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翰好说歹说,把石嘉和武志宇劝了回去。昨晚一夜两个人提心吊胆的肯定没睡好,现在陆炯的威胁不存在了,尽可以回去香江街的家里好好休息一番,把状态调整好,下午或者晚上再来医院不迟。

这两个人前脚走,廖雪后脚就进了门,这次她没带着多多,手里拎着一个大布兜。

布兜里是保温饭盒,廖雪打开盒盖,热腾腾、香喷喷的蔬菜粥映入眼帘,看得林翰眼睛都直了。

廖雪咯咯一笑,递给他小匙,说道:“还傻看着干什么,快点吃啊。”

林翰嘿嘿一笑,歉然道:“你本来看着多多和邵婆婆就够忙的了,现在还要分心照顾我……”

廖雪却不说话,笑吟吟地抓起他持匙的手放在饭盒旁,示意快点吃,别讲废话。林翰又看了看她皎净的脸庞一眼,最后盯着桌上的蔬菜粥。终于还是禁不住美味的诱惑袭扰,埋头“呼噜呼噜”的大吃起来。

廖雪的手艺依然高明,这碗蔬菜粥不咸不淡,飘香四溢,林翰还是险些没把舌头一起吞进肚中。吃到酣处,左腿的伤口又是猛然一跳,千万颗钢针一起扎下,直把林翰疼的一把扔掉了小匙,嘴角的粥沫四溢,冷汗瞬间就布满了额头。

廖雪吓了一大跳,慌忙取过纸巾给他擦拭胸前的粥沫,转而又拿起床头的毛巾,小心翼翼的蘸向他的额头。林翰咬紧牙关,半天说不出话来。这种痛似乎是与外伤的痛毫不相干,简直叫人难以忍受。明明一夜都没事,不想现在连续发作了两次。

房门轻启,姬小婷俏生生地站在门口,看着廖雪给林翰细心地擦拭汗珠这一幕,漆黑的眼睛闪动,有些不知所措。

林翰猛的看见她,似乎忘记了疼痛,连连招手致意:“小婷,快,快进屋来。”廖雪回头一看,见是这么一个如琬似花般容貌的绝美女子,愣了愣神,随后赶紧放下了手中的毛巾,不自然地伸到了背后。

姬小婷便一步步走过来,脚下的红皮鞋“咔咔”响动,看到了林翰捆绑着纱布的左腿,皱眉小声道:“怎么会搞成这样的?”眼神中一般的闪过不忍和关切。

林翰看到廖雪很紧张的样子,说道:“小婷,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廖雪姐吗?”

姬小婷闻言马上就点了点头,美目流转,看向廖雪,终于会意。如释重负一般伸出雪白的手臂,微笑道:“廖雪姐,你好啊。”表情亲切自然。

林翰看在眼里,偷偷暗笑。小姑娘见到廖雪一个年轻女子在自己床前服侍,肯定是产生了些许误会。不过当听说是廖雪的时候,马上就放下戒心来,表现出非常友好的态度。

廖雪的人生遭遇凄惨,诸多劫难带给了她太多的悲痛,姬小婷首先就有一颗善良仁爱的心,非常同情她的种种不幸。林翰现在和她是邻居,那么看见廖雪出现在这里,应该是很正常的事,不再疑有他。

廖雪还是没能调整过来,手被姬小婷握住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林翰笑道:“这是我的……我的朋友。”他和姬小婷虽然已经郎有情女有意了,但是要公然向外宣称是恋人身份,感觉多少还差了些火候,便以“朋友”一词做了定位。

廖雪毕竟是过来人,见到姬小婷的神态,就知道这个美若天仙般的女孩子,一定和林翰有些故事。这样一来就更加不安,生怕自己的存在会给两个人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匆匆收起布兜饭盒,扭捏道:“你们……你们聊,我先回去了。”任凭林翰和姬小婷如何叫,也没停留脚步。

房门关上,病房里再无旁人,陈朗特意给他定了一间高级病房。

林翰的腿上疼痛消失,努力地起身坐直,姬小婷见他用力,连忙上来扶住他的后肩。林翰顺势一把握住了她的手,笑道:“姬二小姐驾临,请恕罪臣林翰不能远迎,呵呵。”

姬小婷的手被他抓的牢牢,脸上一红,只好委身坐在了床头,嗔道:“你是怎么搞的,干嘛去招惹人家的狗啊?瞧瞧现在,得遭多大的罪。”

林翰哪里能和她说实话,只是看着姬小婷凝脂一般的脸庞嘿嘿傻笑。

姬小婷没好气的又白了他一眼,说道:“若晴姐和我说,你这次的伤很重,已经伤到了骨头。没有一个月的时间静养,休想下床。既然这样肯定不能去上班了,我……我想给大姐打电话说一下。”

林翰摇头道:“不必了,刚才大哥来过了。”

姬小婷很惊诧,问道:“大哥来了?……对了,早上我和他通话的时候,是说了你受伤的事。”

林翰道:“有大哥给我撑腰,还找什么姬大小姐请假?再说我只是她的员工,却不归她正管,一早就打给麦少鸣经理,请过假了。”

姬小婷想了想,偏头纳闷道:“大哥怎么想起来看你呢?奇怪了。”

有关和姬小峰密议的计划,林翰只字未透漏给姬小婷,她负责的就是代替林翰约见了一下大哥而已,后面的所有情景,包括两个人在酒店对骂的事全都不知情。林翰和姬小峰商定,目前要合谋搞掉麦少鸣的事,这姐俩谁也不说。

姬小峰的理由是,小婷是能靠得住的人,但是唯有一点不好,她是个乖乖女,不会撒谎。如果她知晓了整件事,很难在小欢面前保持与往常一样。而小欢看出了妹妹的不对劲,就会刨根问底,不消几个回合,就能把小妹妹“拿下”,也知道了真相。

小欢的定力那就是“有目共睹”的了,要她在公司、在麦少鸣面前再保持住以往的态度和处事几乎不可能,很容易就被麦少鸣看出蹊跷。那样一来,姬小峰和林翰精心制定的计划危矣。

有鉴于此,林翰现在也只能顺着姬部长的意思,不能把实情说给姬小婷,只好敷衍道:“他是我的学长加大老板,就不能顺道来看看吗?”

姬小婷还是感到哪里不对劲,不过一时又想不出,也就作罢。

林翰赶紧地岔开话题,问起了她的单位和弓语的事,两个人闲聊了半个多小时后,姬小婷看了看表,说道:“要去上班了,我只请了一会的假。”

林翰看了看倚在墙边的拐杖,挣扎着迈下一条腿说道:“我憋的气闷,柱上这个送送你,顺便透透气。”

姬小婷吃了一惊,拒绝道:“那可不行!你的骨头受伤了,不能乱动。”

林翰摇头道:“别听陈朗瞎说,我这又不是断了,不存在什么错位之类的威胁。再说我左腿不沾地,只用右脚走路就行了,不信你看。”说着架起了拐杖。他的右臂力大无穷,要说不用左腿沾地真的是毫不费力的事,姬小婷见到他来回走了几步,憋不住“噗嗤”一声捂嘴笑了起来。

林翰一直把姬小婷送到了医院大门口,两个人约定晚上再见,姬小婷还说晚上会把晚餐买到医院来,和林翰一起吃。

眼见着小姑娘坐进了的士里,林翰这才伸手掏出了烟,点燃后狠狠的吸了好几口,十分的过瘾。病房里不准吸烟,林翰再是陈朗的哥们,这个规矩还是没敢破。

瞅瞅不远处有一家银行,林翰撇掉烟蒂,一瘸一拐地走了进去。在柜台处拿出卡,要求支取二十万元现金。和上次一样,他又被告知没有预约,要去大客户接待处办理。

十几分钟后,林翰拎着装满现金的布兜,小心的穿过人流熙攘的院门,回到病房里。

再打陈朗的电话,却没有人接听。林翰叹了口气,把布兜塞在了枕头底下,躺在**打开了电视机。

他看着电视节目,心思却不知道飞到了哪里,脑子里不时的有一丝不安闪过,好像总感觉要有事发生。

大概在中午时分,他的预感变成了现实,身体出现了异状。

先是冷,浑身冷的出奇,仿佛掉进了冰窖;煎熬了一段时间后,马上转成了热,被三伏天最毒辣的太阳炙烤那种热,好像被推到了火山口。

两种“酷刑”交替进行,最后胶着在一起,变成了身体里半面发热,半面发冷。

林翰时而面对刺骨严寒,时而面对如火骄阳,脑中轰轰乱响痛苦不堪,数次几欲晕过去。

他勉强打起精神,唤来护士,要求量一下体温。小护士细心的给他测量温度,然后告诉他:36.7°,一切正常。看到林翰脸上痛苦的表情,小护士很不放心,又找来当班医生,给他做了一些常规检查。

血压、脉搏、心率等等数据都很正常,医生和护士一起询问林翰,到底是哪里不舒服。

寒冷和燥热慢慢地消退了,林翰恢复了正常,便和医生说不碍事,可能是没休息好导致的不适。

等到医生护士离开后,林翰静静地陷入了沉思。

身体各项生命体征均为正常,可是刚才那阵蚀骨裂魂的冷热煎熬,到底是怎么回事?林翰经历了难以忍受的奇冷奇热,对这种要命的折磨刻骨铭心,犹有余悸。

他试着引出飞芒来回运调几番,发觉没什么异常,躺在病**呆呆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