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神情痛苦,当年你我就此事的看法是一致的,本来上天早已安排好了,让你我今世结缘,好了结此段恩仇,只是想不到有小人插手,坏了你我的一段良缘。

他忽而看见那套被媚儿褪下的青色裙裾,心中的怒火顿时又升腾起来,双指一弹,一道紫色的怒火从指间迸射而出,将那套惹事的裙裾烧了个干干净净。

媚儿目瞪口呆地望着天帝,心里不知为何,一沉。

帝君的脸色很难看,刚才还说的好好的,可一看到那套青色的衣裙,整个人就仿似失去了理智,难道这青色碍了他的眼?

如果,这套衣裙现在还穿在我的身上,他会不会也把我一并烧了?

她愣愣地坐着,直到天帝回过头来,对着她温柔地笑道:“媚儿,刚才讲到哪里了?”

媚儿仿似听而未闻,天帝也不以为意,这幽冥服饰一事还是到此为止好,我既不愿意她日后想出一丁点的蛛丝马迹,那不如就把过往的一切,删去和冥皇有关的,通通告诉她。

他走到案桌前,倒了一杯暖水,递给媚儿。

“累了?不如先歇歇,明天再聊,好不?”

媚儿随手接过杯子,杯中水清澈晶莹,可此刻她并没有把它喝下去的**。

滴答一声,水面起了一圈涟漪,媚儿猛然一醒,忙举袖拭去不经意中流

出来的泪水。

天帝有一瞬间的愣神,她哭了?因我烧了那套衣裙?

“和羲,你为何不喜欢我穿那套衣裙?你一时冷,一时热,我该怎样做,你才能不生气?”

媚儿望着杯中扩散的涟漪,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子般,不敢抬头看帝君。

天帝心头一凛,方醒悟到自己的反常举动吓坏了她。

媚儿竭力忍着眼眸中汪汪的泪,她本来不想在帝君面前哭泣,他说过,喜欢看她笑,不喜欢看她忧愁,可今天发生的事委实有点闹心,把她的泪不可抑制地勾了出来。

“你要哭,就哭出来吧!压制着对身子不好。”

体贴的帝君作出善意的提点。

媚儿终于抬起头,泪流满脸地看着身边这个高深莫测的男子-----帝君看起来真的很遥远,远的中间似乎格挡了高山大河,远的像一尊高不可攀的神祗,只能让她心生仰慕,心生畏惧,可为何,自己心中偏偏是那么的依恋他,期盼着能博他一笑。

天帝心头一痛,忙又把媚儿抱在怀中,柔声抚慰着:“我确实不喜欢那种颜色,这是我自幼便养成的癖好,这是我的疏忽,没有告诉你,媚儿,是我反应太过了点,你不要哭了。”

媚儿扶着他的肩膀,啜泣道:“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不知道,我练完功后出了一身汗要换

衣,无意中在柜子的夹层中看到这套衣裙,就随手拿来穿了,我以后我再也不穿青色的衣服了,和羲,你莫要生气,莫要拿眼睛瞪着我。。。。你一生气,我的心就很慌,真的,和羲,求求你莫要生我的气。”

天帝亲拍着媚儿的后背,神情古怪地望着那副风景缎画,其实我是骗你的,绿色是希望之色,我只希望整个天域都覆盖上欣欣向荣的青翠之色,又怎会不喜?

只是这套衣裙的青色,源自那个可恶的冥皇,对不起,媚儿,我心中一直含恨着那个该死的冥皇,是他乘人之危欺负了你,是他横刀夺爱,将你的前生掠去,我心里真的好恨。

“媚儿,你忘了过往,其实也是一件好事,那些不愉快的记忆,能尘封掉的,我们都让它永久地尘封着,可好?”

媚儿呜咽着点着头,双手紧紧抱着天帝:“和羲,不要说了,我明白你的一片苦心,我只求你莫要生我的气。”

天帝亲吻着媚儿凌乱的秀发,喃喃道:“我不是生你的气,我是在生自己的气。”

两人静静相拥了片刻,琴瑟宫内的暗光已是燃起,朦胧的夜光流转在两人周围,气氛转为旖旎。

天帝忽哑声道:“方才我们聊到哪里?”

媚儿一愣,仔细回想了一下,低声道:“你说道我俩成亲不久你就跑到西方金陵

世家去了,和羲,你去哪儿干什么?待了很久么?”

天帝放开媚儿,揉捏着眉心,怅然道:“那时我心里郁闷,只想逃离天宫,找一个清净的所在,独个待几天,就借神龙预警遁到那片废墟里,其实也没想怎样,或许是一种无奈的追寻,媚儿,当年我真的不知道,原来我娶的人就是你啊!”

“那块玉佩,我送给你的时候,其实是想藉此知道你的行踪,而你是金陵世家的女儿,内在禀赋与玉佩相克,结果你我分离那三年,我一直无法截获到玉佩反馈回来的丁点消息,我越是寻不到你,心里就越是牵挂着你......对凤冠赐婚这条规定就越加的抗拒,所以才会作出那等的愚蠢所为,辜负了你我最好的最初。”

媚儿自掌内释出玉佩,淡黄的玉佩闪动着柔润的光华,落入她迷茫的眼眸内,过往,真的是这样么?你我共处在同一方天穹下,却一直形如路人?

媚儿皱皱眉,低头思索着,你不知道娶的人是我?那你为何要娶呢?

表姐和湛林世子也是两情相悦才成的亲,你贵为天域之主,竟是循着盲婚哑嫁的规矩?

这磨人的规矩,是哪一个英明神武的帝君制定下来的呢?

天帝晃了沉思中的媚儿一眼,洞悉了她心中的念头,委婉道:“这规矩是第四世祁舜大帝定下来的,

就是为了......为了防范你们家族。”

媚儿抬眸,张了张口,神情愕然。

天帝笑的苦涩,那段历史太过沉重了,圣祖的一次绝情辜负,剥夺了后辈多少的安宁和自由。

“那些往事,你应该在史册上看过,里面的记载全都是真实的,我们两家在过去的数十万年里不断地相互厮杀着,算计着,双方流淌下来的血足够灌满天域中最大的江海,金铃儿是一个可与圣祖并肩的奇女子,她的能耐并不输于圣祖,你们家族在天域中,一直是最强悍的,我们多年来的缠斗,从来没有输赢。为了防范你们,我的先辈想出了很多的法子,凤冠赐婚就是其中的一个防范措施。”

媚儿沉默地举起杯子,水中溶有她的泪,喝下去唇齿间有淡淡的咸味。

看来永久终结那场无休止的杀戮游戏是对的,可是,承接这惨痛代价的,却只是自己的家族?虽然说天宫在那一战中也折损了大部分的精英,可它的根基没有受到动摇,依旧是天域中至高无上的主宰。

倒霉的只是金陵世家!

她望着帝君苦苦一笑,涩然道:“如今天宫再也无需提心吊胆了,帝君,我们家族已是瓦解成尘,只能仰望着天宫的威严,再也无法与你们相抗衡。”

天帝也不矫情,老老实实答道:“是。只有这样,天域

才不必硝烟四起,西方是一块辽阔的土地,也是一方乐土,媚儿,你放心,那片土地,很快将会重现生机勃勃。过去了的历史,我们不必自困,这些日子里,你可有了领悟?”

媚儿无奈地笑了,那些往事,已过百年之久了,就算我去找人算账,能找到那个呢?

唯一能找到的,就是眼前这个时而温柔,时而霸道的郎君。

她把杯子放在帝君手上,道:“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了?为何我会从树上摔了下来,晕睡百年,甚至连那最重要的记忆都摔没了呢?”

天帝有些心烦意乱,今天的谈话内容实在是浩瀚了点,他都有点理不清头绪了。

一杯暖水托在媚儿的小手上,递到他面前:“帝君,你若累了,就歇息吧,明天早说也不迟,反正----岁月悠长。”

天帝的心忽而**起来,反正岁月悠长!过往的自己,何尝不是用这个借口一再拖延着,一再冷落着媚儿,一直以为岁月悠长,有些事情可以慢慢弥补,须不知,世事无常,风云变幻间他已经抱恨一生。

“不,今天我就告诉你。”

经过这些时日的浸yin,媚儿已经接受目前的这个状态,现在向她阐释当年那段往事了,不会令她再生出太多的迷茫,当然,除了和那个该死的异域冥皇相干的那一段。

是他蕴藏内心的屈辱,他一想起来就觉得呼吸困难,怒火中烧,何况跟媚儿旧事重提?

幸好自己一开始就把那份记忆消去,否则,她岂会如此柔顺地待在天宫中?

媚儿却是大为窃喜,这段日子里,帝君在这个问题上总是欲语还休,她追问过几次没有下文后,也就暂时搁下了,想不到帝君终于开窍了,话头开了就收不住了,她不禁微笑道:“和羲,你肯对我说实话了?”

天帝无声一笑,道:“其实我也不想瞒着你,你在琳琅书洞里翻阅史册时,应也留意到一些记载是关于你们家族的一把神兵利器的,可有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