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儿敛在袖中的手用力攥了一下大腿,疼呢,不是梦!

她虽觉难以置信,但还是走向冷雪儿,低声道:“表姐,我就是媚儿啊!”

冷雪儿回头瞅瞅正值韵华的幼女,又转头仔细端详着这个自称是媚儿的紫衣女子。

这女子,看起来和自己的女儿一般大,她的模样的确和当年的表妹一模一样,清丽秀雅,如果说是表妹的女儿她倒有九分相信,可她却口口声声言道---表姐,我就是媚儿啊!

冷雪儿想到当年大婚后,整个冰雪世家在一夜之间不知所踪,这百年来夫妻两人耗费了大量的心血去追寻这桩悬案,遗憾一无所获,这些年,她已是彻底认命,想不到今天在家中的圣树旁,竟然见到了失踪多年的表妹-----不,是一个和表妹完全一样的女子。

她只觉心跳加速,一时分不清这是真实的还是幻影,不禁抚着心窝低低呻吟一声:“天,你究竟是谁?你娘亲是媚儿吧?”

媚儿同样愕然地望着身前的雪儿,她头上如霜似雪的白发,脸上深深浅浅的皱纹,怎可能是短短的七年可以生就的?

两人沉默地相对而望,各自在心中揣测猜度着,冷雪儿身后的小姑娘瞧着有趣,走到母亲身边,拽住母亲的衣袖,道:“娘,娘,这位姑娘是谁啊?”

不待娘亲答话,她又走到媚儿身边,歪着头打量了媚儿一番,笑道:“这位漂亮的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媚儿看着眼前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少女,这姑娘长得和当年的表姐真像,不消说定是表姐的女儿,她压下诸般纷乱的情绪,强笑道:“我是你----你的表姨妈,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愣怔中的冷雪儿恍如从一场大梦中醒来,她一个箭步扑上前,搂住媚儿,哭道:“媚儿,真是你?这么多年了,你到哪去啦?父王和母后呢?他们又在哪里?”

媚儿不明所以,只得道:“表姐,是我啊!舅舅不是一直在家里吗?”

两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皆是惊诧着对方的容颜,冷雪儿伸手轻轻触摸着媚儿柔嫩的脸庞,诧道:“你一点都没变,媚儿,莫非你服用了长生不老的仙丹?你看,表姐已变成一个不中用的老太婆了!”

媚儿一边流泪,一边轻抚着冷雪儿眼角的鱼尾纹,哽咽道:“表姐,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才短短几年,你为何苍老成这个样子了?”

冷雪儿嘿了一声,道:“我能不老么?你看我的小女儿已十七岁了。”

“表姐,原来你真的和森林家的世子湛林成亲了?可为何......为何?”

冷雪儿用力捉住媚儿的手,狐疑地凝望着从天而降的表妹-----她的眸光清澈如水,并没有半分的矫揉做作之态。

“我已成亲多年,你难道忘了?我成亲那天你也在场啊!你还送我一颗云龙珠作贺礼呢,媚儿,我成亲后,冰雪山庄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为何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了?父王母后,还有你......全都不见了。”

媚儿只觉的头颅嗡嗡作响,表姐成亲的时候她也在场,还送了一颗云龙珠子作为贺礼,冰雪山庄不见了,舅舅,舅妈也不见了。这些场景并不在自己的记忆中,这些属于我十六岁后的记忆,通通都没有了。

她忙从掌中析出那颗黝黑的主子,颤声道:“是这颗珠子吗?”

冷雪儿惊叫了一声,全身簌簌发起抖来,腿脚一软瘫倒在地,她指着媚儿手中的珠子,叫道:“云龙珠,云龙珠,怎么又回到你手上了?”

她身后的那个少女连忙扶住她,急声唤道:“娘,娘,你镇定点。”

冷雪儿按住急促起伏着的胸膛,深深吸气,定下神来,她心念一转,对女儿道:“过来,见过表姨妈。”

少女甚是乖巧,走到媚儿面前,恭恭敬敬行礼,娇声道:“荀雪见过表姨妈,表姨妈你长得真美,娘亲总是提起你呢!”

媚儿傻傻地望着这个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大的表侄女,一时之间,竟道不出半句话来。

冷雪儿露出一脸温和的笑,她执起媚儿的手,道:“媚儿,你既然来了,就到宫中盘恒数天,这么多年了,我很是想念你呢。你心中可还记恨着表姐年少时那些不懂事的言行?那时表姐少不更事,没有容忍之心也没有容人之量,这是我的不该,表姐向你道歉了!”

媚儿眼圈一红,低声道:“表姐,我早忘了,舅舅视媚儿如己出,多年来悉心照料,媚儿感恩还来不及呢!孩童时的打打闹闹,谁没经历过呢?表姐切勿搁在心里。”

念及幼年时的往事,两人略显尴尬地相对一笑,继而感概万千。

冷雪儿携着媚儿的手往森林外走去,媚儿揉捏着眉心,此时她觉得脑海中翻滚成一团,在自己昏睡的这三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表姐,我在几年前遇上意外,伤了头,将很多往事都忘掉了,只记得十六岁前的事。。。。数年不见,你缘何苍老了这么多?”

冷雪儿摸摸不再光滑的脸颊,淡然笑道:“时光荏苒,岁月无声,眨眼便是百年,我能不老吗?”

媚儿蓦然驻足,失声道:“百年......已经过了百年?不是七八年的光景吗?”

冷雪儿张了张嘴,她细细打量媚儿,叹道:“你倒一点也没变,还是十六七岁的俊俏摸样儿,媚儿,这些年来你肯定是得到上天的眷念,得以青春永葆。”

她指着身后的那棵巨大的姻缘树,道:“我和湛林成亲时,这棵树是一万二千丈高,每年长一丈,现在是一万二千一百零三丈,你说,时光不是流逝了百年又是多少?”

“一百年......”

媚儿昂首望向苍茫的天穹,帝君告诉我,我和他成亲七年,晕睡了三年,可此刻白发苍苍的表姐却指着那棵不会撒谎的大树对我说---已经过了一百年了,我的儿女已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