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儿在破晓时分赶回冰雪山庄,生怕惊动值夜的宫女,干脆化成一抹轻雪飘过宫墙,潜回日常所居的燕语苑内。

月前她决定出外时,对贴身的宫女小鹿言道到啠陌雪山修行两月,小鹿知道表小姐自十二岁起每年都会入山修行一段时间,也就见惯不怪,乐得悠闲两月去了。

清晨时分,媚儿已经沐浴更衣完毕,正端坐在妆台前梳理长发,推门准备洒扫的小鹿看见浸yin在晨曦中的媚儿,惊喜地大叫一声:“表小姐,你下山啦?”

媚儿点点头,小鹿见她长发披散在腰间,便上前为她挽起青丝,她一边为媚儿编织发辫,一边吱吱喳喳诉说着这两个月来宫中的诸般趣事,媚儿微笑听着,也不言语。

中午,宫门悬挂着的雪玉宫灯亮了起来,冰雪王偕妻女一行浩浩荡荡回来了。

是夜设宴雪馨殿,冰雪王夫妻叫上女儿冷雪儿和外甥女一同用膳。

媚儿于掌灯时分准时到达雪馨殿,冰雪王夫妻已是端坐在圆桌旁,媚儿躬身向舅舅舅妈行礼,冰雪王微笑道:“抬起头,让舅舅看看,呃,脸色不太好?你这两个月在宫里,是否偷懒没有好好练功?”

“回舅舅的话,媚儿天天都在练功,并没有懈怠半分。”

媚儿垂头望着脚尖,低声回道。

冰雪王后抬起眼尾瞄了外甥女一眼,道:“你舅舅虽说身在外,可也天天念叨着你。”

她望向丈夫,淡淡笑道:“你也是的,王爷,媚儿也不小了,为何不带她出外走走,老是待在宫里,岂不辜负了青春年少。”

“啪”的一声,冰雪王一拍桌子,横了妻子一眼:“你懂什么?”

“父王,你为何这么凶?”

一个清脆的声音随着开启的宫门飘了进来,一身大红裙裾的冷雪儿如旋风般跑入雪馨殿,她几步走到母亲身旁,一手搂住了她:“你看,把母亲气哭了。”

媚儿脸色尴尬,连忙道:“媚儿谢过舅舅舅妈一番好意,外面的世界太过嘈杂,媚儿爱静,待在宫里正好。”

她转身向红衣女子行了一礼:“表姐安好。”

冷雪儿侧开脸,冷冷道:“我当然好啦。”

冰雪王掩着鼻子低声咳嗽着:“好了,一家人好久没有一起用膳了,来,都坐下。”

席间冰雪王竭力推波助澜,希冀女儿和外甥女能畅所欲言,可两个姑娘和以往一样,聚在一起就变成了两个闷声葫芦,冰雪王后刚刚给丈夫抢白了一句,心里郁闷,也懒得说话附和。

冰雪王自弹自唱了一会,甚觉无趣,干脆也沉默起来。

宴席后,冰雪王含笑望着只顾埋头喝茶的外甥女,转身取出一个尺余长的紫檀木盒,道:“这两个月,你一人留在宫中一定气闷,我在森林世家的莽林内寻获了一只七彩孔雀,取了它身上几根翎羽,就给你当小玩意儿吧。”

媚儿连忙站起,叩谢舅舅,伸手接过盒子。

坐在冰雪王下首的冷雪儿忿然看了表妹一眼,这次出行她收获甚丰,那个比她大四岁的森林世子湛林每天带着她游逛在湖光山色中,不停变着法子哄她开心,两家长辈更是心照不宣,默许了两人的恋情。

她噙着一脸笑意回到宫中,可一看见那个看起来柔柔的表妹时,她的阳光心情顿变乌云盖顶,看着表妹笑眯眯的从父亲手中接过紫檀木盒,心中更感憋屈。

稍后媚儿告退而去,冰雪王望着外甥女的身影淹没在花径后,转头对正在品茶的女儿道:“雪儿,你平日里需向表妹学学礼仪,湛林还没正式向我提出求娶,你在仪态举止上可要多下点功夫。”

冷雪儿放下杯子,撇撇嘴,淡淡道:“我为何要学她?湛林那小子就喜欢我现在这个样子,我何必要改变。”

冰雪王后伸手搂过女儿,笑道:“你父王心急,他昨晚还和我说,希望世子今年就来提亲,呵呵。”

冷雪儿咬着嘴唇,瞪着父亲,拖长声音道:“父王如此不待见我吗?恨不得马上将女儿嫁出去才安心?女儿偏想在家中多待两年,你那宝贝外甥女儿也满十七岁啦,你还是快点为她择门好亲事吧。”

冰雪王脸色微变,转头望向殿外黝黑的天色,眸光黯然。

冷雪儿不再说话,向母亲躬身行了一礼便走出殿外。

冰雪王后放下茶杯,转身为丈夫添了杯香茶,她瞄了丈夫一眼,慢条斯理道:“雪儿说的也对,媚儿不小了,你看是否应该在世家中寻找合适的儿郎......”

冰雪王面如沉水,一摆手打断妻子的话:“这话以后不要再提,媚儿的姻缘由不得你我做主。你有空就好好教导女儿,把那任性脾气改了,否则日后嫁到森林世家,可要吃大苦头。”

冰雪王后神情委屈,这年来一提起媚儿的终身大事,丈夫总是声色俱厉地打断她的话,然后把话题转到女儿身上,嘱咐她这个当娘的要好好教导女儿,女儿哪点不好啦?她的心病还不是因为你太宠媚儿落下的?

冰雪王看了泫然欲泣的妻子一眼,脸色转为柔和,他喝了口茶,低声道:“夫人,你到今天也不明白吗?我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为了雪儿,只可惜她生性愚钝,未能领悟罢了。”

正在这时,宫门砰的一声被**力推开,一个宫女跌跌撞撞跑进殿内,冰雪王正感郁闷,见状一拍桌子,怒喝道:“大胆的奴才,一点规矩都没有,活腻了是不是?”

喘着粗气的宫女扑通一声跪下,结结巴巴道:“王爷恕罪,公主和表小姐不知为何吵起来了,还......动手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