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石锁魂阵被破坏,峡谷不断的坍塌,巨石从上翻滚下来,整个峡谷内一片尘埃,群鸟被惊走,无数的鸟兽从中逃窜而出。这种情形对它们来说无疑是一种灾难。

尚火道人肩上扛着那人,和梵疯迅速的飞离峡谷。飞出了很远之后,他们来到了一处荒凉地带,这里比先前那些地方都要干旱,连一些极耐旱的爬行动物都不愿在这里停留。两座大山之间,有一处杂草地,梵疯他们就停在了这里。

把肩上的人放下,这人已是奄奄一息的样子,低垂着头,气若游丝,在他身上感受不到一丝生命波动。

“该不会是一路颠簸死了吧?”梵疯眨眨眼睛问道。

“怎么会,我的背有那么硬么?”尚火道人笑道。

“我没死。”一个细微的声音传来,这人慢慢睁开了眼,看着两个人。

谁都不会想到他已经衰弱到了这副模样,先前如果不是被锁在崖壁上,恐怕早就倒下去了。

这人用手扶着地想站起来,手腕还没撑直就立即软了下去,这件事对他来说太勉强了。

“你还是先躺在地上吧。”梵疯道。

一个人若是到了连站都无法站立的地步,还是躺着比较好。

他也想明白了这个道理,索性就躺着。

“你是谁,为什么会被锁在那里?”梵疯一连抛出两个问题。

“能让我休息会儿再说么?”这人道。

“能。”梵疯道。

过了好一会儿,这人终于可以支支撑着胳膊坐起来了。毕竟躺在地上跟人说话,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

“我叫陈宁。”

这人开口道。

名字平淡无奇,但梵疯知道这人绝对不简单,能够经受住锁魂大阵的炼化而不死,这本身就是实力的象征。

“你为什么被锁在那里?”梵疯再次问道,这个问题他已经问了三遍。

“我和冥界的人有仇。”

梵疯哦了一声,这一句话,就代表了很多。

和冥界有仇,有什么仇,有多大的仇。他很想知道这其中的缘由,但却又突然不想问了,因为他知道别人不想说的东西,你问了也只会徒增烦恼而已。

“我曾经杀了上百个冥界中的贵族。”这人再次开口。

梵疯和尚火道人都愣在了那里。杀了上百个贵族,这是什么概念,梵疯把地狱闹的鸡犬不宁也只是杀了几个贵族而已。

“你……你不是开玩笑的吧。”梵疯略带笑意道。

这人闭上眼睛,倒在杂草中,显然身体又到了临界点。

梵疯和尚火道人对视了一眼,这个人只说了两句话,这两句话却如此惊天动地。

和冥界有仇,而和冥界有仇的原因,是他杀了上百个冥界中的贵族。

要知道冥界中的贵族这句话代表的含义,能够生活在冥界里的贵族,都是相当有身份和地位的,他们的祖先不说功高盖世,至少也是一手遮天的人物。就像那颜若单的家族,颜家,冥界中赫赫有名,没有几个家族能和他们比肩。

这个人,实在让人汗颜,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不过现在梵疯想问下去明显是不可能了,因为他已经听到了一阵细微的脚步声。

是两个人。

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内就靠近他们的,除了颜若单和那个女子就没有别人了。

梵疯一抬手,夜行旗中散发出一股吸力,其中虽有恶鬼,不过这些恶鬼都听从自己的命令,不会伤害这人。

“里面有点黑,你先委屈着。”梵疯倒是很干脆,没有问他愿不愿意就把他吸入了夜行旗中。

这人被梵疯收入了夜行旗中,似乎毫无反应,可能因为太累了,竟然呼呼睡起了大叫,鼾声连天。

刚刚做完这一切,就见两个人站在了自己面前。

正是颜若单和那个女子。

颜若单依旧一脸得体的笑容,这笑容似五月柳絮给人以柔和之感,仿佛天下间没有比这张脸更有亲和力的东西了。而他旁边的女子则明显来者不善,一脸怒火的盯着梵疯。

“我在第一层的时候碰见过他!”女子一指梵疯,眼中难掩杀意。

“原来你们两个认识。”颜若单作惊奇状。

“原来你们两个也认识。”梵疯笑道。

“这位是梵兄,可能你们两个先前有什么误会,所以才会动手,现在好了,大家都是朋友。”颜若单大笑一声。

“我可和这位小姐没有误会,是她一上来就要杀了我。”梵疯摇摇头,这个女子自己已经见过三次,只不过每次见到的时候,都和从前截然不同,不仅仅是气质和气息不同,像是根本变了一个人。

这女子也不辩解,而是咬着牙盯着梵疯道:“你是不是救走了那个峡谷里的人?”

“什么峡谷里的人?”梵疯愣道,一脸茫然色。

“你说什么峡谷里的人,就你们两个在附近,不是你们又会是谁?”

“虽然我不清楚你说的是什么,可你若想把莫须有的事情强加在我头上,别怪我无情了。”梵疯言辞相当激烈,显然十分愤怒。

“少装蒜,不是你又会是谁,那人总不会自己跑了吧!”这女子更加蛮横,秀美的脸庞上却充满了杀意。

“小姐,这你可错了,我们两人才到这里,刚刚看到你们两个人,又怎么会像你说的救走某个人呢?”显然尚火道人说话更文明也更有礼貌。

“肯定是他们两个,没错!”这女子咬定梵疯不松口。

“我看大概是你弄错了。”颜若单对着这女子道,“梵兄乃是我在路上结识的一位好友,一路上对我多加帮助,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听了颜若单的话,女子眼中无比的惊讶,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可是……”

“好了,不必再说了,那四石锁魂阵本来就经历了极长的年月,很有可能是阵中的能量失效了也不是不可能。”

这女子脸色变了变,但也不再说话了。

颜若单转过头来笑嘻嘻对梵疯道:“梵兄,我们刚才是在炼化一个贼人,这人做尽了坏事,冥界一直要杀但却没能杀了他,今天我恰好在这里发现了他,所以要将他就地处决,谁知他竟然逃跑了,若是梵兄能够见到此人,一定要告诉我。”说着他随意大量了梵疯几眼,就收回了目光。

梵疯笑道:“那是自然,颜兄的事就是我的事。”

“好,那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告辞了。”

说罢他和这女子转身飞走了。

“要是不知道他的为人,恐怕以为这颜若单是个再好不过的正人君子了。”尚火道人叹道。

“是啊,这天下间,以貌取人,以言辞取人的事还少么?”

有些人极擅长带面具,而且他们的面就戴的极为牢固,已经和脸融为一体,若是你不割下他脸上的皮,是无法看到他的真容的。

“这颜若单就这么走了?”

梵疯摇摇头,“绝不会,若说他相信我们和这件事毫无关系,那简直是笑话。他一定是在暗中观瞧我们。”

“这样一来,岂不是我们以后每一步都在他的监视下。”

“甩掉他不就行了。”梵疯笑道。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符文,这是在崇风城时从崇凡儿那里拿来的,这种符文能够隔绝人的气息,让人发现不了自己的所在。但正因为功用强大,所以这种符文极为罕见,也只有在崇风城城主这样的身份才能得到。

梵疯贵为崇风城、魔岩城、毒岚城、荆棘城四城之主,这样的东西自然不会少。

递给尚火道人一张符文,只要将它带在身上,就能完美的隐匿自己的气息。

“走吧。”梵疯笑道,似有若无的朝那边的浓雾看去一眼,颜若单和那女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走了,他和尚火道人朝另外一处地方飞去,身后一片寂静。

此时他们两个人正在寻找脱离这处空间的方法,自从来到九重叠焰楼中已过去了很久,现在也只是才到达第五层,这四五层像是一片荒漠,没有太多的生命迹象。

“该死!”此刻在峡谷的底端,颜若单和一个女子正站在一片雾气中。

他双眼中的怒火直燃,似要将眼前的浓雾穿透。

“他们的气息消失了。”这女子低声道。

颜若单眼中虽怒火闪现,但却没有发怒,他反而笑道:“这就说明了一件事。”

“什么事?”这女子问道。

“说明我的判断不错。”此时他眼中更为得意,从来他的判断都没有出过错,这次同样。

“他们两个一定救走了那个人,却把那个人藏在我们找不到的地方。”此时颜若单看起来再也没有非凡的气度,更像是一只不安的野兽,眼中透露着狂野之色。

“只要他们还在九重叠焰楼里,就绝对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说罢这句话,颜若单和那女子一转身消失不见了。

而此时梵疯和尚火道人两人正在空中急速飞驰,一边飞行,梵疯一边观察着夜行旗中正在沉睡的这人。他依旧鼾声震天,似乎根本没有留意到周围场景的变化,甚至就连身边已经被上百只恶鬼包围都没有发现。看的梵疯一阵苦笑,这人果真天不怕地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