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样一来,至少暂时排除了二姨娘跟方镇长亲自作案的可能,除非这两人合谋。

三姨娘闻言,却低了头道:“老爷走后,婢妾一直在房中等到天明,哪里也没去。”

三姨娘虽然没有证人证明她没有作案时间,可她的回答,却是合乎常理的。

其实,窦子涵觉得,像方府这等人家,如果凶手真的是这些主子中的某个人的话,根本就用不着他们亲自动手,倒是下面的仆从更有作案动机。

除了两位姨娘和方镇长之外,剩下的都是方老夫人了,许县令大概也想到了窦子涵所想的,当下清了清嗓子道:“方老爷,还请约束府中的下人,在本县没有查清方大夫人死因之前,府中的任何人都不能随意离开,如果发现有不尊命令者,以嫌疑犯论处。还有,将侍候大夫人的丫鬟们带上来,本官要问问她们昨晚都身在何处,主子出了这等事情,她们难道都一无所觉吗?”

“方管家,将昨晚侍候大夫人的丫鬟给大人带上来。”方镇长闻言,就让方总管去带人。

“是,老爷。”方总管应了一声,转身就出了房门,打算吩咐人将侍候方大夫人的丫鬟们带上来。

可方总管刚出去,没有等上两分钟,他又急急地走了进来,看着房内这么多人,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开口道:“老爷,不好了,刚才丫鬟小圆来报,说——说祠堂着火了,祖宗的牌位都烧起来了。”

“什么,还不快去救火。”方镇长闻言受惊过度,声音蓦地大了许多。

不仅方镇长受惊过度,就连窦子涵,李三公子,许县令一行也大为吃惊,这时代的人很重视宗族的意义,祠堂这地方更是一个一个家族最神圣的地方,这方家的祠堂这时起火了,这消息比方大夫人昨夜被人投井暗杀还要让人震惊。

“祠堂怎么了?是不是着火了?”这时,方老夫人也反应过来了,抖颤着声音问道,问完之后,突然用手按在心口,脸色都青了,整个人好像喘不过气来一样。

“老夫人,娘!”

这下,方家的人可全都乱了,一时之间,不知道先该救老夫人,还是先去祠堂那边扑火,最后还是窦子涵当机立断,吩咐站在自己身边的李三公子道:“快,将老夫人的身子放平。”

这方老夫人的症状,看起来好像有心脏病,这病不发病的时候看不出什么,可发病时却是要人命的,窦子涵虽然不是心脏病方面的权威,可她也是懂得一些基本急救知识的。

为什么要躺平呢?其实,人体在坐立或者站立时,心脏需要向更高处的头部泵血,如果平躺,心脏就“省劲”多了,可以减少很多负担。

李三公子闻言,也容不得他多想,忙按照窦子涵的吩咐去做,窦子涵则上前,将方老夫人的衣服从腰带到领口给松开了一些,然后又问旁边的人:“可有要服的药丸?”在现代,心脏病人病发,一般服用的急救药是**,或者阿司匹林,消心痛之类的药,现在就是马上去请大夫,也有些来不及,如果方老夫人这是旧疾的话,身边应该有应急的药丸才对。

这时,方老夫人身边的丫鬟也回过神来,忙道:“有,有。”解下身上的荷包,从里面拿出一个褐色的药丸,送到方老夫人唇边。

方老夫人艰难地将药丸吞咽了下去,这时,另外有眼色的人马上将茶盅端了过来,只是方老夫人的情况看起来还是有些不太好。

窦子涵见状,只好再吩咐道:“都不要站在这里,让开一些,保持空气流通,将那边的窗户也打开。”

吩咐完毕后,又用手尽量舒缓方老夫人的心脏部位,温声道:“老夫人,现在您什么都不要想,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切都很好,你看,蓝天,白云,绿草。”在窦子涵温柔而缓和的语调中,方老夫人的呼吸终于慢慢平缓下来,脸色也开始慢慢恢复正常,看起来,危险期是暂时度过了。

方老夫人的身子还在平躺着,目光看向窦子涵,也多了几分感激之色。

在场的人当时都被窦子涵所作的这一切给惊住了,这时,也终于回过神来,方镇长见状,马上就要给窦子涵行大礼:“方桐多谢李大人李夫人救母之恩,日后,用的上我方家的,方桐定当万死不辞。”

“方镇长客气了,本夫人也是略同医术罢了,如果不是方镇长允我们夫妻一行雨天借宿,本夫人也不会刚才有机会救了老夫人,所以,与人方便,也是自己方便,归根结底,还是你们方家的人自己救了老夫人。”窦子涵又握住方老夫人的脉搏,确定对方应该没有大碍后,才站起身道。

“方桐虽然人微言轻,可也是一言既出,必当遵守的,还劳烦夫人在这里陪着娘亲一会,方某先去处理其他事情。”自家老娘刚才因为祠堂着火,差点没命,现在看起来没什么大碍了,方镇长就想起了着火的祠堂,现在也不敢再提祠堂着火的话头,惟恐再惊着自家老娘,所以,只好目光恳切地看着窦子涵道。

“夫君也去帮帮方老爷吧。”窦子涵给李三公子使了一个眼色,提醒他现在可以跟着方镇长去方府的祠堂看看,到底祠堂在下雨天怎么起火的?

许县令也没想到,今日方府竟然是如此的一团乱,比起帮方大夫人找出凶手来,现在方家的祠堂着火,好像更重要一些,当下也道:“本县也随你们一起去看看。”

当下,房内的男人们一下子走的精光,只剩下二姨娘,三姨娘,还有窦子涵,以及方府的几个丫鬟。

窦子涵自然没去过方家的祠堂,也不知道方家的祠堂到底是怎样的,到底是如何起火的,如果这祠堂起火,是在平常的日子,她也会认为这也许只是一场简单的火灾,可昨晚恰好发生了方大夫人的死亡事件,今日这祠堂起火,让人不得不往其他方面多想。

方老夫人这时已经彻底缓过劲来了,沙哑着声音道:“老身多谢夫人救命之恩。”

二姨娘见状也道:“是呀,是呀,夫人真是我们方家的大恩人。”

三姨娘也开口道:“贱妾从来没见过像夫人这样的奇女子。”

“本夫人也只是略懂皮毛,当不得各位夸奖。”窦子涵与方家的众人实在不熟,她只能如此道,如今,方府虽然疑云笼罩,作为一个暂时借宿的人,她也理不出什么头绪来。

这时,方府请的郎中也到了,为方老夫人把了脉后,说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这里毕竟是方大夫人停尸的地方,现在方老夫人已经可以移动了,当下,二姨娘吩咐方老夫人的贴身丫鬟吩咐府中的婆子们抬来轿子,将方老夫人抬回了她自己的房中。

窦子涵的身份在方家人得眼中,毕竟是很尊贵的,她们也不能把窦子涵当做丫鬟使唤,等方老夫人回房之后,窦子涵先回了他们借住的地方。

“含笑,今日你一直跟在我身边,可看到方府有什么人的表现比较可疑?”窦子涵总觉得杀死方大夫人的凶手应该就在方府,既然遇上了,她自然希望尽快将凶手找到。

“三少奶奶,奴婢这个倒是没怎么注意,只是觉得这方府怪怪的,昨夜,奴婢好像在半夜还听到了女子的哭声。”含笑回想了一下道。

“哦,你也听到了?”

‘是呀,三少奶奶,只是在别人家,奴婢晚上也不敢随便乱走,不过,料想也没有人有胆子敢对三少奶奶,三公子不利。“

窦子涵当然知道,李家的护卫不是吃素的,要是今晚有人再在半夜装神弄鬼,李三恐怕就有了布置了。

外边的阴雨绵绵,让人得心情也变的很是压抑,到了下午吃晚饭的时候,李三公子终于回到了他们借住的房间内。

进门之后,身上的衣袍已经脏污,整个人也有些狼狈,含笑见状,忙去给李三公子准备洗澡水。

窦子涵则上前帮他擦掉脸上的脏污道:”方家的祠堂怎样了?“

”祠堂的火太大了,虽然外边下着雨,方家的下人们也一起在救火,可里面的方家的祖宗牌位还是变成了灰烬,祠堂旁边的房子也被引着了,为夫和许县令过去时,主要是救旁边的火。好在现在火已经全扑灭了。“

”那你可看出这火是怎么烧起来的?“如果说,天干物燥,那着火还有点可能,可这外边天可是下着雨呢?怎么祠堂好端端地就起火了呢?怎么想着都不符合常情。如果说方大夫人之死,还可以看做可能是私人恩怨,可如果对方火烧祠堂的动机,恐怕就是针对整个方家了?难不成,她先前猜错了,这凶手并非方家人,而是方家的仇人?

”娘子这么聪明,怎会猜不出?看来,有人是想让方家活着的,死了的人都不安宁吧。看来,是上天不忍心让为夫和娘子这等聪明的人太悠闲了,才找了这等事情让我们动动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