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过两三日时间,京城有两大流言是跟窦子涵有关系的,一项是李三公子的未婚妻崔国公福的表姑娘在外祖母昏迷不醒的状况下,被身为舅母的崔国公夫人万般苛待,甚至逼得差点没了命,另一则,同样是关于李三公子的,说是李三公子早有了一个庶子,如今正被带回李家认祖归宗,众说纷纭,不过大多数女子还是怀着悲悯的眼光看待窦子涵。

瞧!这位崔家的表姑娘,在外租家没有靠山处处被崔家的人欺负,到了婆家,恐怕这日子也不好过,庶长子都那么大了,这后妈难为呀!

崔大夫人苛待自己这个外甥女的事情,许多本就是窦子涵特意放出的风声,在崔大夫人给她先戴一个不孝的罪名前,她先把崔大夫人打入尘埃里,争取变被动为主动。引导舆论的方向。

可这李三公子有庶子是怎么回事?窦子涵得到这个消息时,也有些半信半疑,按照李三公子一向的行事作风,弄出个儿子来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她也不是很排斥这个小孩子,只是,这以后母子相处恐怕也不容易,哎,这糟心事怎么就这样多呢?好在她和那位不着调的李三公子也不过暂时成了利益共同体,对这样一个摸不准性子的人,她不但无法轻易掌控也无法轻易交心,只希望这利益同盟能在平和的情况下走的更长远一些。

崔国公今日是真的很恼火,原本是简单的一件家事,如今也不知怎么的,传的远近皆知,自家夫人那个蠢妇,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难怪今日在朝上,许多大臣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想必都是因那件事而起。

还有窦家这个野丫头,也怪当年自己一时心慈,没有斩草除根,要是早点斩草除根,也不会有今日这么多麻烦,就算当日不咱草畜跟,就要将她丢的远远的,任凭她在窦家自生自灭,偏偏那时,为了那死老太婆手中的私房和国公府的家财,将这野丫头给弄进了崔家,还有了英国公府那样的亲事,如今这个野丫头可真成了烫手山芋,摔是摔不掉的,不但摔不掉,现在弄出这样的风声来,还要好好地养着,要不然,崔家的清白名声可就给全毁了。

皇上退朝之后,英国公本来打算尽快回府,先将那个野丫头安抚起来,然后趁早收买利诱,威逼那死老太婆手中的东西,等东西到了手,一切都好办了,至于这野丫头,不过也就养着在家里在吃几个月的饭好了,等她嫁给李三那种混世魔王,能在活个几年还真不好说,都是自家夫人,眼皮浅的,非要在这个时候在这丫头身上动手脚。

崔国公也打算跟其他的大臣退出去时,皇上身边的安公公这时却手中拿着拂尘走了过来道:“崔国公,皇上有旨,请你前去御书房见驾。”

“微臣遵命。”崔国公心中有些七上八下,最近他做的什么事情都处理的很干净,皇上应该不会发现什么的,想到这里,他的心放下了一半,神情也镇定了一些。跟在安公公的身后,去了皇上的御书房。

进了御书房,九五之尊坐在龙案的后面,手中正拿着一本书再看,如果崔国公仔细查看的话,就可以看出皇上手中此时拿的正是李三公子当日在秋闱结束后,在贡院外边大量出售的“进士得中秘籍”

崔国公进了御书房后,看到御书房内并无其他人,只有他们君臣二人,心彻底的安定下来了,从容地给皇上见礼。

皇上头也没抬一下,手中仍捧着那本书,嘴皮子稍微动了下道:“起来吧。”

崔国公心中忐忑,站起身来,等待皇上下一句话,可等了半天,也没听到皇上再开口。

御书房内很静,静的他视乎都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崔国公原本笃定的心也有些疑惑了,后背也不由地起了汗意,目光不由地向旁边的安公公看去,指望对方好歹给自己一个提示。

可安公公还是面无表情地恭立在龙案前,就在这时,皇上突然将手中的书往龙案上一甩道:“崔选礼,你可治罪?”

崔国公心中一惊,差点就再次跪倒在地,可他这么多年来,已经是很有城府的人了,当下涩声道:“微臣不知,还请皇上明示。”

“古人云,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你身为堂堂一品国公,竟然连自己的家都关不好,不敬嫡母,不爱护小辈,如此德行,朕如何敢把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做?”

崔国公到了这个时候,终于知道皇上为何要对自己发怒了,不过这事情比起他现在在做的事情那就小的多了,当下也不敢抵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都是微臣的错,微臣一向不爱搭理内宅事务,结果府中却被无知夫人搞的乌烟瘴气,都是微臣的错,微臣回府后,马上就先将那无知夫人送到庵里清净几天,让她想想清楚。”

皇上这才缓了脸色道:“治罪就好,朕看你府中恰好缺一个主持中馈的,的妃身边的如意年纪大了,朕就将她赐给给做个贵妾吧,正好可以帮着你孝顺孝顺老祖宗,也可以帮你管管家事,对了,还有你那个外甥女,那可是朕下旨赐婚的,苛待她莫非是对朕不满?”

“微臣谢皇上恩典,至于子涵,微臣一向都是将她当亲生女儿看的,微臣一定会让她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嫁进英国公府去。”

崔国公没有想到皇上竟然会给他送一个女人,而且还言明要纳为贵妾,主持中馈,难道皇上对他的所有所为有了警惕心,这是要在她身边安一个眼线不成。可不管怎么想,他现在知道,皇上的命令他只有接受的份,不过一个女人吗?最好能将她收为己用,如果不能,总会想个法子除了她的。

至于子涵那个野丫头吗?既然这个野丫头是皇上特意关照的,以前动手都没有成功,现在暂时就不适宜去动她了,如果真的要动,也要看那一位的意思。

“嗯,退下吧,别忘了到德妃那里领人谢恩。”皇上眉毛也没抬,淡淡地道。

等崔国公退出书房后,皇上却对着安公公道:“小安子,你怎么看崔选礼这个人?”

“回皇上的话,奴婢不敢枉议大臣,不过,这崔选礼,城府很深,让人一眼看不透,还有些贪婪。”

“贪婪是吗?那也要看有没有那个命享受。”

小安子不再吭声,他忠实的只有皇上一人,至于皇上如何看待这个崔国公,他并不是很关心。不过,看着皇上手中的那本书,他可以预见,这位不着调的混世魔王李三公子竟然不知怎么幸运地入了皇上的眼。

而皇上看着手中的书,嘴角弯起一个弧度,像李三这种无法无天的混世魔王,不是最适合成为一把皇家的刀呢?

李三公子将慕容月的儿子抱回了自己家,原本以为这夫妻两好歹都要着急一下吧,结果,这夫妻两人家是分外的淡定,慕容月呢,特意派人传话说:“最近公事繁忙,既然三公子主动免费帮他们慕容家带孩子,那自是再好不过了。”

至于慕容夫人更是气人,说他是不是看到自己没有儿子,看到别人的儿子才如此羡慕嫉妒恨呀,还说,就算他将人家的儿子养大了,那孩子也变不成他儿子。

不过,李老祖宗人老了倒是挺喜欢小孩子的,更何况,小天天和他爹一样,也不是个善茬,所以,李老祖宗干脆让这小天天在府上再住一段时间后,再让李三公子把人家娃送回家去。

李三公子这次觉得有些憋气,觉得自己干了一件蠢事,不过想到自己将来也很快有儿子了,这时,就急巴巴地将小四叫来参谋,是不是该给小宝宝做玩具了?

小四满头的黑线,最后有些无奈地道:“公子,你不觉得现在就给未来的小少爷做玩具,太早了吧?”未来的三少奶奶还没进门呢,还不知道小公子何时才能出生呢?

“这怎么会早?也不过是一两年的时间。本公子不是说了吗,现在是准备,又不是马上要用,你赶快去找几个手艺好的让他们画图样过来,等本公子过了眼,然后再按照选好的图样去做。”

“是,公子。”

英国公对三儿子此次逃家事件最终做的处置就是,直接在李三公子晚上睡觉时,直接让人拿了绳子,他亲自动手,将这儿子绑了个死紧,然后扔到了祠堂,不仅如此,还让厨房在李三公子的饭菜里下了些许软骨香,李三公子这次却出奇的没有再搞怪,也许是看到了小天天的样子,让他想起了他小的时候,自家老爹将他抱起来的样子,一时之间,他倒是有些不忍反抗。

崔国公带着如意回家,还是引发了一些列的风暴,最首当其冲的就是崔大夫人,她没有想到,皇上还真的掺入臣子的家事中来了,崔国公完全不顾夫妻之情,要将她送到紫竹俺清修三年,还要纳个贵妾管理家事,这让她怎么能够忍受。当即就大吵大闹起来,最后也不知崔国公用什么方法安抚了她,她才不情不愿地被送入了紫竹庵,就算崔大公子和崔四姑娘要求情,崔国公也不松口。

然后,崔国公又特意到崔老祖宗房中安抚了窦子涵一番,到了现在,窦子涵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她原本只想让崔大夫人不要再算计自己,能够在崔家安心等着嫁入李家也就罢了,可没想到,这崔家的家事,皇上竟然也过问了,她当然知道,崔大夫人所做的一切,崔国公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如今做出这样一幅样子来,也不是真的要对她好,只不过是摆出一个姿态罢了。

倒是崔大夫人,伤害自己的时候,怎么也不想想事情暴露后的后果,不过这样也好,德妃娘娘赐给的崔国公当贵妾的如意姨娘,还真是美人胚子。

能从宫里出来的女子窦子涵从不小看,这位如意姨娘表面上看来很温婉,但她要在崔家立足,最先需要拉拢的就是她这个表姑娘了,现在任谁都知道,她背后的靠山崔老祖宗虽然病了,可皇上就是她的靠山。

如意姨娘到底是怎样一个人,窦子涵也不想深究,只要对方不想成为她的敌人,能成为她短暂的盟友就不错了,当然,如果这如意姨娘的确有过人之处,她不介意帮她一把,毕竟,只要找到‘一梦千年’的解药,崔老祖宗迟早是要醒过来的,等自己出嫁之后,崔老祖宗身边没有个人陪着,这如意姨娘如果上道,到时候,由她陪着崔老祖宗也算是件好事。

由于崔国公处置了崔大夫人,就当着全府所有人的面,传达了一个意思,那就是惹谁也不能不要惹表姑娘,表姑娘是皇上下旨赐婚的,要是谁惹了窦子涵,那就是跟皇上过不去,等着没命吧。

崔国公这样一作为,不但吓坏了崔家那些平日里跟着崔大夫人使坏的下人,更是警告了崔家的二房和三房。

崔三夫人永远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那个人,她向来只有看笑话的,从来不在明面上搀和到这些争斗里面去的,崔二夫人这此倒是真真的吓了一跳,虽然,崔老祖宗的钱财动人,可自己的小命却是最要紧的,这次,她反而劝崔三公子离窦子涵远点,唯恐这宝贝儿子折腾到里面去。

可以说,崔二夫人总算没有愚蠢到底,放弃了她的痴心妄想。后来发生的事情总算保住了他们崔家二房大多数人的性命。

崔三公子虽然在心中恨窦子涵恨的要死,可他同样是个怕死的,知道这位表妹的靠山越来越厉害,只好暂时偃旗息鼓,可这样一来,他就加倍凌辱窦子芳。

其中,最最接受不了崔大夫人被送往家庙的除了崔四姑娘之外,就是窦子芳了,她一面在心中诅咒窦子涵的好运气,一面又装作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跪在窦子涵的院子里请罪。

“妹妹这是干什么,跪在这里做什么?”窦子涵刚从小豆芽菜的院子里回来,小豆芽菜在窦子涵去了报国寺的第二天,烧就退了,人也清醒了许多,这几日,一直在**养伤,对窦子涵身边发生的事情,并没有人讲给他听,可毕竟还是听到了一些风声,吵着要见窦子涵,窦子涵干脆去看了他,嘱咐他先养好伤,搬出崔家,住到崔老祖宗给她的一个庄子上去,然后请个好的先生专门教他学习。

这是窦子涵深思熟虑后所做的决定,她不能一直陪在小豆芽菜身边,为他遮风挡雨,而他的出身又是改不了的,要是去官家子弟的学堂去,一定会被人欺负,还不如等这个孩子再大上几岁,身心都发展的更成熟一些,然后再接触人群。

当然了,离开崔家是迟早的,她再过三个来月就要出嫁了,等她出嫁之后,留下崔老祖宗这样一个孤苦的老人,在这崔家,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如果有一个人能陪着作伴,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妹妹以前错了,还请姐姐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妹妹从前的所作所为。”窦子芳跪着可怜兮兮地道。

说实话,窦子涵最讨厌的就是窦子芳这一类人,也不知道这一类人的价值观是怎样形成的,害了人,凭什么就要别人原谅他,如果世上原谅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做什么,虽然心中恶心,但窦子涵面上却显出诧异之色道:“妹妹这是什么意思,姐姐怎么不记得妹妹曾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还是妹妹做了,姐姐我却不知道,既然你今日前来请罪,那不如就说个明白好了?”

窦子芳被窦子涵一番话给堵住了嘴,她自然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可是不说,她好端端地跪着请什么罪?总之是左右为难,但还是挤出笑容道:“姐姐既然都不记得了,那就是原谅妹妹我了?”

“如果妹妹确实认为你曾经犯过错的话,就姐姐就罚你回房亲笔抄写《女戒》百篇,以示警戒。”

“是,姐姐。”窦子芳知道这个时候,她只能先示弱,遂作出一副受教的样子,回房之后,却让身边的丫鬟帮忙抄写,心中则在思谋怎样挑起崔四姑娘跟窦子涵的战争,她早就看出来,窦子涵与崔四姑娘的仇这一次是结的深了。

崔四姑娘的确将窦子涵恨的要死,可她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再找窦子涵的麻烦,当日她为娘亲求情时,崔国公就冷漠地道,如果她再去找那个野丫头的麻烦,被人抓住了把柄,那她就去陪崔大夫人待在紫竹庵去。

崔四姑娘也吓着了,她没想到父亲竟然是那样一个冷漠无情的人,她可是他的亲生女儿呀,怎么能这样对她,虽然她为自家娘亲担心,可作为堂堂国公府的嫡姑娘,她怎么能去紫竹庵那种地方呢?

紫竹庵这地方是收留京中犯错的贵妇的地方,这个地方进去,那日子岂是人能过的?她绝对不能被爹送进去,而且,她的年龄也不小了,还要说亲事呢?可现在,不但她的名声毁了,娘的名声也毁了,要找一门好的亲事何其难,更别说,自己一心想嫁的王皓王公子了。

她一面又埋怨崔大夫人办事不小心,钻进了窦子涵这个野丫头设置的圈套之内。一面又发愁崔大夫人去了家庙,谁为她的亲事打算,靠那个皇上赐的贵妾如意吗?想都不要想?

还有大哥,今日早朝,竟然接到了皇上下的外放圣旨,如今在府中,她可是真的孤立无援了,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总要想个法子毁了那个野丫头才能消了心头这口气,不过这段时日她先不会轻举妄动,等那野丫头警惕心松了,她再出手。

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能让那个如意贱婢把持了府中的中馈。要不然,等不到娘亲回来,这府中哪里还有她们兄妹的立足之地。

崔大公子崔兰池隔着花丛目视窦子涵的身影远去,这个当日被他亲自带回府的表妹,他还是存了一份怜惜之心的,却没想到,这个表妹是那样一个厉害角色,从前,他一直以为这个表妹在府中,是有祖母撑腰的,可等祖母病了之后,他却没想到,这个表妹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将他们大房的颜面彻底给踩在了地上。

自家娘亲对这个表妹做的许多事情,他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要是知道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一定会事先阻止的,可他只是在旁边看着导致现在无法收拾的局面。

至于自家爹的所作所为,他总觉得爹纯粹是拿他们全家人的性命去赌那个富贵,他想劝解,可他却劝解不了,还要想办法帮着遮掩。

他一直都知道,爹最喜欢的还是二弟,二弟被早早的送走,就算将来发生了什么事,也牵扯不到二弟身上,而他这个儿子的死活,自家爹不放在心上吗?

其实,在外人眼中,他是崔国公府的世子,身份高贵,可他有时看着这繁华锦簇,充满算计的一切,也觉得有些可笑,人人都在算计,到最后又是谁算计了谁。

不过,娘被送到紫竹庵也好,这样,他也可以很快和表妹成亲,没有了娘的阻挠,爹哪里,他也可以讲条件,不如带着表妹去上任,先离开这个家吧。

至于妹妹,性子越来越偏激,这样下去怎么办?当初她如果不去算计窦家表妹,何至于被荷花案牵连进去,结果反而害了自己,自己说的话,她也不愿意听,自己本为她看了几门还不错的婚事,虽然这些男子家世不是那么显赫,可也是年少有才之人,假以时日,何愁不能高官厚禄,偏偏这个妹妹却一个都看不上,既然如此,他又有什么办法。

李三公子还没从祠堂出来,就知道了崔家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他对崔大夫人得此下场,只是冷哼了一声道:“只是让她暂时去了尼姑庵,还真是便宜了她。”

小四忙在一边劝解道:“公子,如今窦姑娘毕竟还住在崔家,您有些事做的过分了,会影响未来三少奶奶的名声的,不如等三少奶奶进了门,到时您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了。”

“也是,本公子还是想法怎么去求老祖宗提前婚期吧。”李三公子觉得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实在太长了,他恨不得明日就做新郎官。

“公子,再过十几天不是您参加殿试的日子吗?这殿试结束不久,四公子不是也要娶亲了吗?如果您也在殿试上取得了好成绩,到时和四公子一起同一天成亲,那不是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吗,人生几样美事您就占了两样,这样,想必,崔家也不会反对才是。”小四是觉得,等自家公子成亲之后,只能在府中折腾窦姑娘,总比在外边让他跟着受罪的好,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变的越来越聪明了,竟然想到如此好的主意。

“嗯,看来本公子也算教导有方,你这脑袋瓜子现在越来越灵便了,就这么着,你马上去见老祖宗,就说我在祠堂受了风寒,晕倒了。”

“是,公子。”

又过了三日,慕容月那里就送来了信,信中,七王爷看在慕容月和裴亦涵的面上,将‘一梦千年’的药方和解药的药方抄录了出来,让飞鹰送信回来。

窦子涵看了信中写的药方后,连日来阴霾的心情终于晴朗了一些,这药方上有两样药材特别稀有,找起来比较困难,另外的药材倒都是从常见的药材。等煎好药,服上三次之后,再用金针针刺几个穴道,崔老祖宗身上‘一梦千年’的药性就可以解了。

窦子涵觉得这等事情一定要慎重,所以,没有告诉身边任何人,就连含笑和岳嬷嬷她也没说,药材的事情,她打算亲自去找,很稀有的两样药材,慕容月说七王府也存有一样,另一样,就要看定国夫人裴家有没有了?

如意姨娘接了崔家主持中馈的重任,崔家的二房和三房心中自然是不服的,更别说崔四姑娘为代表的崔家大房了,这几日,府中也不平静,窦子涵也懒得去插手崔家的内务,不过崔老祖宗手中的人她倒是私下里都打了个招呼,让他们不要为难这位如意姨娘,这位如意姨娘也好在府中行事。

如意姨娘投桃报李,对窦子涵的行为并不多加关注,在她看来,这位崔家的表姑娘一点都不像外边传言中被舅母逼迫的快要不行了的弱女子,那清明的眼神,从容的姿态,优雅的谈吐,出众的容貌,一点都看不出是个小门小户的出身,比京城那些世家千金有过之而无不及,难怪英国公府也不挑剔她的出身。

更主要的是,这位英国公府未来的三少奶奶,还没娶进门呢,就能将李三公子那样一个混世魔王给笼络住,连带的李老祖宗多次向德妃娘娘进言,就是为了这个未来的孙媳妇。

这样一个人,如意姨娘不管出于哪一方面考虑,她都不会去得罪,就算崔老祖宗手中有多少好东西,这些东西也到不了她的手中,既然到不了她的手中,她又何必起那些妄想呢?

再说了,这位表姑娘反正也在府中住不久了,也不过几个月就嫁了,如果这老祖宗能醒过来,能得了这位表姑娘的好感,到时在老祖宗面前进上一言,那她在崔家的日子也好过一些。

如果这位老祖宗醒不来,她也是皇上赐的贵妾,只要她不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崔家也不能将她怎么样,当然,要是她能生个一儿半女,这日后也是个依靠。

现在崔家的风向都变了,那些下人们也不敢再轻慢窦子涵,就连窦子涵出入崔家时,只要给如意姨娘说一声就可以了。

这日,窦子涵出门打算去药房抓药,崔家虽然也有药库,但她不能打草惊蛇,这配置解药的药材只能从外边购得。

但她出门打的名号是要去京城最有名的锦衣坊看衣料,在崔老祖宗昏迷不醒前,也为窦子涵准备了些衣料,送到了崔家的针线房,可那时,冬天的衣料有许多还没有摆上,这成亲时嫁妆里面的衣物,至少要做上百套,其中有四分之一就是冬天的衣裙。

崔大夫人先前并不关注窦子涵的嫁妆什么的,在她看来,窦子涵根本就没有机会嫁到英国公府去,崔老祖宗昏迷之后,她更起了将崔老祖宗给窦子涵置办的嫁妆霸占的心思,自然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可如意姨娘毕竟还要做做表面功夫,反正,窦子涵的嫁妆用的银子也不是走的崔家公中的帐,她自然希望办的体体面面的为自己的脸上添彩。

所以,听说窦子涵要去锦衣坊看布料,如意姨娘没有多问就放窦子涵出门了,还让崔家的护卫们远远地好生护卫者表姑娘等等。

窦子涵出了府之后,到了锦衣坊后,在里面挑布料,却让含笑从锦衣坊的后门出去,在隔壁的百草堂去抓药方上的几味药。

说实话,虽然女人都对华衣美服很感兴趣,窦子涵也不例外。当初桂嬷嬷教她女红时,虽然对她那惨不忍睹的针线看不下去,但好歹她还是对这时代的一些基本布料有了些了解,还有各种刺绣的基本知识也懂了一些。

她以后是要嫁进英国公府那样的家庭,而不是一个平民小康之家,她的衣着打扮再某些时候代表着她这个人,也不能像在现代时那样随心所欲,再说了衣服也是人穿的,她现在青春年少,如果不穿漂亮衣服,等到年纪大了,再想穿恐怕也穿不成了。

那锦衣坊的掌柜生意能做这样大,自然不是普通人,他一看窦子涵这一行人的衣着打扮,看起来也不像普通人家的女眷,自然很殷勤地迎上来问道:“姑娘可是要选衣料?”

平妈妈上前道:“你们这里最时兴的料子是哪几种?”前几日,崔大夫人跟窦子涵不对付,平妈妈虽然曾经是崔家大房的人,可这一次,她并没有轻举妄动,也没有落井下石,窦子涵今日出门时,就顺便将她带在了身边,反正也没十分紧要的事情,顺便看自己让含笑抓药的事情,她会不会向其他人透露。

“姑娘请这边来。”掌柜的也是女子,是一个很艳丽的中年妇人,大概在四十岁左右,上前带领窦子涵向另一边摆放的布料而去。

就算窦子涵不是一个特别识货的,看到这边的布料是明显的要比那边的布料更好一些,不但种类更多一些,花色也很新颖,窦子涵随意地翻看了几眼,最后目光停在一笼淡紫色的薄绸缎上。

一般来说,紫色特别是这个时代的紫色,由于印染工具很落后,要染出很漂亮的紫色并不容易,所以,窦子涵看到这匹绸缎染色染的那么好,心下也就爱了几分。

主要是窦子涵对粉色不太感冒,偏偏这时代的女子最喜欢的颜色就是粉色,这锦衣坊至少有四分之一的布料颜色都是粉色的,只是区分浅粉,深粉,粉红几类,虽然紫色这个颜色很挑人,可窦子涵的气质倒是和这紫色很相配。

“姑娘可是看上了这匹绸缎,真是好眼光……”然后掌柜的就巴拉巴拉地给窦子涵一顿介绍,从这布料的出处到它的精美程度都做了一个简单的介绍。

窦子涵本就打算买,又看到这掌柜的服务态度确实不错,开口道:“将它给我包起来。”偏偏这时,半路冒出个程咬金来,身后有人向前一挤,将她的身子推到一边,然后手就伸到了窦子涵面前的布料上,一把将那布料拿了起来。

窦子涵定睛一看,这也是个十五六岁的姑娘,身材不高,容貌甚美,从穿着打扮来看,这姑娘的身份应该也不低,身后跟着几个丫鬟婆子,看来,这位姑娘看中自己手中的这布料了。

这姑娘将布料拿起来看了片刻道:“掌柜的,这布料我要了,给我包起来。”

掌柜的见状,有些尴尬,忙开口道:“郡主,您看中的这布料刚才这位姑娘已经要了,我们锦衣坊还有其他更漂亮的布料不如您再看看。”锦衣坊的生意能做这么大,自然是有其道理的,虽然窦子涵的身份可能不如茗元郡主高贵,可做生意讲究的还是一个诚信,更别说,窦子涵的穿着气度看起来也不差。不是好糊弄的。

“郡主,这布料我家表姑娘已经先看上了,不过如果郡主喜欢的话,看在将来,郡主和我家表姑娘将成为一家人的份上,我家表姑娘可以将这布料送给郡主。”平妈妈也在一边道。

窦子涵闻言,有些疑惑,这时平妈妈又向着她道:“表姑娘,这位是茗元郡主,郡主的未婚夫婿正是英国公府的四公子。说起来,您将来还是郡主的三嫂呢。”

窦子涵这下倒是真的明白了,她当初荷花案去李家时,倒是见过英国公府的四公子,对这位李三公子的弟弟,她并不怎么关心,只是知道李四公子今年也要成亲,而且成亲的日期还要比她和李三公子早一些,她也听说了,李四公子的未婚妻是四公主的女儿,这位四公主是宫里一个美人所生,只不过生母早逝,从小长在淑妃娘娘身边,也算是很得宠的,后来嫁给了卫国公的次子,这位茗元郡主就是卫国公府的人。

原本她以为和这位将来的妯娌不会现在就见面,没想到今日倒是碰上了,不过看这位未来妯娌的样子,还真不是个好相与的。如果这位郡主懂点礼貌的话,窦子涵不会跟这位郡主为了一匹布料争来争去的,可这郡主就算你是郡主,也有些欺人太甚了,如果今日她服软,将来到了李家,她又怎么长了自己的气势。

英国公府的大公子一家在边关,二公子是庶子,在英国公府并无太大的地位,剩下的就是李三公子和李四公子了,这种状况,将来成亲之后,她和这位妯娌倒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看来,以后有的摩擦。

不过,就算她现在身份很低微,但不能就低了头,当下也接着平妈妈的话道:“妈妈说的是,原是子涵的错,原来是郡主,既然郡主也看上这布料了,那子涵就送给郡主做个见面礼了,掌柜的,这布料多少钱,平妈妈,给钱。”

茗元郡主从窦子涵主仆两人的对话中也听出了窦子涵的身份,有些不屑地看了窦子涵一眼,又听到窦子涵以一种施舍的口气说话,心中更是不悦,像她这种名门贵女,竟然要与这样一个出身低微的女子做妯娌,她心中早就存有轻视之心,更何况,窦子涵还在她面前摆嫂子的谱。她要不生气才怪呢?

“本郡主又不是没钱,那个要用你的钱,江嬷嬷,将这布料给本郡主包起来。”

那锦衣坊的掌柜这时也看出两人之间的关系了,既然两人将来还是妯娌,那就好说了,她迅速接过平妈妈手中的银票,将布料送到了平妈妈手中道:“这位姑娘,布料已经给您了,至于您怎么处置,就是您的事情了,不知你还要看点什么?”

------题外话------

结婚马上就到了,已经准备提前婚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