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情深难断,阴阳相隔

定了定神,我试图推开他,他的双臂却像铁钳一般,越收越紧。我不由地慌叫:“车子巧,不要这样,快放开我!”

“让我抱一会……小瑾,没有你的日子,我形如行尸走肉,了无生趣!”

他凄凄说道,言语中饱含着深情和无奈,还有无尽的哀伤……

我停下挣扎,心里的哀痛绵绵如水,斩不断、停不了。又想到若涵,为什么一个这样,两个也是这样?之于我,你们是朋友、是至亲,是我愿意牺牲一切换取你们的幸福的人!但我的心、我的情只能给皇上一人。你们又何苦折磨自己?

“别哭……小瑾,我不是叫你为难,也不想你难过!”

他有些慌,笨拙的帮我抹着眼泪。

“我只想天天看到你,不在乎你是男是女,不管你是叶莫还是沈瑾,也不管你是皇后还是孤女,只要能时常看到你的笑、听到你的声音,我就心满意足了!难道这样也不行吗?”

“车子巧,你这是何苦!相见亦苦,何如不见?”

“不要!”他的声音陡然抬高,似乎有些恐慌,随即大力地搂过我,“难道我们不能像从前那样,做朋友、做兄弟,一起玩、一起笑吗?不要躲我,我不会给你任何压力!”

真的能回到过去?继续做朋友、当兄弟?

“那你先放开我……”

他迟疑了片刻,慢慢松开我,然后伸手探向我的眼角。我忙偏开头,自己擦干眼泪,然后朝他一笑。

他的脸也明朗起来,道:“你的身体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对了,班宿和荀文阳都好吧?好久没见了!”我岔开话题。

“都很好。”他双手扳过我的肩,认真的说道,“小瑾,有什么难处尽管找我,就像以前那样!”

顿了顿,他松开手,眼神灰暗而失落地说道:“我是不是不自量力?皇上自会给你最好的……”

“不要这么说!你和班宿、荀文阳,是我以自己的真实身份交往的朋友。跟你们在一起,我才是最真实、最放松的!只是……车子巧,我们只能是朋友,所以,不要在我这浪费感情,也不要因为我而糟蹋自己的身体……”

他沉默了一会,脸上神情复杂,许久才道:“小影都告诉你了?”

“嗯。车子巧,不要再借酒买醉,对身体不好……”

他眼睛明亮闪烁,嘴角的笑容灿烂而温暖。

“好,我答应你!那你会不会去看我?像以前那样?”

“当然!”我使劲点头,“我写了一本书,正想带给你看呢!还有,以你的才技,埋没了实在可惜……”

见天『色』不早,我粗略地说了说关于科技兴国的想法。车子巧若有所思地点着头。

临别前,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车子巧,能不能帮我仿做三样东西?一块红玉和一对玉佩……”

一番交待之后,两人与齐念敏汇合。我和齐念敏往相国寺走,车子巧则立在树下,目送我们远去……

见我一路沉思不语,齐念敏突然说道:“对于车子巧和涵王,你不必觉得内疚!人的一辈子,能有个让自己刻骨铭心的人,是缘分、是幸运、也是一辈子的回忆!”

他顿了顿,眼神飘忽地看向别处,像是喃喃自语:“感情这东西,虽玄乎无迹,却如影随行。一旦碰上了,便沁入心头、刻在脑海,不是说断就能断的。所以,不用多想,让时间来冲淡或者沉淀!”

是啊,‘自然之道本无为,若执无为便有为’,一切顺其自然吧!

回到叶府,齐枫正背着手立在回廊,哥哥和罗青烟站在他身后。院子里,一抹明黄的身影翩然若仙、矫如游龙,但见衣襟飘飘、剑光掠影,所到之处,树枝劲舞、枯叶飞扬。

见我看得入『迷』,齐念敏解说道:“这套剑法叫‘游龙舞天’,与‘飞凤拈花’合为一套情侣剑法。若修习此剑法的男女双方心合神契,则威力无穷!”

皇上的游龙舞天,叶莫的飞凤拈花……

一套剑法舞毕,齐枫上前指点了几句,皇上边思索边颔首。完了之后,他将剑扔给侍卫,径直走到我跟前。

“去了这么久?”

见他额头一层薄汗,我拿着丝帕替他拭去。

“嗯,中午在寺里用了斋饭,又小憩了片刻。皇上舞剑如行云流水,却气势磅礴,让臣妾惊叹不已!”

“难道在相国寺吃了蜜糖,嘴这么甜!”他溺爱地刮了刮我的鼻子。

“行啦,不用你侬我侬!也不怕人得红眼病!”

齐念敏说着,也提剑舞了起来。先是身随意动、潇洒自若,渐渐的剑锋凌厉迅猛,整个人似乎笼罩在浓浓的悲伤之中。

“一嗔一笑一生缘,几苦几痴几相愁。忆情忆景忆温存,亦歌亦酒亦无言!”

他边舞边念,声音悲戚得催人泪下。

他是不是想起了妈妈?在外人眼里,他游戏人间、潇洒不羁,其实心里很苦吧?相爱却不能相守,相思却不得相见;之前是时空相阻,如今却是阴阳两地!

“……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我轻声『吟』着仓央嘉措的十戒诗,整个人被前所未有的恐慌和悲凄包围着。不远的将来,我和皇上也**阳相隔吗?

“在想什么?你刚才念的什么诗句?”

皇上从身后揽过我的腰,让我背靠在他胸前。

“没什么。干爹的诗听着好悲苦!”

“师叔看似潇洒,其实情根深埋。对了,上次师叔叫你敏柔,怎么回事?”

“敏柔就是干爹喜欢的女子。干爹说,我长得很像她。”

皇上‘哦’了一声,牵着我的手往梨花小筑走去。

“今天去相国寺的路上,碰到了花似雪。他说你派了好几波人追杀他。”

斟酌了许久,我还是忍不住说道。

“他又想劫持你?该死的狂徒,居然还敢『露』面!”皇上又惊又愤。

我心里暗惊,难道真的是皇上派人追杀他?

“漓,我和花似雪只是小过节,况且,他并未真正伤害过我,能不能不要追杀他?”

“我只派了两个隐卫追捕他,并不是要杀他!”他剑眉紧蹙,眼神犀利起来,“莫儿,你的心到底怎么长的?居然替企图绑架自己的人求情!是不是因为他喜欢你,所以不忍心?”

这是哪跟哪啊?桃花男已经恨我入骨,怎会喜欢我?况且,桃花男喜欢的人是叶莫!皇上的逻辑思维是不是太离谱了?

“花似雪恨不得杀了我,怎会喜欢我?”

不对不对,皇上若知道桃花男要杀我,更不肯放过他了!想到这,我又急促的说道:“不是不是,他没想杀我,也没喜欢我……”我有些语无伦次,“漓,我和花似雪只是一点小过节,他也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况且,有了隐卫,他再也奈何不了我,犯不着伤他『性』命!”

见皇上脸『色』凝重而难看,我猛地回味过来他刚才的话。

“你只派了两个隐卫追捕他?花似雪说,有好几波人追杀他,其中还有御林军!难道……”

我和皇上面面相觑,同时醒悟到:有人打着皇上的名号追杀桃花男!

是日月神教的人吗?桃花男只在皇林狩猎时『露』过面,看来,对方就是那次之后盯上他的。

“可是,逆党明知花似雪与我有过节,为何还要杀他,这不是间接替我除去祸患吗?”我还是不解。

“恐怕对方不是要杀他,而是另有所谋!”皇上凝思了片刻,道,“不用担心,我自会处理!”

见我仍有疑虑,他又补充道:“放心。据查,花似雪虽有采花大盗之名,但从未干过『奸』『**』杀戮之事。我不会滥杀无辜。”

我放下心来。

下午,齐枫说有事要查,离开了叶府。我和皇上也动身回宫。我想让青荷留在将军府的,她说许多事需要交待,想等我生日之后再说,因此也一起回宫了。

回到华西宫,八公主和郡主派人送了贺礼给青荷,恭喜她姐弟重逢,又认了义父。我暗想,肯定是若轩的意思,他自己不便送礼,所以撺掇若梅、若兮出面。

众人纷纷向青荷道喜自不必细说。只是独独不见幽兰,我有些奇怪。

“穆公公,幽兰呢?”

“回娘娘,幽兰的父亲病重,奴才私作主张,准了她的假,还给她预支了两个月的月钱。”

我点了点头。幽兰家在京城,她爹已经病了好几个月了。难怪,她原本『性』格直爽开朗,最近却总是忧心忡忡,想必是担心她爹吧。

次日,乾宁宫热闹非凡。除了若轩、若兮、若梅、尼娜,若霆、若瑶、以及明王一家全都来了。

听皇上说,明王的先父,即睿王爷,年轻时曾受封为西宁王,整个陇西都是其封地。后因身体原因,睿王主动请辞回京。睿王爷已去世十年有余。上个月底,明王一家前往陇西祭祀,昨日才回京。

这是我第一次见明王妃。她父母三年前先后去世,刚刚孝满。明王妃果然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肤若凝脂,气似幽兰,一双美眸顾盼生辉。只是,眉宇间似乎愁容点点。两岁的小世子水玥也唇红齿白,跟搪瓷娃娃似的,极讨人喜欢。

相互见过礼,若霆迫不及待的问道:“皇嫂,听大哥说,你女扮男装,不但成了副将军,还发明了火枪、火炮,镇住了柔然和暹罗两国的国主!”

“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嫂快跟我们讲讲!这一个月来,大哥先是让我们准备祭祀,又去了趟陇西,错过了许多精彩!”若瑶也急切地说道。

我看了看皇上和尼娜,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皇上斜了我一眼,对若霆他们说道:“你们还推波助澜,这两个月,朕差点被她折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