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皇的俊美的面容忽然起了奇异的变化,指尖轻微抖动着,落在媚儿的脉门上。

脉脉星光,轻柔夜风,百花在这一瞬间尽情绽放,淡雅清幽的香气回旋在他年轻的心田内,他眸光泛起迷离的彩光。

意料之中,却又在意料之外,他嘴角勾勒出一抹好看的弧度,小心翼翼地将媚儿抱在胸前,走入云雾中。

穿越厚厚的云海,回到幽冥宫阙时已是半夜时分,冥皇抱着媚儿悄然无声掠入青鸾暖阁,轻轻把她放在**,盖上锦被。

他再次检视她的脉息,平稳的脉象中果然涌动着轻微的悸动,他脸上彩光浮现,俯下在她樱唇上烙下一吻,媚儿轻轻嗯了一声,侧转了一下身子,仍是沉沉睡着。

冥皇轻柔地抚摸着她微凉的脸颊,许是失血过多的缘故,她的脸色非常苍白,白皙的近乎透明了,他眸内现出痛惜的神色,数月前她背上的伤口刚刚痊愈,还没来得及好好调理身子便回去天域了,那几个月,我的心备受煎熬,她何尝不是?这身子定是没有恢复如初,情浓之际他也有过忧虑,忧心她娇弱的身子承受不了妊娠之苦。

他唇边微微漾出一丝微笑,想不到,这孩子,说来就来了,或许这样也好,有了孩儿,媚儿的心就能彻底安定下来,他把被角细心掖好,转身跃上青玉平台,闭目调理气息,明天将是崭新的一天,他有着很多的事务需要慢慢去梳理,还有两人的婚事也要尽快办了,这可是小子催促老子的赶命节奏哪!

这些天他虽携媚儿出游在外,但仍时刻感应着幽冥地域内的诸般动态,所幸反馈到掌心的气象祥和宁静,显示域内一切平稳。

幽幽青光漫起,将冥皇全身慢慢笼罩起来,他神情转作无波无澜,进入了混沌的虚无状态中。

****西辕,南袅,东轩三老正带着一群黑甲武士围坐在篝火旁喝着暖酒,帝尊那日郑重嘱咐要好好看守着断崖上的青铜门,他们虽然不明所以,可帝尊既然吩咐了,奴才就得恪守职责。

这断崖上终年刮着猛烈的阴寒冷风,白雾蒙蒙的,长日看着也觉无趣,这晚风势加大,众人虽修为深厚,也觉得颇为难受,干脆寻了些枯枝败叶,燃起一推篝火,围炉取暖去了。

东轩望着腾腾而起的酒雾,打了个哈欠,道:“这断崖是上古遗址,多年来一直罕有人至,帝尊为何要我们驻守在此地呢?”

南袅慢悠悠地品着酒,他用瘦长的手指点了点内宫的方向,笑道:“你喝糊涂呢,莫非忘了帝尊身边那个女子是从何而来的。”

东轩凑近南袅,低声道:“你说,帝尊这次是不是真的动心了?那日他把那女子带入神庙参拜圣祖,这是要立后的态势哪!”

南袅塞给他一壶酒,掀了掀长眉,两人心照不宣地哈哈一笑。

一直埋头喝着闷酒的西辕却是脸露忧色,他瞅了瞅不远处的青铜古门,低声提点着两位同僚:“你们不要忘了,那位姑娘来路不明,我们幽冥皇族的君主,从没有和异域通婚的先例,帝尊这一段姻缘,是祸是福还难说得很呢。”

“三位护法,门开了…….”驻守在青铜门外的黑甲武士忽而惊叫一声。

三人凛然一惊,半醉的头脑被冷风一吹,顿时灵醒过过来,马上推开酒盏,奔至青铜门旁。

那扇只是记号一般存在的青铜门果然开启了,里面黑黝黝的,看不到深浅。

众人面面相觑着,青铜门内静悄悄的,虚实不知,他们处事素来谨慎,相互打了个眼色,默契的分成两拨人马,站在洞口,以不变应万变。

顷刻后,一个优雅却冷冽的声音自幽深的黑暗中传入各人的耳鼓,只把他们全身震得簌簌发抖。

“你家主子可在?”

西辕双手勉力抬起,捂住耳朵,颤声回道:“你是何人?”

那个声音倏尔变冷,抖动的声波就如一条条尖利的钢线,不停撩拨着站在青铜门外的诸人,定力稍弱的那几个黑甲卫士已是经受不住,腿脚一软,瘫倒在地上,双手疯狂地拉扯着身上的甲胄,嘴里发出了困兽般的嚎叫声。

“你家主子可在?”

东轩双手左右一握,拉起西辕南袅两人,三人自幼便在一起修炼,早已是心意相通,知道这发声之人非同小可,单凭一己之力,恐怕会和地上的黑甲武士一样出乖露丑,唯有相互扶持着,勉力支撑。

“阁下是来寻我家帝尊么?帝尊数日前有事外出了,请阁下择日再访。”

清冷的声音嘿嘿一笑:“哦,那我送你家主子一份大礼,收好了!”

话声刚歇,一道黝黑的影子已是风驰电掣般从青铜内内喷射而出,夹带着尖利的呼啸之声,扑向雾气涌动的空间。

东轩不知利害,见有异物侵入,马上挣脱西辕和南袅的手掌,飞身而上,试图拦截此物。

南袅骇叫一声,伸手去拉东轩,可终是慢了一步,只听得嗤的一声,半空中的东轩被黑影一撞,马上燃起了一团烈火,只一瞬间,便化为灰烬。

黑影穿过云雾,插入一处高高的山峦中,嘞嘞轰轰声连绵不绝,纵横千里的山峦竟然从中断裂,黑影顺着裂缝呼啸而下,震开坚硬如铁的内核,直至没顶。

带着轻微喘息的清咧之音再度响起:“果然是上古神剑,尔等不智,作螳螂挡车之举,遇祸莫怨。”

西辕一脸悲愤,眸光血红瞪着幽深的青铜门内:“天地有盟约,永不相扰,你究竟是何人,竟然挑起事端?”

门内之人依旧冷冽从容,他淡淡而笑:“好一句天地有盟约,永不相扰,这话你得问你家的主子!听好了,这只是第一箭,明天这个时候,若我还见不到要见之人,冥皇就自求多福罢。”

门外两人倒抽了一口凉气,齐齐噤声。

远方传来沉郁的轰鸣声,断裂的山体不停崩坍着,浓浓白雾内不透露出红红的火光,南袅两人脸如死灰,喃喃道:“地陷了…….地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