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生气的时候,明明很吓人的。

王氏那颗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就不知道害怕呢?

平阳侯和朕说话,都没有这种语气!

王氏到底从哪来的自信和底气!

还是说,她这些年在平阳侯府假装柔弱留下心里阴影了,现在不用假装了,就去哪都想彪悍点!

没好气的,皇上冲着镜子翻了个白眼。

他才不相信,有关容恒中毒,王氏一点不知真相。

不过……

这么一想,心里又觉得很别扭。

他是容恒的亲爹啊,他都不知道真相,王氏凭什么知道真相!

所以……

王氏到底知道不知道?

不知道!

对,不知道!

她怎么可能比自己厉害!

那既然不知道,她到底为什么愿意把苏清嫁给容恒。

真的是她说的,单纯的圣意不可违?

皇上扣了扣头皮,有点头秃。

还有那个令牌,先帝怎么就给了她!

不过,不论如何,一点他是确定的,就够了。

平阳侯府,不会谋反,不会背叛他!

足矣!

吁了口气,皇上自我调整情绪。

望着镜子里自己的绝世美颜,皇上咧嘴,露出八颗牙。

“你是最帅的!”

轻轻一语落下,皇上将镜子放回抽屉,抽了抽眼角,调整出一个严肃的面容来。

刚刚做好一切,福公公推门进来了。

“陛下,板子停了,是因为五十大板打完了。”

皇上……

这么快!

“云王人呢?晕过去了?”

福公公道:“没有,正要晕过去,太医给他含了参片。”

“太医?”皇上有些意外,他没招太医来啊。

福公公就道:“太医院院使大人来回禀,说是九殿下用了太医院开的止吐药,吐得更厉害了,太医院现在,有些束手无策,只怕九殿下要自己熬过这个怀孕期了。”

皇上……

他倒是也见过,有的妃嫔,怀孕十个月,吐十个月。

可他儿子要吐十个月。

皇上还是震惊了一下。

吸了口气,皇上一脸同情的道:“让京兆尹贴个告示,看民间有没有什么良方,另外,送些补品去恒儿府邸。”

这么吐下去,非的把人吐坏了、

得好好补补啊。

福公公领命,“那云王……”

“既是无事,就带进来,朕问话。”

福公公立刻招了小內侍,带云王进御书房。

云王疼的龇牙咧嘴。

皇上眼睛微眯,含笑道:“疼吗?”

云王点头,“疼。”

“活该!”

云王……

皇上摩挲着手中珠串儿,道:“齐王救你,是为了你的叱云军,怎么?这么快已经部署好了?”

云王忍着疼摇头,“尚无,原本,齐王安排,要罪臣三日后回封地。”

“既是没有安排好,齐王为何作死的要绑架福星?”

面对皇上的质问,云王心头也同样一万匹羊驼奔腾而过。

他也很想知道,齐王到底哪根筋抽到了,到底谁给他出的破主意,去绑架福星!

他是藐视苏清还是藐视平阳军!

现在好了!

摇了摇头,云王道:“罪臣也不知齐王为何绑架福星,应该是上次大皇子叛乱,福星率兵镇压,齐王看中了福星在平阳军军中的地位!”

“见福星能统帅全军,他就绑架了福星?他的心,还真够大的!”

这话,讽刺的。

云王都觉得齐王是脑子有病。

抓谁不好,偏偏抓福星。

抓福星也就算了,偏偏连那只鸡也带着!

就在云王腹诽之际,皇上忽的话锋一转,道:“十六年前,和硕公主,到底是怎么死的?”

“燕王杀死的。”

皇上这话问的突然,与先前的话题又截然不同,云王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话音一出,云王顿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一张脸,倏忽间懊悔的有些扭曲。

上次,皇上抓了他。

都把他判了死刑,都没有提起这一茬,他以为,皇上真的是一点不知情。

放松了戒备,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

谁能想到,皇上就这么猝不及防的突然问他。

云王震愕又懊恼的看着皇上。

皇上嘴角,泛着阴鸷的冷笑,“究竟是燕王杀了她,还是你杀的她!十六年前,大夏与南梁一役,大夏胜局惨败,难道不是南梁以和硕公主的命,换来的大胜?”

皇上的质问,带着阴酷的冷冽。

云王心头,突突的跳。

十六年过去了,他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

皇上怎么知道这么多!

迎上云王躲避闪烁的目光,皇上将桌案上早就备下的厚厚一摞信函,甩到云王脸上。

云王不及捡起,便看到上面的字迹。

是云王妃的。

可……

皇上怎么会有这些!

这都十六年了!

陛下到底从哪……

“陛下派人偷了南梁燕王?”

皇上呵的一声冷笑,“偷?”

摇了摇头,皇上道:“这不是你该问的,你只需要告诉朕,你为何要燕王杀了和硕,为了杀了和硕,你甚至愿意拿战场作为赌注!”

云王垂头,一言不发。

那样子,宁愿死,都不会泄露当年分毫。

皇上忽的眼底浮上讥讽的笑。

“听说云王年轻的时候,曾钟爱一个叫云溪的姑娘。”

云王骤然脊背一僵。

皇上不紧不慢,继续道:“云溪,云王可还记得?若是不记得,朕提醒你,先帝时期,工部尚书云忠斌的嫡女,云溪。”

云王惊得心跳突突的跳,唯恐皇上嘴里,迸出什么让他一颗心炸了的词。

瞧着云王的反应,皇上又道:“你若还是不记得,朕再提醒你,云王云王,早些年可不姓云,朕记得,你一个寒门武夫,最初姓刘,是什么时候,改姓云的呢?好像是……云忠斌的嫡女云溪发丧那日吧。”

云王骤然一个寒颤。

寒气从头到脚,蔓延全身。

这些,皇上怎么会知道!

他怎么知道!

当年他爱慕云溪的时候,他还是个无名小卒。

皇上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就在云王心头惊疑不定之际,皇上幽幽又道:“你知道,云尚书的嫡女,为何会草草下嫁一个五品京官的庶子吗?”

皇上通身的气势,与方才和王氏对峙时,判若两人。

那种运筹帷幄,将一切掌控在手心的样子,才是一个帝王真正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