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壶茶饮半,我离开了那家挥墨居,走出店铺门外着实有中穿越回到现代那种焕然一新之感,我回头望了望,一切仍旧在继续,是我太过于投入了。

回到了宾馆我看到了贺祥给我发来了几条短信,原来他打了好多次电话我都因为没带手机而没接到,他只能通过短信的方式来告诉我明日约我登山游玩一事,我欣然同意,因为我也正有此意。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先带我去了大昭寺,他说今天有大型活动,很难得,很多遥远地方的藏民都是步行好几天来到这里就为了赶到这里虔诚朝拜,但我们到的时候已经是人山人海了,重重包围下我似乎没领略到这个活动的如何神圣庄严,就连声音都是人声嘈杂的乱哄哄,我只能在人群外等候,因为他非要挤入人群之中说要参拜活佛。

等他出来的时候我已经在那等候多时了,但我没有急躁,因为这个地方似乎有种魔力可以让人心情十分舒畅,没有任何不愉快的心情。

我随他租用的吉普车一直开到了一个流动的河水旁边,他才让司机停下来,令我惊讶的是,他竟然会说藏语,真是个人才啊。看着他下了车,我也下车,可司机并未下车。

我一路跟随他走近这个条河流,这期间路有点难走,但并不是无路可走,而他也一直没和我说话,似乎在等着什么。我很耐心因为他应该是不会真的带我登山的,我们没有任何登山设备,西藏的任何一座山都是十分显赫,他不可能做出这么幼稚的决定。

“知道这是什么江吗?”在走近流动区域最近的地方,他停住脚步的问我。

“不知道。”我摇摇头,因为我确实不知道。

“是雅鲁藏布江,你看那里,就是南迦巴瓦峰。”他最后一句说的是藏文,不过他又翻译了一遍。

说真的,我不知道他为何单独说这座山给我看,不过我觉得他带我来应该不是为了在我面前显摆他会藏语,肯定有其他话跟我说。

“贺祥,雪山,你想跟我说什么?”我看着远处的风景突然想起什么,他可能要说什么了。

“叫我小贺就行,刘弋说的没错,你确实不再是几年前的那个傻小子了。”他说着就往另一个地方走去。

“时间和事件都会改变一个人的性格,甚至是命运和生命,我能活到现在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总之我很享受现在的每一刻。”我跟着他一边走一边说。

“可以把忍耐说成享受,你确实改变不少,成熟了。”原来他是想找个更加空旷一点的地方跟我说话。

“无力改变什么的时候也只能去享受了,毕竟我现在还是拥有很多别人没有的又是十分想拥有的,不是吗?”我递给他一根烟,我觉得此时他很需要。

“最好不要在这里抽烟。”他推了我一下也不让我抽。

“小严啊,我不想说我的事,但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你想知道的事,想听吗?”他的话似乎暗示我答应他说下去。

“只要是真实的,我都喜欢听。”我现在最怕有人跟我这样语气说话,看似主动权在我这,可实质这很可能是一步死棋,因为我不管怎么选择,最后结果都可能被骗。

“我本来想去广西的,可是很巧在买票时候看到了你,就想跟你一路过来,因为我想单独跟你说这些事。”他说。

“这样的话我都不知道从多少人嘴里听过多少遍了,我觉得很有趣,很像局中局,每一次都不同,好像都会使上一层变透明。”我拐弯抹角的给了他暗示,我就想告诉他,要是想胡编就别说了,因为听多了我就会麻木了。

“我的父母在他们不到18岁的时候就有了我,在我的印象里出现最多的场景就是我站在他们中间哭着看着俩人争吵,有时候会动手打架而打到我,可却没人关心我是否受伤,他们压根没有做好当父母的心里准备就生下了我……后来他们就离婚了,我彻底没人要了,变成了跟在社会上的一个小混混……”他说到这里又停止了。

我看到他脸上泛起了愁云,眼眶里有眼泪,我知道他没有说谎。在我心里,只要不是谎言的话,我都乐意倾听,更何况贺祥说的是他内心的伤疤。

“你小时候有没有偷看过父母做那种事?”贺祥回头看看我。

我微笑的摇摇头,我并不是告诉他没有,而是我不想说。

“反正我没有,我看到的就是天天他们争吵,无休止的争吵……”他说的时候有些发燥,似乎这些不应该发生。

“记得那年我才八岁,凭我妈的相貌和身材嫁给那个有钱人,真不亏,只是当时的条件就是我不能当随嫁品,母亲当时的做法让我很不理解,可母亲说的对,不走这条路,我们都得死,跟着我父亲,都没有好日子过。我父亲在我母亲走后回到家就开始骂我是个扫帚星,谁有我谁倒霉,然后在醉酒之后打了我,把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拿走当了,说赌场碰碰运气,没准能赢回一座别墅,那样妈妈就回来了。这话连他自己恐怕都不信,可我当时竟然信了。 我坐在家里等,我不会做饭,家里也没什么可以吃的,冷冷清清的,我一个人就躺在**等,等我爸爸赢钱回来,什么是别墅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爸爸赢钱后妈妈就能回来,继续给我洗衣服,继续给我做饭,晚上给我讲故事了。 好几天过去了,我把家里能吃不能吃的都吃光了,爸爸依旧是任何消息都没有,妈妈也没回来,我感觉到了自己被骗了,可我该怎么办呢。 ”贺祥说的有点激动,眼泪已经流下来了。

我看了看他,本想安慰,但我知道此时的他应该是很想说出来。

“跟我一般大的孩子都去上学了,我在那些人的家长里也是野孩子。我特讨厌那些有钱人家的孩子,他们说的话我不喜欢,因为他们骂我是野种是垃圾是下流的人,我没上过学,语言跟不上趟,我就是能打过他们,然而人家有家长的庇护,总是在关键时刻就能被大人拉架开,然后恶狠狠的瞪着我,并骂我是没教养的孩子。 我开始变成了真正没人管的野孩子,也许是遗传了父亲的基因,我与其他小朋友玩任何游戏都没输过,扑克、骰子,这两样是我的强项,包括在玩“三碗一豆”这样手快眼快的游戏里,我都赢过路边和火车站的那帮专业的野孩子们。偶尔也会把赢来的钱变成小小的意外收入,再把这些收入换成面条或者馒头,有时候钱多还能吃到肉包子,但更多时候是一两天都是啃干馒头,喝自来水。”他估计是在坚持不住自己的痛苦,点燃了一只烟,估计已经忘记了刚刚他说过这里不能抽烟的话。

“真正改变命运的是我12岁那年,那可是我人生第一个本名年,我当时还不知道啥是本命年,只是知道在一群野孩子当中,我已经有了地位,像一个小领导了,一帮小野孩子们都围着我转,喊我老大,那时候的虚荣心,被崇拜的感觉真不是一般的好。 这天,我们几个人本打算在客运站行窃,别小看我们,我们不干没技术含量的小偷小摸的事,那都是无知的人干的,我们要做的是,把身材瘦小的人放进一个皮箱,由我们组织里相对成年的人拎着皮箱进入一辆长途客车,当然啦,车票必须买,但不一定是终点下车。这个瘦小的孩子蜷着身体伴随皮箱一起被放入大巴车的行李专放区域,等到车开后,这个孩子会自己打开皮箱拉链,在车体的行礼藏里挨个皮箱和皮包翻,他手上有专门开锁的工具,而开锁也是我们这些野孩子必须学会的拿手绝活,把一些值钱东西搂在怀里后,再钻进皮箱,自己把皮箱拉链拉上。我们一般都有规定,就一小时,或者到xx站的具体时间,让皮箱里的人算好时间,时间一到哪怕一无所获也一定要钻回皮箱,因为我们必须要在终点到站之前下车,那样车上的人才不会怀疑自己的皮箱是被我们做过手脚。 我在安排今天谁来钻箱子,因为钻箱子是件很痛苦的事,从被钻进去到自己出来,这个过程不能出声,而且一直要保持身体蜷着,很不舒服,所以很多孩子都不喜欢去,这就要靠不烂之舌来诱导,说些他们喜欢的诱惑来诱导他们才可以。”他这棵烟几乎没怎么抽,可他手一直在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