那老太太已经够可怜的了吗,这李三还打算将人拉下去打上三十大板,就这老太太的身子骨,这三十大板下去。还不少了多半条命。

那老太太这时也醒过神来了,开始不间断地磕头:“大老爷饶命呀,民妇不是有意的,请大老爷饶命呀!”

因为先前衙门前面敲鼓,这时衙门外边也聚集了一大群看热闹的老百姓,实在是因为这慕云城三年死了三任知府,先前,又有将近五个月这知府位子空着,虽说,有人今日在街上见到了李三公子一行特立独行的打扮,可大家对这位新任知府要是一点好奇心都没有那才奇怪呢!

先前这些人只能探头探脑地看,也不敢明目张胆地看,李三公子早就让小四在市井散播了许多流言,其中有一条就是知府大人一路上劳累过度,得了风寒,现在不得不带病升堂,为民伸冤,这时代的老百姓都是很朴实的,倒是真的希望能来一个青天大老爷,解救他们与水火之中。

可在外边旁观了一会,一听新任知府竟然还没开始审案,就先要将那个老太太先打三十大板,外边的人就有了愤愤之色,有些人更是摇头叹息。

府衙大堂上两边站的衙役,也不是各个人都是畜生,可他们胳膊也拧不过大腿,只能在心中暗暗叹息,也像一边所站的几位大人看去,希望有人能出头给这老太太讲情。

那边这些官吏们,已经被李三公子这一出一出弄的失去了正常反应能力,几个就算清醒的菜懒得为一个贱民开口讲情呢,在没有搞清这位新任知府大人的底细前,他们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这些人中,高兴的莫过于商会会长了,这死老太婆,他让她再告状,也不看看这衙门门是向那边开的,活该受这一阵苦处,倒是省的他回头动手了。

“怎么还不动手,莫非没有听到本府的话,还是你们打算回家吃自己了?”李三公子也伸出一边的手捏了捏窦子涵的手,安抚道。

窦子涵虽然看不到这人脸上的表情,但想想这人平日的为人,也没有轻举妄动。

下面站的两班衙役听到知府大人的口气已经不耐烦了,当下上前,就要将这老太太拉起来拉出门外打板子。

就在这时,躺在门板上的李三公子又开口了:“他大爷的,本府说的扰乱公堂的是他,你们拉这老太太做什么,你们将她拉走,还要本府怎么断案,你们都安得是什么心?”

李三公子伸出他的玉指指向的不是别人,正是先前踹了那老太太的那个五大十粗的捕头。

这下,除了堂内窦子涵,小四抿嘴,脸上露出些许笑意之外,其余的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惊愕之色,尤其是以先前踹人的捕头脸上最为明显。

刚才还守在衙门外边看热闹的老百姓这时一下子都安静下来了,一时之间,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至于以李大老爷为首的这些官吏们,更是愕然,可是更多的人却在想,这位新任知府大人借题发挥,莫非是打算给他们这些人一个下马威?

那捕头愣了片刻,他一向骄横惯了,现在要是真的被这些下属们带出去打上三十大板,那是里子和面子都没了,再加上,前面那几任知府是怎么死的,他不会一点情况都不知道,这位新任知府,就算很能搞怪,他也没真的把这位知府大人放在眼里,就算他再藏头露尾,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离开慕云城呢?

心中有了这个想法,这捕头当下开口道:“大人,你不觉的对属下来说,这是欲加之罪吗?”

“他大爷的,你不服是吧,小四告诉他,他是怎样蔑视公堂的,让他心服口服。”

“是,大人。”小四和李三公子多年来,狼狈为奸,李三公子的心思他是能猜个七八分,这时,当下向下走了几步,走到哪捕头面前,理直气壮地道:“王捕头,知府大人刚才发话让你踹了老太太两脚了没?没有吧!既然没有,你踹这老太太干什么,这不是蔑视公堂,蔑视知府大人还是什么?知府大人要制你的罪难道不是罪有应得。”

“这——”这王捕头平日就是个横的,脑袋其实并不怎么灵光,他明日在公堂做这等行为已经习惯了,却没想到,就是因为他踹了这死老太婆两脚,竟然给这知府大人拿住了把柄。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莫非是你们有人打算替你们家王捕头挨板子了?”小四脸色一冷,看着两边犹豫不决的衙役喝道。

这些衙役见状,心中一凛,还没有摸清这位新任知府的底细,他们要是真的不动手,恐怕自己也落不了好去,可是,他们心中都明白这位王捕头这么多年横行慕云城,是有那几位在背后撑腰的,要是真的打了这王捕头,回头找王捕头算起帐来,该怎么办?

“小四,看来今日,这蔑视公堂的人还不止王捕头一人呀。”李三公子用一个胳膊肘半撑着身子,一条腿还高高的翘起来,凉凉地道。

这些衙役闻言,相互给了个眼色,还是把今日这关先过过去再说,大不了回头再向王捕头请罪,当然,这衙役中也有几个心中对王捕头是有恨的,这时,巴不得王捕头被打这一顿板子。他们可不想为王捕头这等人连坐,当下都动了起来。

当下就将王捕头的身子向后一压,让他趴到在地,啪啪地打起了板子。

外边的老百姓们一看王捕头真的被这位新任知府打了板子,众人心中都很快意,这些年来,王捕头没少欺压老百姓,鱼肉老百姓,老百姓和普通的商户们早就每日暗地里诅咒他,没想到,这诅咒还真成功了,当下,众人对这位新任知府明显地爱戴起来了,就算这位新任知府的升堂的方式实在有些独特,可这些也可以被忽略不计了。

李三公子躺在门板上看着下面被打板子的王捕头,语气有些叹息,有些吊儿郎当地道:“他大爷的,就算要踹人,也只有本府有这个权利吧,本府是非常非常不喜欢有人擅自越俎代庖,你们其他人可要吸取教训呀!”说完话,目光却往下面所有人的脸上都过了一遍,阴寒阴寒的。

这些打板子的衙役们还是放了水的,不敢将人打的太痛,只是这王捕头这么多年也算养尊处优了,什么时候受过这等苦,只觉得屁股火辣辣地疼,心中可是将李三公子给恨上了。

三十班子不多不少,不一会就打完了,李三公子也没计较这些人是否放水,反而对堂下刚站起来的王捕头道:“本府知道,今日打了你板子,你一定是牵挂上本府了,可没关系,像奔赴这么聪明睿智,英俊潇洒,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人,要是不被人牵挂才是奇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