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他这么英俊帅气的人怎么会看上我这个丑下鸭呢?本来我是不敢奢想的,说到底还是你的这封情书使我鼓起了勇气。情书里的署名不是‘爱你的林’吗?当时我就在想,像你这么霸气外露的人怎么可能会那么含蓄呢?况且以你那点肚子里的的墨水,以你那龙飞凤舞的书法,怎么可能写出这种浪漫诗意的情书呢?名字最后一字为‘林’的就你跟他。所以呢,我还是得感谢你成全了我们!”仇剑林听后,暗思忖道:“怎么他中桃花运,我却中狗屎运,什么世道?”一股子醋意占据了他的内心,被气得两眼昏黑,差点晕倒。

黄凯良欢欣鼓舞地找到他来兑现当日的诺言。仇剑林寻思道:“每次我爸郁闷的时候就抿几杯酒,酒醒了,事情也就过去了!不妨我也来尝试下麻痹刺激的感觉。”他爽快地在店铺买了啤酒、拉条及花生等,约了四五个要好的,坐在东江源畔的岩石上喝起闷酒来。看着他肝肠寸断、锥心泣血的样子,这几个兄弟倒也仗义,纷纷要求暗地里暴打郝书林一顿,好好出一口恶气。仇剑林认为这样做不但不能取悦潘晓琴,反而引来更强烈的反感,最终还是作罢!

“天太热了,我们下河游泳吧!”仇剑林提议道。

“好啊。”黄凯良赞同道。

“还是别吧。班主任不是每天都强调不准下河游泳吗?”伙伴甲说道。

“是啊,去年这条河还淹死过人呢!”伙伴乙说道。

“今天放假,你们怕什么?再说去年淹死的那个人我都认识,他都不会游还下河,不下地府向阎王爷报告才怪!”仇剑林怂恿道。

“就是,怕死不革命!要走的跟我来。”黄凯良说道。

一伙人沿着水源方向簇拥而去。约莫十分钟,一座石拱桥映入眼帘。这座石拱桥建于乾隆四十四年,经历了两百余年的风雨沧桑,桥上的石栏杆,残败得只剩下几块石堆。桥两侧石头缝隙里长出青青翠翠、层层叠叠的草。桥的上游不远处有一片水中绿洲,名曰“桃花洲”,洲上种了几十株桃树,冬日的风寒逼得桃叶落尽,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犹如耄耋之年的伛偻老人。绿洲下面是一个村民修筑的河坝,河坝挡住了水势,使得河水从坝左边岸上的一个水沟上“哗哗”流下来,形成气势磅礴、声如洪钟的瀑布,水冲荡到布满青苔的石头上,溅起晶莹剔透的小水珠,格外迷人。离瀑布不远处是一个深邃清幽的小潭,名曰“桃花潭”,两岸怪石嶙峋,长了一排排的杉树、竹子和梧桐树等。夕阳余晖照在河面上,犹如披了一件绯红色的嫁衣。此景此境可谓“余霞散成绮,澄江静如练。”

“你们看,那里有西瓜!”顺着黄凯良所指的方向,只见一片绿油油的瓜田里结出黑白条纹相间的玉麒麟西瓜来。仇剑林一伙迅速窜到瓜田里扭了两只西瓜,用衣衫裹住,浸泡在潭水里。而黄凯良一伙则在潭里拉起了渔网。山里的孩子往往接触河水早,水性较好。无论是蛙泳,仰泳,踩水,潜泳,打水仗,还是水中捉迷藏,各个玩的是如鱼得水、炉火纯青。

三刻钟过后,大伙皆眼中发红,手掌起皱,饥肠辘辘。仇剑林将潭中的西瓜捞了上来,两拳猛砸下去,一股清凉的汁水从缝隙里流了出来,再使劲一拌,“啪”的一声裂开,露出的红润西瓜瓤让人垂涎欲滴。他们犹如张开血口獠牙、伸出锐利爪子的饿虎,转眼间丰满的西瓜成了躯壳。

“你们看,那里有条竹筏!”伙伴甲指道。大家见状,只穿着条裤衩,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走进去一看,系在船头的一根绳子拴在了树上。解开绳结,推到河边,一伙人齐刷刷地涌上竹筏。仇剑林撑着竹篙,水波荡漾,大家纷纷从晃动的竹筏中掉了下来,四脚朝天,溅起银白色的水花,鼻子呛到水,酸溜溜的。

他们再次涌上竹筏,结果撑了几下又晃了下来。几次之后,他们才稍微掌握了撑船的技巧。然而,竹筏也被他们折磨得快散架了。

“你们快下来!”岸边一位老人高呼着,然而终究被他们熙熙攘攘的声音所湮没。老人走前些,看到岩石上满是碎块的西瓜皮,急匆匆地来到瓜田里,发现了被扭断的西瓜苗,心里一股子怒火,再次嚷道:“你们这帮兔崽子,快给我下来!”大家回头一看,咦,这不是经常在学校垃圾堆出没的拾荒老人吗?他们均冲着他做了个鬼脸,继而便置若罔闻,继续在竹筏上嬉戏着。

话休絮烦,先说说这位拾荒老人,幼年丧父失母的他,在国家贫困的年代里,种过田,当过兵,打过铁,卖过锅,拾过荒等等,别人做过的他都做过,别人没做过的他也做过。虽然生活过得清贫,但是儿子的降临让他的心里美滋滋的。一把屎一把尿把唯一的儿子拉扯大后,却白发人送黑发人。结发妻子前几年也患胆囊癌而撒手人寰。由于婆媳关系不合,早已分家的他如今孤零零地生活着,性格也变得倔强孤僻,不爱与人打起交道。

拾荒老人本来就是个犟脾气的人,如今遇到这摊子事,如何不火,却又无可奈何。他看到脱在地上的衣服,似乎找到了发泄的对象。他收拢起地上的衣服,抛到了河里。刚才还得意忘形的他们立刻瞪目哆口,没想到这老头会做出如此缺德的事情来。他们纷纷跳下船,像离弦的箭一样飞游下去。水流不是很湍急,大家手忙脚乱地寻找一番,或缺上衣,或少内裤,或乏裤子……等他们狼狈地爬上岸来,竹筏远影碧空尽,唯见东江天际流。他们收起渔网,鳞光闪闪的鱼儿摆动着尾鳍,憨态可掬。占据他们内心的与其说是由硕果累累而喜悦,倒不如说是因父母责骂而恐惧。

打了下课铃,潘晓琴独自凭栏眺望,萎靡不振。仇剑林暗思忖道:“难道她有什么心事憋得难受?哄女孩子那可是我的强项,看来我发挥的时机到了!”他悄悄地来到她的身边,彬彬有礼地说道:“怎么了?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吗?”

“我的事不用你管!”她嘟着嘴说道。

“你啊,笑着的时候就是闭月羞花的美女,不高兴的时候呢,那就是……”

“就是什么?”她疑惑地问道。

“冷若冰霜的女神。”他慢条斯理地答道。

“几天不见,文采见长啊!”

“哪里哪里,爱情小说看得多,自然而然背得出几句来。”

“真的?”她欣喜地问道。

“废话,我家里的藏书比你过的桥还更多!”

“借一两本给我看看?”她恳求道。

“行,十本都没关系。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她疑惑地问道。

“你得告诉我现在为什么不快乐!”

她叹着气说道:“昨天傍晚我去倒垃圾,那个拾荒的老头用棍子翻找垃圾时把污水溅到我刚换的衣服上,我就随口骂了他两句。没想到今天一来学校就被陈微骂了个狗血喷头,什么心情都被她破坏了!”

“陈微跟那老头是啥关系?”

“他是她爷爷,你不知道?”

“哦,原来是这样。不过你也别太伤心,我来帮你戏弄下她,怎么样?”

“你准备怎么戏弄她?”

“这个你别管,反正不会有人知道是我干的,你就等着看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