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了心思,京兆尹深深看了郑若熙一眼。

“小姐当时看到的那只鸡,就是福星养的那只鸡吗?”

郑若熙摇头,“我不认识,就是一只鸡。”

说着,郑若熙声音一顿,抬头看京兆尹,“难道,鸡长得不都一样?”

自嘲一笑,“我见过的鸡,基本都是躺在饭桌上的,活的,今儿是第一次见。”

太激动了。

“当时有点被吓到了。”

定国公黑着脸,瞪着郑若熙,重重一哼,“除了那只蠢鸡,还能又谁!你这么大个人,连只鸡也拦不住,看看它把祠堂搞得,你也不怕祖宗怪罪!”

京兆尹微微皱眉。

你的四个武功高强的暗卫联手,都抓不住。

怎么把火气都撒到孩子身上。

眼见定国公朝郑若熙发火,老夫人没好气瞪了定国公一眼。

“你朝她凶什么,她已经被吓坏了。”

郑若熙抖了抖肩膀,垂头,眼底,闪着明暗不辨的光。

京兆尹看着郑若熙,发现她捏着丝帕的手,格外用力,骨节分明,有些发白。

狐疑审视凝了郑若熙一眼,京兆尹朝定国公看去。

定国公的满面的凶戾,瞪着郑若熙,“那只鸡来,你就不知道喊人?为什么一声不响?”

郑若熙没有抬头,只是抖着肩膀,道:“我当时,吓得厉害,忘了喊人。”

“你脑子里都装了什么,忘了喊人?这都能忘了?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京兆尹心头一惊。

定国公和他女儿说话,怎么这个态度。

老夫人眼见京兆尹神色异样,立刻起身,拉了郑若熙,朝京兆尹道:“大人可还有要问的?若是没有,老身就带她去休息了。”

京兆尹起身抱拳,“有劳老夫人了,没有要问的了。”

老夫人朝京兆尹点头笑笑,转而没好气的横了定国公一眼,“拿孩子撒气,越发长本事了,我看,公主今儿揍你,真是活该!”

京兆尹……

祠堂被砸,定国公迁怒郑若熙,老夫人回护郑若熙,骂定国公被揍活该?

这一家子……

莫不是拿他当空气吧。

老夫人带着郑若熙出了花厅。

方才一脸慈爱的回护,在离开花厅之后,脸色便冷了下来。

“你带小姐去歇着吧,让大夫瞧瞧,开两副安神汤喝。”

不伦不类的命令吩咐给贴身嬷嬷,老夫人扶着婢女离开。

郑若熙始终垂着头,没有说话。

她是外人眼里,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嫡女呢!

呵!

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呢!

老夫人一走,嬷嬷便也催着郑若熙离开。

花厅。

定国公一身冷气起身,“我此刻就要进宫面圣,大人是先回衙门,还是一同进宫?”

京兆尹跟着起身,拿了写好的宗卷,“下官同大人一起进宫。”

定国公没说话,抬脚就走。

京兆尹跟在他身后,心头疑虑重重。

定国公家这种家庭气氛,也太奇怪了。

故意做给他看的?

没有什么道理可循啊。

原本就是如此?

定国公一向爱惜颜面,外人更是知道,定国公府就一个嫡女,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可刚刚……

当真只是一时气愤,拿郑若熙撒气?

若当真是宠爱,怎么舍得。

当时,九王妃为了救福星,擅自调兵,皇上都气的差点掀桌子了,最终还不是只不痛不痒的骂了几句。

那种骂,完全就是长辈对晚辈的那种无可奈何的疼爱。

与定国公方才的怒气,完全不同。

帝王尚且如此,定国公怎么……

这些与案件无关的事,始终盘旋在京兆尹心头,一路从定国公府到皇宫门口,都不曾散去。

下了轿,两人并肩进宫。

及至门口,宫门前的侍卫抬手拦住了定国公,朝京兆尹道:“大人可以进去,国公爷不可。”

定国公一路怒气萦绕天灵盖,闻言顿时就炸了。

“为何本官不可?”沉着脸,质问侍卫。

侍卫倒是没有被这怒气吓到,只客客气气道:“陛下有令,定国公闭门反省三日,三日之内,不得出门,更不得入宫。”

定国公……

糟了。

只顾着生气,忘了他还在闭门反省期呢。

现在……

他算是抗旨了?

定国公眼角一抽。

可来都来了,他总不能再回去。

更何况,他决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眉目一冷,定国公朝京兆尹看去。

京兆尹……

看我干吗。

是陛下让你禁足又不是我。

心头嘀咕一句,京兆尹朝定国公道:“国公爷不如且先在轿子中稍后,下官先进宫禀明陛下,国公爷等陛下传召。”

就这样,定国公气势汹汹抵达,一脸搓气回到轿子里。

京兆尹捏着他的鬼故事宗卷,一路直奔御书房。

京兆尹到御书房的时候,皇上正在琢磨齐王。

苏清救出了福星,撤走了围成的平阳军,可京郊的平阳军并未散去。

当时,齐王被徽帮的人救走,是在青云山。

而现在,兵部尚书并京兆尹联合在各个城门蹲守,抓捕齐王和大皇子。

齐王和大皇子,等于就被围困在两个同心圆的非共同部分中,既那个环形里。

环形里,不是野外就是一些村庄。

这个时候,齐王干什么呢?

皇上正举着小镜子,一面欣赏自己的盛世美颜,一面琢磨齐王,福公公走进来回禀。

“陛下,京兆尹求见。”

皇上立刻将手中镜子一盖,压到掌心下。

这个时候求见。

难道抓到齐王了?

“快宣!”

一声令下,福公公转头出去,皇上麻溜将掌心下的镜子收起来。

这么多年了。

但凡心里压力大,他就喜欢照镜子。

这毛病,改不掉了。

镜子收好,京兆尹一脚跨进来。

行礼过后,京兆尹将宗卷递上。

“陛下,定国公府遭贼,书房密室被烧,祠堂被毁,这是案件的大概过程。”

皇上一蹙眉。

“书房密室被烧?好好地,他书房里设置个密室做什么?”

福公公……

有气无力肩头一垮。

陛下,您又跑题了!

京兆尹……

啊?

迎上这毫无准备的一问,京兆尹想了想道:“此时,定国公就在宫门外,陛下不如叫他来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