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眸光停留在手臂上,那里镂刻着她作为女子的尊严,五岁那年,舅妈亲手为她在手臂点上一颗殷红的印记,告诉她,要好好地珍惜自己的身子,等长大成人后,寻觅到一位真心相待的可心爱侣时,方可以身交付,那时的她,听不懂舅妈话中的涵义,但也感受到那份严肃的凝重,后来年岁渐长,明白了这印记的特殊涵义时,脸上还无端地火烫了好久。

依帝君所言,我和他已成亲多年了,为何我手上的处子印记,还是完好无缺的呢?

夫妻----我和他是真夫妻么?如是假的,他也不必耗费那么多的精力和柔情在我身上,但为何.....我们根本没有.....那个呢?

媚儿的脸红了又红,这个问题着实有点羞人,可又由不得不去细细思量一番。

正暗自发呆,身边已是飘来了一股熟悉的气味,她抬起头,那个天域中至高无上的男子,正踏着柔和的晨曦向她走来。

他脸色依旧平和如往昔,可她心中忽而起了莫大的敬畏之心,还夹带着一丝丝的恐惧。

她翻身下床,向帝君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声音清脆委婉:“帝君安好!”

天帝有片刻的楞忡,“帝君安好”,这话多年前她说过,也是在这个宫阙内,那时,是他第一次走入琴瑟宫,与自己的妻子两两沉默相对着。

他曾经以为,自己这一生都无缘再听到由媚儿口中说出来的问好---“帝君安好。”

他清亮的眸光注视在媚儿身上,她正垂着头,只看见那一头如云般在轻轻颤动着的秀发。

他随即回过神来,伸手拉起媚儿,柔声道:“怎么啦?为何不多睡一会?”

媚儿垂眸望着他印落在地面上的模糊影像,低声道:“许是昨天练功有进步了,大清早就神清气爽的,睡不着了。”

天帝顺势为她把把脉,果然脉象跳动有力,他喜道:“你竟然跃上第二层了,比我估算的时间快了半个月!看来一两年后,就会恢复----如初了,怎么,看上去好像有心事?”

媚儿低低嗯了一声,随口道:“昨晚我做梦了。。”

天帝撩拨着她垂在脸颊上的秀发,饶有兴趣问道:“梦?你做什么梦了?梦中可有见到我?”

媚儿老实地摇着头,咬着舌头答道:“没有。”

天帝眸内闪过一丝怅然,依旧柔声道:“你梦见什么了?”

“我......我梦见一片苍凉的废墟,我在里面不停奔跑着。那里的风好大,我听到一个很飘渺的声音,她在不停叫喊着我----叫我回去!帝君,为何我总是做着这个奇怪的梦呢?”

媚儿抿着嘴,手却无意中攥紧了帝君的衣袖,昨晚我做的其实不是这个梦,可这个梦确实困扰了我好多好多年,帝君,你是智者,掌控着这天地中的万事万物,能否为我解开这个梦魅?

天帝微笑着的表情瞬间的凝固,那片已经风云流散的惨痛历史还游荡在她的心中吗?

媚儿目不转瞬地望着帝君,他在思考这什么呢?神情那么凝重。

“废墟?朔风?你在里面不停地奔跑着......媚儿,你不要焦急,过两天我会带你到外面的天地去游玩,也许能找到那个出现在你梦中的地方,到那时,说不定便会解开你的心结。”

媚儿惊喜地叫了一声,如果能揭开这个心结,那真是太好了:“那片废墟真的存在天域里?帝君,你去过那儿?”

天帝的手顺着她柔顺的长发一路向下,柔声道:“是,你忘了我曾给你讲过,多年前我曾去过一片荒凉的废墟,其实那个地方你也去过的,你我就是在那里结识的。”

媚儿皱着眉,懊恼地敲着额头,道:“哦,那天我刚醒来,你给我说了很多很多,可为何我脑子中就没有了这个印记呢?这么重要的地方,为何我偏偏要忘了呢?”

天帝悠悠道:“你哪有忘了,昨晚你不是在梦中重游旧地吗?你先不要急着去想,只要你安心静养好身子,你失去的记忆,总会慢慢跑回来的。”

媚儿向帝君俏俏一笑,轻轻别过头去,其实她心中还有另外的一个结,比起那片废墟来的更纠结:“我希望,能先到冰雪山庄走一趟。帝君,我想问问舅舅,我爹娘的过往。”

天帝顺手拿起妆台上的玉梳,为她梳理着显得有些凌乱的秀发,声音不疾不徐:“随你喜欢,按自己的心意安排吧!”

他的手微微一顿,喟然一叹:“可是你要记住一点,世间沧海桑田,瞬间万变,有很多自然的变化,可能只在一瞬间便即完......没有永远屹立不倒的家族,没有永远不老的红颜,所以,无论到时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你都莫要惊讶。。。。因为所有的一切,都是时光流逝的结果。”

媚儿似乎懂非懂,帝君这番话太过深奥,她着实不太明白,可如果他想明示,便不会用这么隐晦的说辞了,她愣愣望着镜中明丽动人的影像,心头无端一颤。

是日,阳光明媚,微风送爽,天帝携媚儿在神庙祭祀过圣祖后,将一些要事作了一番安排后,便即离开天宫,周游天域去了。

天宫三老和二十四位青铜斗士一直跪伏在神庙前。目送帝君和主母的身影冉冉没入轻纱般的云彩中,守者眯起老眼,用手肘碰碰身边的智者,小声道:“咳咳,你说,我们看到的这位究竟是不是当年的主母?”

智者一脸平静,悠闲地把停留在胡子上的蜻蜓拂走,道:“无论是否当年的那人,只要帝君喜欢,就是我天域的第一百代主母,你何必妄自揣测圣意呢?”

护者点头道:“就是,帝君耗费百年之力,将主母重新凝聚回来,那这个站在我们面前这个,当然就是当年之人,否则,以帝君的执着,岂会对她如此呵护爱怜。不过,帝君似乎不想主母知道太多的过往,百年的时光,他浓缩成七年了。日后主母如果起了雅兴,翻阅起史册,难免心中会生出疑惑,要不这样......”

他在两位老兄弟耳边低声嘟囔了数句,智者和守者频频点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