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守备不是去追人了吗,为何人没追到,反而自己晕过去了?李三公子觉得这事情怎么都带点蹊跷。

“潜之也不知,等我追上叔父时恰好看到叔父的身子在前面一晃,就倒在了墙边。”林公子其实心中何尝不满腹疑窦,难道这府中真的曾出现过一个白衣女子,这女子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何要半夜三更的出现,目的到底为何,凝香好像是婶娘的闺名吧,婶娘已经去了十多年了,怎么也不可能是婶娘,至于是鬼魂吗?他更不相信,这世上真的有鬼魂存在,一定是有人在搞鬼。

“哦,那世弟还是快将林世叔扶到房中休息吧,世兄我也该回房休息了。”李三公子觉得这时身上的瘙痒比起前一会是稍微减轻了一些,今晚,有这么诡异的情形发生,他不在自家娘子身边,到了现在,他倒是担心起自家娘子的安危来,这时,也不官自己身上的瘙痒是多么难受,只想回到他们住的院子确认自家娘子安然无恙。

“也好,世兄早点休息。”林公子向李三公子告别,然后扶着林守备离去。

李三公子目送林公子叔侄两人离去之后,这才转身,照着记忆回他们所住的院子。

李三公子就这么摔门而去,窦子涵哪里还有心思睡觉,只是拥着被子坐在**发呆,一时间,心思百转,在现代,她生性本就比较清冷内敛,再加上职业的缘故,也看多了,昨日还是还是恩爱情人,他日就横刀相向的惨案,这世界,人心易变,真情难久。

等穿越到了这个时代后,社会现实对女子有各种限制,更别说自由恋爱了,她首先面对的现实是好好地活着,在活着的同时能够比较按照自己的想法活着,然后,从进了崔府,有了崔家这个靠山后,她就开始计量自己的婚姻,这时代的婚姻的确是当之无愧的第二次投胎,她前身出生在窦家那样的环境下,已经无法更改,那么,现在,她只能通过婚姻改变自己的人生。

尽管她计量了许多,可是偏偏遇上了李三这么个极品,一道圣旨就决定了一切,有时她也想过,当初如果她嫁的是裴十九公子那样的人,是不是活的更好一些,可惜,裴十九公子只是她生命中出现的一朵浪花,就像昙花一现一样,只留下了一个远去的背影。

她也想过,能否碰上一个忠厚的君子,他能够给她足够的尊重与爱护,能够容忍她的喜好,是不是他们也会是一对时光里安静从容的夫妻,可是,这一切的假设在那圣旨下了成为定局的时候,都烟消云散了,她一直是个只向前看的人,既然过去的种种设想都已经成了泡影,那她就再一次调整了心态,打算将李三按照自己心目中的好夫君形象改造改造。

可是她忘记了,这世上那有完美的人,就算有完美的人,未必就是一个完美的男人,就算这个男人足够完美,但未必就能成为完美的夫君,她实在太幼稚了,太一厢情愿了,而李三这样的人,在过去既然有那样的丰功伟绩,又子么是可以轻易改造的呢?

他们之间婚前虽然也见过几次面,可基本没有多么正常的交流,而且个性本就存在很大的差异,结婚绝不是他们之间生活的结束,而是一个开始。

结果吧,这结婚也不过才过了一个多月,虽然没有什么特别严重的大的摩擦,但这小的摩擦却三天两头来上演一会,哎!这大概才是真正的生活吧。要做到相知相惜是多么漫长的一个旅程呀,更何况,她对李三的感情也是很复杂的,在她的心中,他现在只是她的丈夫,却没有上升到爱人的程度,那她又怎么能苛求他是一个完美夫君呢?

而李三呢,对她的占有欲明显高涨,可这是否是爱情,她同样也不知道,恐怕连李三自己也不知道,这时代的人绝不会动不动将什么情呀爱呀挂在嘴上,他们从小也没有接受过这样的课程,一切只是顺心而为,既然是顺心而为,那么,夫妻之间的摩擦就势必少不了了。

罢了,她怎么现在又为那人辩护起来了,女人呀,有时实在是一种矛盾的动物,就连她这种相对来说比较理智的人也避免不了。可日子总还是要过的,最差的结果就是她离开李三,不过通过这一段时间她对李三的了解,觉得这条路更加不可能,恐怕到时,这人的反应会让她更加承受不起。

她有时何尝不是在试探李三的底线呢?她一直摸不清李三的底线到底是什么,她现在之所以觉得委屈之余还有心思为他做一点小小的辩护,是她也明白,这人尽管性子有时不时地抽风一次,可大体上,他还是一个关心疼爱她的男人,虽然他有时表达这种感情的方式她有些不敢苟同,可她也没有自大的认为,自己就是太阳,所有人天生就该围着她转,不能惹她一刻不高兴。

不过,现在的他们,也许有一些喜欢,但不够爱,真爱一个人,为对方着想时就会放低自己的姿态,她现在不能,李三也不能,所以,为了王皓王公子一个不相干的人她不愿放低姿态撒娇诱哄他,他同样在心中不爽时可以在她的身上发泄不满,并摔门而去。

对,就是这样,窦子涵最终对他们现阶段的关系下了一个结论之后,心态也开始变得出奇的平静起来。

不过,这么晚了,又是在别人府上,这人到底死到哪里去了?难道他走到那里就要将哪里搅合的不得安生吗?

哼,他既然敢甩门而去,有本事,再也不要进这扇门,现在是林府,可不是英国公府,没有李老祖宗和其他的人看着,他就算再傲娇,那也得有人吃他这一套,大不了,他们一路上冷战就是了。

就在窦子涵这样胡思乱想时,却听到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难不成是这人回来了?这么快就回来了,这次,她可没打算服软,也没有打算去哄他,他怎么就回来了?

还是进来的是其他人?窦子涵刹那警戒了起来,可又等了几分钟,却不见人进来,她终于忍不住出声道:“谁?”

又过了大概一分钟的时间,就见那人臭着脸走了进来,她心中有些腹诽,既然都回到门口了,想进来就进来吗?在门口还折腾什么,不过却不知怎么,心中却松了一口气。

下一刻,她却瞪圆了眼睛,有些诧异地脱口而出:“你刚才去哪了,你这脸上是怎么了?”她刚才看到他回来后,心上松了一些,也没打算先开口,打算进行冷战,却无意中看到他脸上全是那红色的小疹子,密密麻麻的,看起来挺可怖的,这一看,心中可是吓了一跳,当下就将冷战的心思跑到了一边。

“哼,还不是为夫的好娘子做的好事?”李三公子板着脸,冷哼一声。他刚才回到院子后看到房间中的烛光还亮着,虽然心中有些气闷,但心中却升起了一抹温暖的感觉,他来到窗前,想起前面发生的事情,到时一时有些止步不前,虽然房中有烛光,可毕竟还是担心她的安危,当下就来到窗前,用手指将窗纱弄了一个洞,向里面看去,却见她坐在**,头枕在膝盖上,不知在想什么,那样子倒是可怜见的,让他的心又软了一分,可面子上还是有些过不去,就在窗外站了片刻,最后,还是深夜风凉,感觉到身上的凉意时,才推开了门,等推开门时,想看看她的反应,直到听到她略显戒意的出声后,他才走了进去。

哎,也就是她敢这样暗算自己,要是别的什么人,他的直觉反应,恐怕就一掌扇了过去,对方不去掉半条命才怪,她这毛病,算起来,也是他惯的。

“你的意思是,是刚才那个痒痒针的问题,解药不是吃了吗?”窦子涵确实没想到这痒痒药这么厉害,她不曾特意研究过这痒痒药到底是都有哪些成分,自然也没想到,就算吃了解药,这人的样子实在有些不太好见人。

“哼,就算吃了解药,为夫也的痒上一个时辰,未来三天,还要顶着这满脸的红疹,娘子这下满意了吧。”李三公子走到床前,向床边一坐,继续冷哼道。

“那这红疹有什么药可以去掉吗?是过敏了吗?”这时,窦子涵完全将打算冷战的心思抛到了一边,她主动地靠前,打算仔细观察一下,这红疹的形态,仔细看来,倒是真的跟现代有些人药品过敏时的样子很像。

窦子涵这样毫不嫌恶地凑到李三公子面前,眼神中没有了先前的疏离之感,代之的是满眼的关切,让李三公子脸上的神情也缓和了许多,他甚至还有点享受自家娘子现在表现出来的关切之情。就算他现在的样子,实在有些惨不忍睹,可宝贝娘子也没有嫌弃,算了,他就大人大量原谅她这一次的胆大妄为了。

窦子涵身上本就没穿什么衣物,这时身子靠近李三公子,观察对方身上红色疹子,这样子远远地看去就好像她将自己的身子投入到了他的怀中一般,更别说,她先前只是用被子包着身子,这时,随着她的动作,身上的被子散去了大半,露出了胸前的美景。

李三公子觉得现在纯粹就是对他的一种挑逗,如果不是自家娘子的眼神特别清明的话,他一定以为自家宝贝娘子在故意挑逗他。忍不住,还是将手伸到了她的胸前,攫住了她一方软玉。

窦子涵虽然不知道这痒痒药的成分都是些什么,还有这解药的成分都有什么,不过既然是药品过敏,那接下来,让李三顶着这一张脸出去,实在有碍观瞻,所以,打算明天就将两种药的成分搞清楚,看是哪一种药容易引起这种过敏症状,配出解药来,让这些红疹早点下去。

她这边正为这人脸上的红疹考虑,下一刻,就觉察到了这人的动作,今晚,他们已经闹了一场别扭了,现在她已经没有精力再与这人计较了,反正这人本就是这么个样子,不过,他这么色,那她也不急着将去除过敏的药配出来,就让他顶着这张脸出去引人注目吧。

“过敏是什么,没事,三天后就没有了。”李三公子虽然也知道这红疹子在身上够丑的,不过,他李三何时在乎过这些事情,只要怀中这人不嫌恶,他才不管别人咋么想呢,也罢,今晚也折腾够了,明日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也该休息了,他身上的这红疹子虽然不传染,可他还是有顾忌,伸手拉过被子将窦子涵包住,然后长臂一揽,将她的身子锁在身子一侧,一手还在两边的软玉上揉搓,眼睛却闭了起来。

所以说,夫妻打架床头吵架床尾和也大概就是如此,本是一件没什么要紧的事情最后弄得夫妻起了龌龊,可现在却在这种氛围中收场了。也是,又不是生死大事,怎可能反目成仇呢?

由于他们夫妻两人昨晚折腾了半晚上,第二日醒来之后,太阳都升了起来,时辰早就不早了。

窦子涵醒过来之后,直觉地就向身边看去,身旁这人眼睛虽然还紧闭着,可俊秀的脸上实在有些惨不忍睹,满脸的红疹还没有消除。哎!

再一看,窗棂边的阳光都照射进来了,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这还是在别人家呢,怎么能睡到现在呢?想要起身,却被他在怀中抱的紧紧的,只好伸手去推他的身子:“夫君,快醒醒。”

“嗯!”李三公子睁开眼来,其实,他本就是学武之人,就算半夜不睡,也不至于睡到仙子阿,只是他醒来时,发现身边的人一双手正紧紧地抱着他的腰,一条腿还放在它的身上,而头部都快埋到他的胸前了,不知怎么的,就觉得心中满满的,昨日吃的自家那位表哥的醋,仿佛一刹那都烟消云散了,是他太多疑了吧,她是自己的娘子,只能是属于自己的女人,就算是死了,也和自己埋在同一个墓穴里面,她是自己的,永远是自己的。

想着自己昨晚有些幼稚的行为,结果受罪的却是自己,她的嘴唇嫣红,分明是昨晚被自己咬破了,现在红艳艳的,眼睫毛长长的,掩住了那一双美眸,既然她还没有睡醒,他自然也不会吵醒她,那就陪她再睡一会吧。

“咱们快起来,要不然,一会林总管又要来催了。”窦子涵身子一旦从他的束缚中脱离出来,就将当年军训时穿衣的速度拿了出来,将身上的衣裙一件件迅速地向身上穿去。那速度可真不是盖的,这时代的衣裙本就比较繁复,再加上楚州城虽然没有现在的京城那么寒冷,可秋装也是许多层的,这一层层的穿过去,就像一个快镜头一样。

躺在**的那人看着她那速度,有些目瞪口呆,随即,却大笑出声:“娘子,你现在的样子好可爱,可爱的让为夫想将你刚穿上去的衣裙全脱掉,再让你多穿几遍。”

窦子涵闻言,停下手中的动作,对着房顶翻了一个白眼,要不是睡到现在了,她梳妆打扮要比他费时间许多,她犯的着这样吗?他倒是还看起了热闹。当下,回到床边,伸手就在他身上掐了一把道:“闭嘴,为妻我还有更可爱的,你还不快起!”

“好,好,那日,我们时间宽裕了,专门比赛穿衣服好不好?”李三公子这时也没有再**继续磨蹭,也起身,顺便咬了一下窦子涵的耳垂,在她耳边带着些低沉的暧昧道。

“你有病我可没病。”到现代,她倒是听说过脱衣比赛,今日,这人倒是冒出了一个穿衣比赛。

门外的两个丫鬟早就等的不耐烦了,这时,终于听到房内传出动静了,忙在外边敲门道:“三少爷,少奶奶,你们可起了?”

“进吧。”李三公子这时也穿好了衣袍,等着梳洗了。

两个丫鬟进门后,手中端着梳洗的水还有布巾什么的,谁知一抬头,却看到了李三公子满脸红疹的样子,当下阿蓉没忍住讶异地就“啊!”了一声,喊出声后,才觉得有些不对,忙退后了一步,有些担心地向窦子涵看去。

李三公子自然知道阿蓉诧异的样子所为何来,不过,他倒是不把这些放在心上,自家娘子身边的这几个丫鬟,虽然有时看起来笨笨的,可总算让他还不至于太讨厌,自然不会为这一点小事跟对方计较,反而带了点笑意道:“看什么,难不成不认识你家三少爷我了?本公子不过是厌烦了一个形象,今个就想着换一个新的形象罢了。怎么样,这形象还不错吧,本公子可拍着胸脯保证,整个楚州城绝对找不出第二张这样的面皮来。”

“公子说的是。”片刻后,阿蓉只能期期艾艾地道,虽然觉得自家男主子的话有问题,可她也不敢开口反驳。

而在一边给窦子涵梳头的含笑和窦子涵同时嘴角开始抽搐。不过,窦子涵倒是彻底的放下心来,看来,这人是真的不在乎这脸变成什么样子。

哎哟!我们的李三少奶奶呀,那人之所以不在乎脸皮变成这样,因为这是您的杰作,要是是别人弄的,那人还不把别人给折腾死了,就算折腾不死,那半死不活更痛苦。

林守备叔侄已经深刻地体会到了李三公子夫妻两是典型的迟到大王,有了昨日晚膳上的等待,那么今早的等待,也算是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吧,更别说,林守备昨夜喝多了酒,今早也起的比较迟。

王皓王公子也是用了早膳就过来的,不过还是等了一段时间。

当李三公子夫妻两终于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其他的人还是有些意外,因为这两人的尊荣,李三公子的脸上是堆满了像麻子一样的红色疹子,这不才过了一晚上吗?这是怎么了?偏偏这幅样子,他还对着身旁的女子,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

女方面上倒是挺正常的,可那唇上明显红的过分,还带着伤痕,在场的都是男人,可也知道那伤口到底是怎么来的。

林公子想到半夜三更,自家这位师兄半夜不睡觉,不知道到底发生可何事,不会是让这位师嫂给赶出门的吧。

因为不知道李三公子脸上的红疹到底从何而来,林守备还是关心地问道:“梦阳世侄,你的脸这是?”

“噢,这个呀,实不想瞒世叔,昨夜不留意,被一只小野猫咬了一口,就变成这样了。”李三公子神色坦然地解释。

其他几人闻言,集体黑线,要是说被一只猫给抓了几爪子还有点可信度,可这猫什么时候改咬老鼠变成咬人了?

王皓王公子虽然心中已经放下了,可看到窦子涵那红艳艳的唇,还是忍不住心中那股酸意,出声挪揄道:“还真是一只好大的老鼠。”

窦子涵此时也在心中腹诽,可面上却不敢表现出其他的表情来,让这几个男人联想到这人脸上的红疹是自己的杰作。

李三公子自然能听明白自家表哥的反讽,可今日他的心境与昨日初见的心境又大不相同了,想到昨日为了一个外人让他们夫妻两闹成那样,自己脸上也变成了这样,今日一定要沉住气,当下,声音略带调笑地道:“表哥难道不知道,这年头时兴的是大老鼠吃掉小野猫吗?”

窦子涵觉得这人又开始口无遮拦了,本抬起放在桌下的脚,想踩这人一脚,让他适可而止,可最后一想,还是算了,要是她这样一动作,以和人抽风的脑子,没准又将她与王皓王公子联系起来,她就当作什么也没听到,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还是上策。

王皓王公子被这么一堵,也不好再继续说什么,不管是老鼠还是猫,已经是人家夫妻两的事情了,他已经没资格去管,更何况,这表弟一向习惯于胡搅蛮缠,他在他面前,未必就能占了好去。更何况,她从进门到现在,根本就没有看向自己一眼。她也就不平白遭人嫌了。

林守备现在也看出这一对表兄弟是真的不太对盘,十有**还是为了一个女子,只好出声打圆场道:“梦阳贤侄的脸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看看?”这红疹看着还是挺瘆人的,也不知道何时才能下去,会不会很不好受,只是,这位世侄明显不愿明说,难不成这疹子与这位侄媳有关?如果是的话,他倒是真不知该说什么了,现在的年轻人呀,这闺房之乐真是特别。

“多谢世叔关心,娘子已经给我开过药了。”

“哦,那也好。”林守备见这位世侄不愿再谈的样子,就转身向林公子道:“潜之,既然昨晚你们在那宅院中发现了咱们庄子种兰花的土,今日,你就陪你两位世兄还有世嫂走一趟吧。”

“好的,叔父。”

窦子涵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感觉今日的林公子脸色很不好,脸色有些苍白,精神也不太好。

林家的那个庄子其实说起来并不能算作是一个庄子,倒是很像一个园子,这园子距离林府的距离不远不近,坐上马车的话,大概要用半个时辰的时间。

这次,男人们都骑的是马,窦子涵带着两个丫鬟坐的是林总管准备的马车,

林守备在楚州经营了这么多年,手中自然是有点钱财的,这园子其实也可以称之为百花园,窦子涵第一次到了这院子里,还是有些吃惊。

这园子占地面积并不小,但按照四季,倒是种植了许多花草,这点倒是和林府那种萧条的景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更何况,大多数女子天性中总对这些花草什么的多了一份亲近,所以,窦子涵初看这个地方,倒是觉得这个地方的景致真是美不胜收。

李三公子虽然是个大男人,可看到窦子涵看着这花园,眼神亮亮的,也觉得心情大好,有些遗憾地想到,当初他可是想把自己花园的花都送给她的,只是没想到,崔家养了那么多狗,结果,害的他被狗满大街追着跑,这等蠢事,千万不能让宝贝娘子知道了,不然的话,那不是太有损他这个做夫君的形象了吗?

不过,如果自家宝贝娘子喜欢这些花儿草的什么的,等到了慕云城,他们安顿下来后,那边的气候温和,四季鲜花常开,到时,他就为自己娘子建一个大大的花园,想看多少花就有多少花,如果能用花朵铺成地毯,他们躺在上面,尽情地玩乐那滋味恐怕更加美味。

窦子涵可没有留意身边男人一脸向往的表情,赏花完毕之后,她还没忘记自己此行是来干什么的了,当下询问林公子道:“世弟,你所说的种植兰花的泥土在哪里?”

“世嫂请随我来,兰圃在那边。”林公子顺手指了指。

“没想到林世弟竟然是如此爱花之人,这花园子可是你所建?”王皓王公子这时也收回了心思,发问道。

“回世兄的话,这园子最早并非我所建,而是二十年前,家叔为婶娘所建,后来,婶娘去了,这园子就有些荒废了,后来,潜之看着园子里的花木有些可惜,这才重新让花匠们关注它们。”林公子说话的时候,神情虽然尽量表现的很自然,可窦子涵还是觉得他的两只手竟然是握成拳头的。

普通人在和别人对话的时候,除非心中紧张,才会表现出这幅神情,除非对方在说谎,可是,林公子有什么必要要说谎呢?王皓王公子只是问的是一个很平常的话题,不过,这园子里的泥土既然出现在案发现场,那说明这园子有可能与凶手有关系。

那么,林公子撒谎是因为他可能知道点什么,可是,如果他真的知道什么的话,不是应该隐瞒这泥土的出处吗?偏偏他又说了出来,一时之间,窦子涵倒是真的有些迷茫了。

不过,他们还是顺着林公子指点的地方来到了种植兰花的地方,果然这里的土质和在那宅院里发现的泥土很相似,不过为了进一步确认起见,她还是将荷包里带来的那一撮泥土倒了一点出来,跟这种植兰花的土壤真的很相似,只是这时代,没有现代那么先进的化验仪器,如果有化验仪器,可以很方便地测试出那处泥土的成分是否一致。

不过,就目前来说,她只能通过一些经验来判断了,不过,她还是很保守地道:“不错,两样泥土的确很相似。”没有科学的数据来证明,她自然也不能将话说死。

“如果我们在小李将军的宅院里发现的那泥土与这泥土很相似的话,就假设是这里的泥土,那么,凶手必然是与这园子有关的人,普通人绝不会跑到这园子里转一圈,靴子上沾染了泥土后,再去小李将军的宅院吧。”李三公子也发问道。

“林世弟,不知这园子平日里都什么人守着?”王皓王公子闻言,话里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林公子闻言,苦笑道:“实不相瞒王世兄,这园子平日里只有一个花匠,只是这花匠在十多年前受了重伤,现在又聋又哑。”

“林安,去将曲老爹带过来。”空公子吩咐道,林安是林公子身边跟的一个随从。

“是,公子。”

片刻后,林安就带着一位跛着一条腿,瞎了一只眼的老头子走了过来。

想必这个老头就是那个曲老爹了,果然不出所料,林公子看到这个曲老爹走了过来,上前比划道:“老爹,见过两位大人。”

曲老爹大概看懂了他的姿势,准备对李三公子和王皓王公子两人见礼。李三公子一手扶住这曲老爹道:“老丈还是免了。”说了一句,似乎想起刚才林公子说过,这曲老爹又聋又哑,根本就听不到自己的话,只好伸手摆了摆,阻止这老头子见礼。

曲老爹被李三公子扶着,这礼自然也行不下去了,只好直起身子,用剩下的一只眼睛的眼神传达他的想法。

这样一个又聋又瞎的老头子去杀人,恐怕有些不太可能,抛开小李将军不说,刚才那大李将军和孟将军可不是随便能被人杀了的,现在刚找出的这一点线索好像没有什么作用。

可是,如果这座园子并没有问题的话,林公子干吗那么紧张,窦子涵的职业本能告诉她这个地方总是有点什么问题的。

王皓王公子眉头也拧了起来,这样一个又聋又哑的花匠根本无法正常交流,再说了,如果凶手真的和这个园子有关系的话,这个曲老爹是知情人的话,那他就未必愿意说出来。

李三公子看着虽然在假意扶持这个曲老爹,其实是在暗自判断这个曲老爹会不会武功,功夫怎么样?

如今试探了一下发现,这个曲老爹就是个普通的老头子,可跟自家家里管理自己那些宠物的那个老头子不能比。

林公子不等窦子涵他们发问,就自动用手势和曲老爹开始交谈,问的无非是这几日这园子里克见过什么陌生人?

曲老爹摇摇头,用手又胡乱地比划了一下,然后,林公子有些无奈地道:“世兄,世嫂,这园子平日里就是曲老爹一个人守着,他又聋又哑,住在那边的房子里,就算这园子潜入什么人,他也不知道,你们看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夫君,今日我们既然来了,有幸看到这等美景,不如我们四处走走,林世弟不会介意吧。”窦子涵看现在这种情况也知道继续纠缠下去不会有什么结果,这个曲老爹有没有问题,还不如回头找人调查一下,还有这个林公子在案发当日都在干什么。

“世嫂和世兄请自便。”林公子道。

窦子涵开始拉着李三公子的胳膊向另一边走去,她一眼就看到了在花丛中有一座亭子,这个亭子建筑很精美,虽然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可窦子涵还是觉得这个亭子建成的时间至少比林府的建筑要显得时间更近一些,柱子上的漆皮明显脱落的较少。

嗯,在这个园子里,有这样一座赏花的亭子,也为这美景增色不少。

“夫君,我们去那边的亭子,从亭子上面看这些花儿,不是看的更清楚一些吗?”

李三公子不知自家娘子心中到底在想什么,不过,既然自家宝贝娘子喜欢这个地方,他自然也极力配合,两人一起向那边的亭子走去。

王皓王公子也站在花丛中,目送那两人的背影向那边而去,在他的眼中,那两人的背影在花丛中分外的亲密和谐,偏偏今日两人穿的衣装颜色也很相似,远远看去,倒挺像一对神仙眷侣。

事实上,他也在思考这个问题,这个园子到底与那两位将军的死有无关系呢?他既然给皇上上了折子,那么,这件案子必须要弄的水落石出,才能回朝给皇上交差。其实,他的时间并不多。

虽然暗影无孔不入,可是因为林守备这些年来实在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事情,所以,即使楚州城的探子们那边也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王皓王公子收回所有的思绪,却发现就是他一个人站在这边的花丛中,林公子也跟在那两人的身后向那亭子走去。

窦子涵和李三公子向那边的亭子走去,一路上还是留心了一下脚下的泥土,果然,只有这边种兰花的土质才和小李将军那个案发现场的土质有些相似。

两人向携而行,李三公子看到前面有一朵花开的分外鲜艳,和自家娘子粉嫩的脸色多么相似,几步上前,将那花朵摘了下来,然后顺手插在了窦子涵的发髻之上。

这时代的女子梳妆打扮,发髻上总是戴那么多花,最开始,窦子涵还真是有些不习惯,不过现在倒是适应了,虽然觉得头上顶着一朵花,让她想起杨二车娜姆的感觉,可是这花毕竟是这人亲自摘的,多少代表了他的心意,她看着他满脸的红疹子,偏偏脸上还带着某种柔意,让她的心也跟着柔软起来了。

“娘子真美,这花都比不上。”这人将花插在她的头上,还说了一句肉麻的情话。

“那你将它插在我的发上,是想让我变的难看是不是?”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让一向不喜欢撒娇买痴的她也忍不住娇嗔了一句。

“怎么会呢,这花插在娘子你的发上,让这花也增色了许多,你瞧,这其他的花朵不正在点头认同为夫所说的这话吗。”李三公子手指了指身边的花丛,故意制造出了指风,让面前的花朵在一瞬间都齐刷刷地低了头。

“你呀,你别辣手摧花了。”现在又没吹风,看着他的动作,她就知道他在搞鬼,这些花开的好好的,干吗为了一时取悦自己,将这些花朵弄成残花败叶呢?

“好娘子说什么,为夫何时要辣手摧花,你这朵花儿不是还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吗?还是娘子想让为夫做点什么了?”他有些暧昧的贴着她的耳边说了一句,哎,今天干吗要带那个碍眼的人,如果没有那两个碍眼的人,在如此美景旁,他一定要将她亲的脸儿跟花儿一样红才好。

这人又开始抽风了,窦子涵收敛了心神,不再理会这人,顺着台阶上了那亭子。

这亭子上面有一张石桌,石桌四面都有石凳,石桌上没有摆放任何东西,这亭子的地也是由石板铺成的,应该是经常擦洗的缘故,青石板很明亮。

窦子涵顺势在这石凳坐下来,并随意打量了一眼这亭子,这亭子四周本就包在花丛中。从这处看风景,确实是风景这边独好。

李三公子也一掀开衣袍的衣摆坐到了她的身边,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花丛中,王皓王公子在另一花丛中,林公子则在亭子下面不远处。

李三公子想起昨晚的事情,决定还是对自家娘子提一提的好。

“娘子,昨晚为夫在林府中又见到了我们昨日白日所见的那位白衣女子。”

“真的?”这个白衣女子到底是什么人,为何总在林府出入,这是窦子涵一直没有想明白的问题。

“嗯,昨晚为夫出去之后,碰到了林世叔在喝闷酒,然后那白衣女子就出现了,等林世叔发现之后,那女子却逃走了,接着,林世叔就追那女子去了。”

“结果呢,追到了没?”

“没,林世叔追出去之后,林世弟发现了我在偷看,我就让林世弟追过去了,只是林世弟追到林世叔时,林世叔竟然晕过去了。”

“确实有点奇怪,难道这白衣的卖艺女子是林世叔认识的人,不过,就算林世叔没有追到,咱们却知道那女子的身份,回头咱们跟林世叔说一声,让他去找那些卖艺的查一下那白衣女子的身份不就可以了吗。”

“嗯,也好。”就在这时,李三公子面前却有两只苍蝇飞着不愿离去,李三公子现在和自家娘子坐在这亭子上,满目都是美景,何等的赏心悦事呀,这苍蝇却嗡嗡地出来,明显是大煞风景呀!就要伸手将这苍蝇给收拾掉。

这嗡嗡的声音自然也引起了窦子涵的注意,眼看李三公子就要伸手将要这苍蝇除掉,她忙喊道:“慢!”

李三公子闻言,缓下了手中的动作问道:“怎么了,娘子、”

“让开!”窦子涵起身,将李三公子的身子拉的从这石凳上站了起来,然后,她慢慢地蹲下身去,眼睛却死死地盯着那苍蝇看。

李三公子看自家娘子这个样子,也不好打扰,只跟着蹲下身去,两个人同时蹲下身,盯着那两只苍蝇看。

李三公子也不知这两只苍蝇有什么好看的,但他却觉得自家娘子的行为一定要配合,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体现夫唱妇随的感觉。不,是妇唱夫随的感觉!

这两只苍蝇最后停留在李三公子刚才落座的石凳上面,嗡嗡地叫个不停,接着,又换了一个地方,不过这次,还是围着那一块地方飞来飞去。

“世兄和世嫂在做什么?”他们两人的这一番举动,自然引起了在亭子不远处的林公子。

窦子涵随意回头扫了一眼道;“别吵。”却见林公子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们的动作。

不过,她只是扫了一眼,然后回头继续盯着那苍蝇看,都看那苍蝇都分别落在石凳中的哪个部位。

等最后确认者苍蝇都停留在什么地方后,她用手在苍蝇落过的地方来回巡逻,突然,她眼前一亮,原来在这苍蝇停留的其中一个地方,她发现了一个褐色的点,她从袖中取出一方绢帕来,在唇边湿润了一下,然后用那绢帕将那褐色的点擦拭了一下,擦拭完毕,将那点举起来,再细细查看。

“血迹。”还不等窦子涵说什么,李三公子就出声了,不错,窦子涵刚才擦拭那褐色的点后,在那绢帕上呈现就是干涸的血迹的颜色。

这时,王皓王公子也发现这边的情况,也走了过来,在三人身后探看,却一直没有出声。

窦子涵发现了这处血迹,但并没有马上起身,而是蹲下身子,继续查看,结果在石凳的另一条腿上,又发现了同样褐色的点子,这凳子腿上的褐色的血点不像刚才那边只有一点,却足有大小不一的三四点。

虽然发现了血点,可这时代就是落后,如果是在现代,可以通过这些血迹检验是否与被害人的血迹是一样的,那样,就可以确定这里可能极有可能是杀人第一现场。

大李将军和孟将军是被剑割破喉咙的,在拔剑的那一刻,极容易带出一些血迹来,而随着血迹形成的抛物线,这血迹必然会溅出一些,这样就会喷洒在杀人现场。

这也是现场为何会有血点的原因,不过,如果这地方就是杀人第一现场的话,那这现场一定被清理过,这些血点只是漏网之鱼,难怪她觉得这石凳和石凳下面的地面干净的能照人影呢?

这时,窦子涵的脑子中自动出现了一副图画,一个夜晚,这亭子有两人对面而坐,其中一位正是孟将军,在石桌上面摆着一壶酒。两个人正在对饮,过了片刻后,孟将军喝了酒之后,失去了意识,这时,坐在另一边的凶手起身,站在孟将军身后,解下了孟将军身上的佩剑,然后将剑刃拔出剑鞘,用手托起昏迷中的孟将军的头,然后将剑刃横在孟将军的脖子下方,然后一用力,唰地一下,剑刃拔出的血迹飞出来一些,溅在了石桌上的一些部位,孟将军就在神智不清的状况下,送了性命。

凶手杀了孟将军之后,将孟将军的身子挟持着离开了这园子,那天傍晚下过一场雨,园子有些地面比较潮湿,凶手路过时,将种植兰花的土泥沾在了靴子上。等凶手将孟将军的尸首带到小李将军的宅子里放置完毕之后,从窗户出去时,将靴子上的土泥留下了一片。

那么,不管这曲老爹是不是真的又聋又哑,他现在都脱不了干系,至少要能证明他没有杀人嫌疑,而且,如果凶手真的与孟将军在这个亭子里曾经喝过酒的话,那曲老爹作为管理这园子的人不会一无所知,极有可能,曲老爹知道凶手是什么人。并且,事后清理这个现场的人,说不定就是曲老爹。

李三公子这时也很兴奋,心中可是相当的自豪,他也不是笨的,这现场的血迹还有那靴子的泥土,已经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们今天来这个园子,可能做的并非无用功。

他没想到,两只不起眼的小苍蝇竟然有这等作用,当然,最厉害的还是自家宝贝娘子了,这都可以看的出来。

王皓王公子也看到了窦子涵此时的动作,心念一转,脸色已经冷了下来,面向林公子开口道;“林世弟,有些对不住了,曲老爹本官今日是要带回衙门了。”这时,他已经摆出了公事公办的态度,这还是看在林守备的份上,要不然,林世弟作为这园子的主人,同样是有杀人嫌疑的,不过,如果林世弟有问题的话,他应该不会坦言那泥土这个园子里有,除非他是刻意让他们几人的办案方向向这边引,可这样,对他有什么好处呢,不过,对这位林世弟回头还要查一查。既然现在有了线索,自然什么都不能放过。

“王世兄,曲老爹这个样子,怎么可能杀人呢?这上面的血迹也未必就是死去的两位将军身上的!”林公子有些无力的反驳。

“如果曲老爹真的是清白的,那世弟就找证据来证明他是清白的。”王皓王公子毫不客气地道,他本就是公私分明的人。

“是呀,世弟,如果曲老爹与本案有关,那王家表哥现在就是在执行公务,寻找真相,如果,曲老爹真的是清白的,那我们就要找出证据来证明他是清白的。现在只是先带他回衙门协助这个案子而已,现在只有你能和他沟通,你更应该与他多谈谈,让他将知道说出来。”

窦子涵之所以这么说,也是为了看林公子的反应,她总觉得林公子今日的表现有些奇怪。

王皓王公子都发话了,林公子也只能吩咐身边的林安将曲老爹带回守备衙门中去。

曲老爹被带走时,面上并无任何表情,就连惊吓的表情都没有,这样的表情,让窦子涵更加觉得这个曲老爹应该是真的应该有问题,要不然,他的反应不符合一个无辜的人被当做杀人凶犯带走时的反应。

由于在这亭子发现了血迹,此时再站在这亭子上,窦子涵却觉得这满园子的花顿时减色了许多。虽然她觉得曲老爹可能是这个案子的一个知情者,可是,让她就此判断曲老爹就是真凶的话,她反而觉得有些不太可能。

可是,她没有想到,当他们一行人再次回到守备衙门时,林守备却唤了他们几人过去,然后拿出了一封信,递给他们看。

而写这信的不是别人,正是已经死了两天的小李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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