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一抽,长青弯腰探着脖子,征询的看向容恒。

容恒轻敲桌面的动作一顿,“用一顶寻常小轿即可。”

长青……

还要用轿子!

这是什么神仙人物!

怕不得把京兆尹吓尿了吧。

“那京兆尹要是问起来,奴才怎么说?”

容恒吸了口气,轻轻叹出。“就说齐王的案子与他无关,你是受福云所托来接人的。”

长青点点头,转头就走。

走了两步,忽然顿住脚。

不对啊。

他受福云所托来领人,为什么是他?

“殿下……”

容恒一摆手,“快去!就是你,本王日理万机的,怎么会知道这种事。”

长青……

幽怨的看了容恒一眼,转头愤愤离开。

长青一走,容恒从书案抽屉中取出一副卷轴。

卷轴徐徐展开,露出上面红唇皓齿的豆蔻少女。

年轻时候的熹贵妃,女装像极了他的女儿,戎装像极了他的儿子。

真的是……

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深吸一口气,容恒盯着画轴的目光微微一沉。

等孩子们长大,那些记着熹贵妃容貌的人,必定能瞧出端倪。

可父皇不是先帝的孩子。

到时候,他的孩子们容貌像极了熹贵妃,要如何与世人解释。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先帝杖毙了熹贵妃却让这个不是他儿子的人登基。

让这个不是他儿子的人登基也就罢了,还偏偏留下一道遗旨,点名要他母妃的孩子继承皇位。

揉着眉心,容恒脑中,思绪纷飞。

猛地,脑中电光火石一闪。

上次何家出事,闹出他母妃的身世,他母妃并非何家亲生女儿,不过是何家收养的。

难道……

父皇不是先帝的儿子,他母妃才是先帝的女儿,为了让血脉回归,先帝才留下那么一道圣旨?

容恒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惊得蹭的坐直。

目光直直落在眼前的画轴上。

如此解释了先帝留下的那道圣旨,可到底要如何解释眼前的一切。

眼皮微阖,容恒无力的抵靠在椅背上,只觉得头痛欲裂。

朝廷的事纷繁复杂,处理起来已经够棘手了,还要再添上这些……

可他又不得不想。

上一辈人甚至上上辈人的恩怨他不愿也不想去剖析,可事关他一双儿女的健康成长,他必须挖掘一下。

这厢,容恒费神着。

那厢,仁和赌局,第一次来赌局的云霞公主,正激动的坐在赌桌旁,两眼冒着热光,浑身躁动着热血,袖子一撸,准备大干一场。

而京兆尹府邸门前,人潮涌动,经历了一圈万人大游行之后,齐王被送了过来。

他刚刚抵达,就看到长青带着秦老头从大门出来。

原本生无可恋的齐王一眼看到秦老头,激动地蹭的从众人头顶上爬起来,跪在那里,挥舞双臂。

“救我,救我~”

凄惨而绝望的呼唤。

要说当时在容恒的府邸经受的那些鞭子是他毕生吃过最大的苦,那么,这个万人大游行,就是他此生无法超越的苦。

真的是……

太苦了!

他一把年纪,被游行成一个光溜子,还要遭受千手万手的**!

然而秦老头一出大门,便被长青请上一台小轿,压根看都没有看到齐王。

眼睁睁看着秦老头坐着轿子离开,齐王满目绝望,仰天长啸。

然而,不及他长啸出来,便被京都的百姓奋力一抛,光溜子齐王在半空划出一道光溜子的弧线,然后,准准的落在了京兆尹府邸的审讯大堂。

京兆尹坐在桌案前,正震惊刚刚长青来带走秦老头,猛地听到砰的一声巨响响在头前,吓了一个激灵。

拿起手边枕木,啪的一拍桌子,“何人放肆!”

被摔在地上的齐王……

京兆尹语落,一眼看到光溜子齐王,顿时眼角一抽,“大胆刁徒,居然光天化日之下,做出这等有伤风化的事,来人,给本官二十大板伺候!”

齐王……

他到底是倒了几辈子的血霉,才会经受这些!

他是先帝仅存的血脉啊!

他是真命天子啊!

苍天啊,你瞎了吗!

苍天不理会齐王的咒骂,京兆尹更不理会齐王的惨叫。

二十板子打完,京兆尹直接拔出一根竹签,“北燕恶贼企图刺杀我朝皇族,此案人证物证俱全,铁案一桩,无需再审,按照我大夏朝律例,将此人羁押入囚车,押送至北燕。”

京兆尹语落,已经被打的奄奄一息神志不清的齐王立刻被京兆尹衙役拖走。

京兆尹府衙后门,早有囚车准备好。

车辕两侧,坐着两个身形精壮的男子,眼见齐王被送出,两人立刻跳下马车,迎上去。

衙役客气的将人交出,“有劳了。”

两个男子憨厚一笑,没有说话,一人接过齐王,一人将囚车打开。

那人一提齐王的衣领,直接将他一个上抛运动扔进囚车。

疼的齐王闷声一哼,翻了个白眼昏厥过去。

吓得衙役忙道:“大哥,小心点,他刚刚挨了板子,上面吩咐,得活着抵达北燕边境。”

两个汉子已经跨上马车,一人驾车,一人笑道:“放心吧,没事,死不了!三和堂办事,您放心!保证他一路痛不欲生又求死不能。”

语落,马鞭一扬,马车疾驰开拔。

他们少帮主早就走了一夜半白天了。

临时接到任务,他们必须快马加鞭赶上他们少帮主,把人交过去。

齐王被带走的时候,秦老头被长青引着,刚刚抵达容恒的书房。

抬脚迈进去,秦老头垂头立在那,一声不吭。

长青欲要推他一把,让他给容恒行礼,被容恒一个手势制止。

望着秦老头,容恒沉默了约么四五盏茶的功夫,“本王该叫你什么好呢?按辈分,本王该尊称您一声秦爷爷了。”

秦老头身子一怔,抬头看容恒。

迎上容恒一双阴鸷寒凉的眸子,秦老头慌忙低头,“老奴不敢。”

容恒嗤的一笑,“不敢?我看你,胆子大得很!这大夏朝的江山基业,都被你玩弄于鼓掌之间呢。”

秦老头慌忙跪下,“殿下恕罪,老奴……”

容恒打断了秦老头的话音,“为什么?”

三个字,冰冷的如同严冬寒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