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帝君,你在想什么?”

树上传来一个温婉轻柔的声音,天帝猛地醒来,坐在树上的媚儿正垂眸望着她,她柔顺的长发在微微晃动着,脸上带着一抹探究。

天帝有些恍然,媚儿,媚儿回来了,正坐在树上等着自己,她没有像上次那样,一发现了他的踪迹后,便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似的跑了。

此时,她安安静静地坐在树上等着自己。

所有的不愉快都过去了,现在她已完整地归来,就算只是一个替代的影子,可是,这影子里面流畅着她的血,还有她完整的灵魂。

天帝俊朗的脸上重新唤出逼人的风采,身影闪动,已是跃上树丫,顺势坐在媚儿身边,他猿臂一伸,揽住身边的人儿,低声笑道:“我怕你又摔下来,想着在下面接住你,其实大可不必,我坐在你身边护着你,又怎能让你摔下去呢?”

媚儿侧眸望着他,其实这个“夫君”真的长得好俊,她在冰雪山庄时,多见冰雪少见生人,舅舅家的宫仆自是长得容颜端正,可是与身边这个掌天握地的男子相比,真是有着千里之遥的距离。

她的心又不争气地跳动起来。

天帝迎上她略带羞涩的眸光,温柔一笑,道:“在想些什么?嗯,让我猜猜,是不是在心中称赞着你夫君长得一表人才?”

媚儿顿时满脸通红,不肯定也不否认,只是抿抿小嘴望向天穹。

天帝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拥抱着她。

过往的百年,他每天晚上,都会走入那个窗外的小花园内,倚靠在媚儿的玉石雕像旁半寐半醒着,洞天福地那个清冷的所在,除了在一些特殊的日子,需要回去流转一圈外,他几乎是不再回去了。

他从没有真正安心地休憩过,此刻,身边温软的气息却在蛊惑着他的定力,媚儿身上的暖意透过衣物慢慢渗入天帝孤寂多年的心内,他闭上眼眸,梦呓般低声喃语道:“媚儿,你终于回到我身边了,我好开心,你可知道,你离我而去的那些日子,我每时每刻都在想着你,每时每刻都在忏悔着自己的愚钝,媚儿,你终于回来了,这一生,我永远不会再放开你的手。”

媚儿愣愣地望着一脸柔情似水的天帝,他低沉的话语如同一个大锤,将她懵懂的心震得生痛----过往我和他发生过什么呢?我只是睡了三年罢,并没有离他而去啊!

她纤纤的素手轻轻掠过天帝紧锁的眉眼,柔声问道:“帝君,你一直在想着我么?”

天帝捉住她的手,放在脸上来回摩挲着,哑声道:“嗯,其实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如果到我白发苍苍时,你仍然没能醒来,天不负我,媚儿,你终于回来了,你我这一生,终是有缘分在一起。”

他炽热的气息喷洒在她柔嫩的小手上,媚儿有些羞涩,想着抽回来,可他捏的好紧,她只能任凭着他握着,轻抚着他脸上那一抹岁月的忧伤。

为何,他在高兴之余,总是表现出一点点的哀伤?莫非,过往的岁月里,我和他之间,经历了很多很多的不愉快和误会吗?或许是生离死别?

嗯,他说我从这颗树上摔了下去,伤了头,那时伤势一定很严重吧?那三年,我在晕梦中尤不自觉,可他一定是终日挂怀着,焦灼不安,可我醒来后,却偏偏忘却了和他的过往,他一定很伤心吧?

她只觉心头酸涩,醒来后衍生而来的那份忐忑不安正慢慢消退着,或许这一切都是真的,我俩在很久很久以前已经成亲了,可为何我全忘却了呢,不,我要努力回想起来,媚儿愣愣地想着,愣愣地流着泪。

“你怎么哭了?”

“帝君,是我不好,我怎么能把我们的过往忘了呢?给我一些时日,我定会完整地记起所有的一切,那几年,你心里一定很苦,是吗?”

天帝双臂一紧,微笑道:“不苦,你一直在我心中,我怎么会苦呢?”

天帝幽深的眼眸内浮动着隐晦的忧伤,当年那个心碎梦残的局面完全是因我的愚钝和冷漠造成的,我理应用一世孤独来报答你的恩情,可是,天意眷恋,让我发现了你破碎零落的灵魂原来一直游荡在那个上古的庭院里,从而燃起了已湮灭的希望,我穷百年之心血,将你重新凝聚成形,只不过希冀着能再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媚儿,这些年你无依无靠地漂浮在那个冰冷的空间,你更苦呵!。

他为媚儿理顺被风凌乱了的长发,柔声道:“媚儿,我们还有很多美好的将来,那些前尘往事,忘了就忘了吧!不要勉强自己去记起了。”

媚儿似懂非懂地望着天帝,前尘往事,忘了就忘了吧?为何他有时很热切地盼望着自己能记起来,有时又心事重重的样子,害怕自己记起以往呢?

夕阳的余晖透过浓密的枝叶渗漏而入,洒落在树上相依相偎的两人身上,媚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刚才她靠在天帝的怀中,嗅着他身上干爽清冽的气息,不知不觉间竟然沉沉入梦。

“这琉璃雪珠好漂亮,我喜欢,给我。”

“表姐,这是舅舅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啊!”

“你舅舅就是我父王,父王给你的物事就是我的,你不肯给,好,我拿了!”

当啷一声,精灵剔透的雪珠散落在雪地上,冷雪儿拿脚踩了又踩,一脸的鄙夷:“你以为我稀罕这几颗破珠子?我宫里面,这样的珠子有几千颗呢,可我就不喜欢给你,看,我宁愿把这珠子辗碎成泥,滋养雪梅开一树的花让我欣赏,嘻嘻,你眼馋,想要珠子,自个到地里掘去吧!”

她蹲在地上,望着那些消融入雪地的珠子,泪珠一滴滴落下。

“今天的事,不许告诉父王,否则,我会来狠狠揍你一顿,记好了。”

表姐拍拍手,哼着小调一路跳跑着走出燕语苑的大门,她只是低声哭泣着,却没有去捡起那些半埋入雪地内的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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