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脸色苍白,目不转瞬地望着媚儿手中的剑,顷刻,眸光移至媚儿苍白的脸上,哑声道:“那些恩怨仇杀,早已不索我心怀,媚儿,我说过,那片土地永远是你们家族的,西方是天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我只希望它尽快兴旺起来,绝无摧毁之心。”

他的声音柔和起来:“而你,永远是我的。”

媚儿向天帝敛衽一礼,神情庄重:“媚儿,不,金陵玙玥代青娥谢过帝君,也请帝君将金陵家的金铃还给青娥,放她归去。”

天帝垂眸道:“媚儿,你无须求我,我本意就是如此。”

媚儿只觉手上一震,金陵权剑正激荡出一圈圈的剑气,她眉心紧锁,竭力抵御着反噬的剑气,忽而回头向着冥皇俏俏一笑:“明琛,我决意毁去此剑,你莫要怪我,自我执起此剑那一刻,就注定了这个结局,这是不可逆转的,日后你一定要放开心怀。”

冥皇心底一寒,向她奔近,叫道:“媚儿,你想干什么?”

媚儿手腕一翻,凛冽的红光如闪电般掠过天际,劈向毫无防备的冥皇!

悴不及防的冥皇顿时被凌厉的剑气阻住脚步,他脸色大变,退后一步,红光瞬间纠结成一个无形的光网,将他困在里面。

冥皇疯狂地撕扯着身前幻变的光幕,吼道:“媚儿,你疯了,你要干嘛?”

光网格挡了声源,媚儿望着里面半疯癫的冥皇愣愣出神片刻,眸光转至轻柔,她柔声道:“对不起,明琛,你原谅我的自私。”

她慢慢转身,向天帝走去。

冥皇脸色大变,一股不祥的预感扑面而来,他大声吼道:“媚儿,你别乱来,等我出来。”

媚儿脚步不停,她知道自己浅薄的能耐无法久困冥皇,他只需凝神片刻,自可破去这光网,故分秒必争。

冥皇果然安静下来,他盘膝坐下,闭目调息,试图快速凝聚元气,击碎媚儿布下的剑气光网。

媚儿平静地望着一脸愕然的天帝,道:“和羲,我说过,我的身心已经托付给他人,可有一样物事,可以还给你-就是毁去此剑。”

天帝眉心一跳,这把传说中的金陵权剑,的确是困扰天宫数十万年的一个魔魅,此剑一去,天宫就再也无需忌惮金陵世家了。

他心内酸涩,低声道:“媚儿,如果毁去此剑的代价是要我放手任你双飞,我宁愿此剑长存天域。”

剑气如虹,那柄传说中的金陵权剑在媚儿手上轻轻跳动着,媚儿手腕一抖,剑尖指向天帝,冷声道:“你不是一直想见识此剑的芳华吗?为何不过来。”

天帝神情奇异地望着那柄幻嫣红若血的金陵权剑,慢慢地,他眸内浮上悲怆,想不到,最后的最后,我和你,终是要执戟相对,媚儿,这就是最好的了结方式吗?

他仰天哈哈大笑,道:“媚儿,你既要践行金陵世家那个永不更改的诅咒,就用这把出手无回的魔剑,刺入我的胸膛,我这一生,永不与你为敌,过来吧!”

媚儿嘴角似笑非笑,道:“和羲,我说过,要毁了这剑,你听明白没有,待会你出手切莫心软,否则会祸害绵绵。”

她的剑尖轻轻抵在天权剑尖上,低咤一声:“还不出手,更待何时?”

天权剑在天帝手上欢快跳动着,这两个冤家已是十多万年没有相遇,想不到,会在赤莽和金铃儿当日把臂同游的小花园内相遇。

持剑的两人,更是微妙,本来是夫妻,如今却是……不死不休的宿敌么?

媚儿脸上现出一抹奇异的笑容,手掌覆上金陵权剑,她的血覆上了闪烁不定的剑刃,噬血后的金陵权剑发出妖异的光芒,嘶嘶作响,就像一条畜势力待发的毒蛇。

她脚尖轻点,跃在空中,喝道:“和羲,接剑。”

天帝望着掌中闪动的天权剑,如木雕般呆立不动。

金陵权剑发出嘶嘶破风之声,向他刺来,血腥的剑气已是扑入他的鼻端,天帝长叹一声,心忽如枯木。

他手一松,天权剑哐啷坠地。

他望着那张在梦中流连了无数遍的俏脸,哑声喃语:“我说过,永不与你为敌。”

他闭上眼眸,任凭那抹刺目的光芒如闪电般向自己的胸膛刺来。

红光在半空毫无征兆地一转折,只听得嗤的一声,金陵权剑自媚儿身上透心而出,嫣红的剑尖上滑过她身上炽热的鲜血,淋漓在这片远古的空间上。

“和羲,我欠你的,今天还给你……”

她如一只折翅的蝴蝶,飘逸的裙裾在空中划出一条完美的弧度,衬着她曼妙的身姿,正向地上快速坠下。

“不,媚儿!”

困住冥皇的光网倏尔而碎,媚儿以金陵权剑逆刺自己,元气霎时而灭,她幻化而出的光网自然随之幻灭。

冥皇如离弦的剑,扑向半空中的媚儿,砰的一声巨响,冥皇双手托着浑身浴血的媚儿,双膝跪落在紫玉台阶上,顿把那远古留存下来的精美台阶,压个粉碎。

金陵权剑发出滋滋的响声,正在媚儿的血肉内快速消融着,她的脸色一点点透明起来,白的像桃源圣境内那雪山上的皑皑白雪一般。

听到异响的天帝睁开苦涩的双眸,骇然见到这凄艳惨烈的一幕,整个人就如被雷击般定住,竟然无法挪动半步。

“和羲,我欠你的,今天还给你……”

她清冷的声音犹自在他耳边回响着,天帝双眼发直,双膝一软,竟然摔倒在地上:“媚儿,你为何不杀了我……我宁愿死在你手上……”

如果她不是一这种方式来了结,无论是冥皇还是天帝,都不会让她成事的,她唯有先出其不意困住冥皇,然后向天帝出剑,在天帝心灰意冷,引颈待戳那一瞬间,反手自刺,方能一击即中--自己。

青娥啊的一声尖叫,双手撑着地面向媚儿爬去:“媚儿,姐姐!”

媚儿眸光迷离地望着眼前晃动的人影,残余的意识使她嗅到了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她低声叫道:“明琛,是你吗。”

“我在,我们马上回去,你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