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儿在甜睡中迷迷糊糊地醒来一次,依稀感觉已回到自己闺房的大**,她微微动了一下,马上有人将自己拢紧了些,她很自然地往后靠了靠,那人的手将她整个收入怀内,温醇的声音在耳边沉沉响起:“睡吧。”

或许她理应感到......羞耻,作为一个未嫁的姑娘,竟和一个还不知深浅的男子同卧一床,可她此刻心内并无羞涩的感觉,反倒感到很是踏实。

朦朦胧胧地,似乎看到有一个小孩儿睡在自己隔壁,她把手绕过去,为孩子把蹬开的被子重新盖好。

身后是一方炽热的怀抱,她枕在他的手臂上,嗯了一声便再度沉沉睡去。

这一晚,她没有梦,可他的气息却贯穿在她整个感官中,很清冽,很亲切,很温暖......将她全身包围着,她蜷缩在他怀内,贪婪地吸取着这份久违的温情,享受着这份突兀而至的旖旎甜美。

***红日透过薄薄的窗纱,柔和地洒落在房内,媚儿慵懒地伸了个懒腰,用被子蒙住了头,逃避着透入眼帘的光芒,昨晚睡得很沉实,她此刻的精神少见的饱满,可她宁愿闭着眼眸,沉溺在昨晚那场虚无瑰丽的梦境中。

她的心有点惊慌,为何没有一双手将她扯入一个炽热的怀抱中......

如果我睁开眼眸,会看到什么?一室寂寥?

他?或许已经带着他的儿子,悄悄离我而去了。

她幽幽叹了口气,伸手抚摸着额头,为何你要来这一趟呢?你一定不是凡人,我府中的高墙于你而言,不过形如纸扎的玩具,你昨晚.....是否也只是把我当做一件玩具呢?

她心内有些酸楚,有些甜蜜,亦有些小嫉妒。

你总是说我忘了......可我哪有忘记过----我对自己的过往记得清清楚楚,如果我的过去曾和你有过交集,似你这般濯濯如朗日的出众人物,我定会过目不忘,可......我真的没有这份记忆。

莫非你娘子和我形貌相似,你思念妻子成狂,把我错认为你的娘子了吧?你娘子若回来了,你心中还会想起我这么一个落入凡间的卑微女子么?

手臂晃动间,感觉有微微的凉意滑过,她蓦然一惊,睁开了眼。

右腕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只晶莹剔透的碧玉手镯,手镯随着她手的活动转动着,散发出一圈圈赏心悦目的幽蓝。

“明琛......永儿,明琛......永儿......”

她从**翻身坐起,眸光左右一扫,顿时黯然,那对神秘的父子,果然早已不知所踪。

“他们又走了......”

媚儿愣愣地望着腕上的碧玉镯,这镯子玉色圆润,触手清凉,并不是自己之物。

“你为何给我留下这个镯子,然后一声不响地走了呢.....昨晚的......真的不过是一场梦罢了,可我既已做过这么一场美轮美奂的春梦,往后的日子里,还能忘却你么?”

她半是怅然,半是烦躁地拔动着碧玉镯,舒心的凉意在腕上转了一圈又一圈,她忽而轻轻咦了一声。

房外响过几声急促的叩门声,清荷焦急的声音已在门外响起:“小姐,小姐,你可在房内?”

媚儿忙把手敛回袖内,应了一声,门马上被推开了。

清荷捧着一盆暖水匆匆走了进来。

“小姐恕罪,今日奴婢睡过了头,醒来时,发觉已是正午,小姐......你也是刚刚醒来?”

媚儿望着隔着纱窗的阳光,低声道:“已是正午?”

清荷脸上露出赫然,低声道:“是,奴婢该死,昨晚和翠喜偷偷喝了一小杯清酒,竟然睡过了头。”

媚儿垂首望着盖在身上的淡绿绣被,心不安地跳了跳。

“大哥出发了吗?”

“不知道啊,奴婢也是刚刚醒来。”

媚儿定了定神,昨晚明琛说过:“你也不用叫喊......今晚整个洛城的人都睡着了......你放心,此刻这方天地里,唯有你我......”

她脸上发烫,不消说定是他用了法术,将整个洛城催眠了。

清荷把水盆放下,拧干绵巾递给小姐,低声解释道:“我们昨晚在园子中等候小姐,不知怎的,聊着闲话儿便睡着了......今天醒来时,太阳已升老高去了,小姐你饿不饿?小厨房里正在煮粥,半个时辰后便可吃了。”

媚儿接过锦巾,展开敷上脸颊,微凉的湿漉刺激着她紊乱的思维,她神思恍惚道:“不饿。”

她匆匆梳洗一番,也不等小厨房端来早点便去了前厅。

洛善人正坐在厅中的太师椅上呵斥洛福:“今天大少爷要启程上京,你竟然不早点起床打点一切,如今已是午时,等会耽搁了行程可是一件不吉利的事,你说,昨晚干什么去了?”

洛福一脸愧疚,垂首低声道:“老奴并没干什么去啊,昨晚收拾完家宴后便回房蒙头睡觉去了,醒来后就是这个时辰了......咳咳,老爷你不也是刚刚醒来么?或许是天高气爽好睡眠的缘故吧。”

媚儿掀起珠帘,走到父亲身边,请安后言道:“爹,你莫要责怪福叔了,我也是刚刚醒来,或者真的如福叔所言,天高气爽好睡眠呢。”

洛善人看着爱女,眉眼顿时弯起,笑眯眯道:“媚儿醒来啦,好吧,那便不追究你这个老糊涂的过失,还不快去准备午膳,大公子和二公子呢?如果还没起床,你拿棍子去把他们两人赶出来,待会俊熙还要上路呢,不能再耽搁了。”

洛福感激地望了小姐一眼,忙碎步小跑张罗去了。

一家人用过午膳,洛俊熙收拾好行装,在大厅内拜别老父洛善人,叮嘱了二弟俊轩数句,上前轻轻搂抱了小妹一下,便带着二十个矫健的家人,上京受封驸马去了。

洛善人送走大儿后,抬头看了看日头,取过自己的拜帖,吩咐洛福前往张府投帖,言道今晚携带次子洛俊轩前往叨唠一顿晚饭云云,站在他身侧的洛俊轩皱眉道:“爹,你就这么心急,大哥刚走,你便忙着为我张罗亲事了么?”

洛善人理了理衣袍,脸色一端,道:“打铁可要趁热,既然说好了,那便早点去看看也好,如果这张姑娘不合你意,我还要张罗下一家,你大哥最迟年底便会带公主回家,时间紧迫,能不捉紧点么?你快换过一身衣袍,随我出去。”

洛俊轩无奈,只得应了一声是便入内更衣去了。

洛善人对坐在桌子旁低头品茶的媚儿道:“媚儿啊,待会我和你二哥出去相亲,你今晚就自个料理好啦,想吃什么就吩咐厨房里弄什么,是了,张员外府上的小笼包子味道不错,今晚我捎一笼回来给你当宵夜,可好?”

媚儿抬眸向父亲甜甜一笑,点头称好。

洛善人将女儿今天脸色红润,姿容秀美异常,心内不觉又动了为她择婿的念头,可最近两次的旁敲侧击,女儿都是一脸委屈哭着跑开,此事也不能操之过急。

“如果你二哥看上了张家姑娘,我便邀请她前来府中作客,你就多了一个游玩的伙伴,不必老是对着那些花花草草,猫猫狗狗啦。”

“女儿倒很是喜欢对着那些花草猫狗的自然景致,不过如果二哥真的喜欢上张家姑娘,女儿也会喜欢和她聊天作乐,爹,你真的打算年底为二哥娶亲哪?”

“正是,你大哥年底和公主回故里夸婚,正好喜上加喜......喜上加喜哪,你说是不是,媚儿?”

媚儿一笑,道:“那女儿向恭喜爹爹,来年抱两个大胖孙子。”

正说着,洛俊轩已是换过一身金黄耀眼的长袍走到大厅上,媚儿皱着眉望着眼前金光闪闪的二哥,揶揄道:“二哥为何不把金叶子挂在身上,那样更显摆些,张姑娘都不用看你的脸是俊是丑,看这身衣裳便够了。”

洛俊轩不以为然地拍拍长袍,笑道:“我正是要她好好看看,我可不是什么清雅高尚的公子哥儿,洛家二公子可是一个满是铜臭味道的商人,唯利是图也......她若可以承受,再来看我的脸也不迟。”

媚儿抿嘴一笑,洛善人板起脸道:“你穿什么出去都可以,只要把好媳妇给我找回来就是了,你大哥的媳妇是当朝明珠公主,日后定是居住在京城,我指望不上她来侍奉公爹,可你的媳妇,可是要住在洛府中的,你可别把贤良淑德的好女子吓跑,给我找些乱七八糟的女子进门,如是那样,我便把你撵出去,看你还嘚瑟什么。”

洛俊轩朝老父笑笑,道:“如真是贤良淑德的女子,又怎会被一身衣服吓走?爹你放心,你儿子的眼界还不至于那么的庸俗,况且大哥娶的是公主,我这当弟弟的在婚事上怎能随便呢?这点儿子明白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