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雪儿看着眼前风采嫣然的媚儿,越想越觉得她不简单,她颤抖着举起杯子,喝下一口茶水定下惶恐的心情,再度开声时语气已是多了几分的恭谨:“那晚你走入我宫中,言道将这珠子送我作贺礼,那时我愚钝,不识宝物,还认为此物卑微,言语间甚为无礼,媚儿,你莫要记恨表姐才好。”

媚儿微笑着为冷雪儿添了一杯热茶,表姐,我俩百年后方得一见,那些前情往事,早已不索我心怀。

她把手覆在冷雪儿的手背上,历经百年时光的洗练,表姐的手再也不复少女特有的嫩滑,表姐已是遵循着自然的法则优雅地老去,而我呢?我纵姿容如昨日,可在这个莽莽的空间中,还能寻着何人与我心无城府地畅所欲言?

她心感戚戚焉,低声道:“表姐,虽然我暂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可你我能在百年后再见,已是上苍赋予你我的最大眷念,那些过往,我们就忘了吧!”

冷雪儿目不转瞬地望着媚儿,表妹长得真美,过往我一直没正眼打量过这个身世不明的表妹,还在幼年时,肆意刁难她,她脸上一阵发红一阵发白,其实父王曾多次暗示过表妹的不凡,只可惜那时的我被嫉恨迷蒙了心窍,不知天高地厚,一次次挑衅着表妹的底线。

冷雪儿呵呵干笑着掩饰着心内的不安,道:“媚儿,七十年前我遭遇一劫,幸得这颗云龙珠的庇护,才躲过了杀身之祸,也许这珠子通灵,上达圣听,竟然惊动了居于九天之巅的神祗,莅临森林世家,将那入侵的妖孽收了,解我厄困,事后那位神祗向我讨一样东西---就是这颗云龙珠,他临走前,曾言道----我这次前来,就当是代她归还你父亲当日抚育的一段恩情,后来我仔细一想,那位神祗口中的她......”

她眸内流露出虔诚的敬意,起身离席,向媚儿俯首一拜。

媚儿唬了一惊,连忙站起,伏在地上回礼。

“表姐,你这是为何?”

冷雪儿伸手搀着媚儿,神态恭谨异常:“那位神祗定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方现出真身出手相助,否则七十年前,森林世家已被妖孽灭族,这番恩情雪儿铭刻在心多年,一直想着寻到那位神祗,当面道声谢谢,媚儿,方才你口中所言的夫君,我猜必定就是那位神通广大的神祗,表姐是跟着沾光了。”

媚儿抱着冷雪儿,哽咽道:“表姐,我自小寄身冰雪山庄,得舅舅卵翼成人,此等恩情,堪比大海,我在世间,仅存你一位血亲,自是同荣同衰。”

两人絮絮叨叨着,不觉暮色已浓,遂约定明天一同回归冰雪山庄,以缅怀那片已风云流散的故土。

是夜,媚儿安歇在森林世家的丽瀛宫内,她躺着洋溢着林木清香的榻上,想着这两个个月来发生在身上的各种匪夷所思,只觉得心烦意乱,辗转难眠,不禁想起了帝君,帝君哪去了呢?

忽然她惊怕起来,帝君会不会就此撇下我不顾了?否则,他怎会任我一人在这,凭空消失了呢?

她迷迷糊糊地想着,迷迷糊糊心碎着,不晓得过了多久,眼帘渐渐沉重,恍惚中一股熟悉的味道蓦然而至,将她整个人缠绕入内,她习惯地往那暖意靠近着,轻轻嗯了一声。

有人正轻抚着她后背,柔声哄着她安然入睡,这晚她在梦中见到铺天盖地的紫光,淡淡的,优雅的紫光,盛开犹如一朵怒放的合欢花,随风飘散着百花的清香----那个完美的天人在紫光中向她徐徐行来,执起她的手微笑着,用情深款款的眸光绞视着她,撩拨着她年轻的心。

她破天荒地赖床了,拥着柔软的被褥,嘴角含着甜蜜的笑,直到日上中天才醒来。

想起昨晚的梦,她大感羞涩,忙起床梳洗,冷雪儿早已收拾妥当,亲手捧来一桌精致的点心,叫来儿女坐在桌旁,静静等候着表姨妈的大驾光临。

媚儿困窘地要命,第一次来表姐家中做客,就失礼在小辈面前,看着那几个容貌举止比自己还要老成的侄子侄女们,只得尴尬笑着,言道睡不惯生床。一晚无眠,直到破晓时分才假寐了一会,想不到睁开眼时,已是睡过头了。

旬威憨厚笑着,道:“表姨妈不必懊恼,上次我到大哥那儿去,睡在雪**,也是翻滚了一整晚,愣是到太阳出来了才睡过去,醒来后,嫂子已经做好了晚膳,抱着小侄儿在等着了。”

媚儿大为惊喜,笑着对冷雪儿道:“姐姐已经有孙子了,三世同堂,真是可喜可贺啊!我这次出来仓促了,没能备上礼物给孩儿们,日后我定会遣人送来。”

冷雪儿抿嘴而笑,这个表妹百年后来访,已是身份显赫,森林世家的实力在天域诸王世家中只位居中游,想不到能在这一世得到上苍眷顾,攀上了九天之巅的神祗作为亲戚,这个从天而降的大馅饼真的可以让后代子孙啃上千万年了。

旬威等人虽不明个中究竟,但见到这位突兀出现的表姨妈清丽脱俗,言语温婉,心中皆是十分喜欢,争着媚儿倾谈,席间欢声笑语不绝,甚为融洽。

宴后,冷雪儿向儿子交代了一些要事,便和媚儿动身前往冰雪世家。

踩云踏雾,两人一边行走,一边指点着沿途秀丽的风光,媚儿前后左右张望一番,心想帝君是否偷偷跟在后面?还是跑到别的地方去了?

冷雪儿窥视着她焦灼的脸色,调侃道:“媚儿,想夫婿了?”

媚儿脸上微微发烫,无奈叹道:“这夫婿来的稀里糊涂的,我心中正疑惑着是不是被梦魔缠身了,你看,他把我放在森林世家就跑掉了,我也不晓得回去的路......表姐,我现在可是自由自在身了,东南西北随我四处游逛,呵呵,那个来的莫名其妙的什么夫婿,我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