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皇把媚儿放在一处凸出的磐石旁,低声嘱咐着:“待会我走入结界后,如果你感觉不适,就转动一下碧玉镯,我会马上破界而出。”

媚儿倚在磐石边上,看着冥皇的背影就要穿过一处山坳,她隐隐约约感觉头颅内漫起一阵阵的眩晕,忙反手撑着石壁,低声道:“那个不急吧!反正身上的戾气已经消除了,那剑就让它多待一段时日吧!我……我现在感觉很累,明琛,我……”

冥皇身形一顿,眉心暗锁,他只想一气呵成,将这祸害马上去了,此剑暂时被困在结界内,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结界隐去时,它就会如跗骨之蛆,回归到媚儿的手臂上,这些要命的戾气,还是会继续侵入她体内,尽管可以用刚才的法子消除,可每循环一次,她的身子便会衰弱一分。

媚儿又在后面低低叫唤着,他心头微微一惊,这声音太过柔弱,和她平日里的婉转迥然有异,他心念一动已是掠到她身边,伸手将摇摇欲坠的媚儿搂入怀中,低声抚慰着:“累就好好睡一会,那剑就暂且留着,反正我已找到化解戾气的窍门,你可以安心了。”

媚儿得了倚靠,安心把头往冥皇怀中钻去,含糊道:“嗯,明琛,我好累,你抱着我。”

冥皇的手掠过她苍白的脸颊,感觉触手微凉,他喟然叹道:“方才你流了不少血,自是精神疲倦,好好睡一觉,明天我们就回宫去,你的身子可需好好调养一番了。”

媚儿混沌的灵台猛然一醒,她勉力抬起头,半眯着眼望着冥皇:“明琛,你说过的话算不算的?这片土地日后可是归我的哦!我已经把血洒在了它上面,你可不许赖账。”

冥皇但笑不语。

媚儿还待再说,但这困意来得迅猛,小嘴只张了几张,便即伏在冥皇怀中沉沉睡去。

可能是没有了体内戾气的羁绊,媚儿这一觉睡得甚为香甜,待得醒来时已是晨风拂面,她在冥皇怀内慵懒地转了个身,昨晚他就一直抱着她睡着,临到破晓时分,才打了一个盹。

感觉到怀中人儿在动个不休,冥皇双手一紧,沉沉笑着:“怎不多睡一会?”

媚儿扶着他的肩头站起,许是酣睡了一晚的缘故,她的精神甚为饱满,一边活动着手脚,一边笑道:“这里的风景太美了,我不舍得多睡,明琛,你的政务如是不忙,我们就多逗留数天吧!我喜欢这个地方呵!”

冥皇凝神端详着媚儿,今早她的脸色确实好多了,有淡淡的红晕氤氲在柔嫩雪白的脸颊上,看来没有了那把魔剑附体,她体内的气流自然充沛,心内悬挂多日的大石终于砰然落地。

“难得你有兴致,我们就多留数天罢,这南面是陆地莽林,风景不错。”

两人梳洗完毕,媚儿想起昨晚被冥皇用结界困住的金陵权剑,不由地跃上一处山坡,四处张望着。

冥皇负手站在她背后,昨晚那剑在结界内甚不安生,数度欲破界而出,为了让媚儿睡上一个安稳觉,他只得将青冥神剑祭出,压在结界之上,方把它的蠢蠢欲动之势压住了。

“明琛,那剑呢?”

冥皇指了指远方的山峦,低声道:“我把它困在那儿了。”

媚儿捋起衣袖,看着那个泪印的位置,她的手臂开始隐隐作痛着,这剑虽然被困,可发出的强大气场依旧十分强悍,媚儿皱起眉,道:“你收了结界罢,反正我身上累积的戾气已去了,此剑以我为宿主,除非你把我也困在结界内,否则它终会破界而出来寻我,到时与你的剑发生碰撞,我可要遭罪了。”

冥皇苦笑一声,扬手将青冥神剑收回掌内,他眸光一闪,低声道:“没有了青冥剑的镇压,顷刻后金陵权剑便会破界而出,媚儿,你闪过一边,让我试试,能否趁这个契机,将它毁去。”

他反手一挥,幻化出另外一个结界,将媚儿锁在其中,媚儿心头一黯,可冥皇心意甚坚,她也无可奈何。

一道嫣红的光束呼啸着自远方飞扑而至,不偏不倚,正是飞向冥皇为媚儿缔结的结界之上。

耀眼的青光闪电般截向红光,两束光华绞缠在半空中,此消彼长着,僵持不下。

结界内的媚儿只觉心头巨震,气血翻滚,冥皇虽把她格挡在严密的结界之内,可那与生俱来的血脉相连却依旧渗漏了进来,刀锋般的气流从她脚底涌向全身,她强忍着剜肉般的痛楚,双手攀扶着虚无的粼光,低声叫唤道:“明琛,收了结界,快收了结界。”

虚无的结界蓦然而碎,空中两剑各归其位,冥皇已是飞身掠近,抱起瘫伏在地的媚儿。

媚儿双手攥紧冥皇的衣襟,犹自心有余悸昔才的锥骨之痛,冥皇只是沉默地抱着她,他心中此刻除了歉疚就是无奈,这是一把什么样魔剑,竟然如此的邪门,硬要和她息息相连着,一荣俱荣,一败俱败,动不得,灭不的,只能任它寄存在身上。

“对不起,是我不好,令你受苦了,可你放心,我定会想出一个完全之策,将此剑毁去,不让它伤到你。”

喘息稍定的媚儿见他眉心暗锁,便笑着宽慰他:“明琛,这次你的剑此剑发生冲撞,我勉强还能抵受着,或许这戾气会自行消退呢,此剑是我家族至宝,没理由祸害于我的,是不是?”

冥皇轻抚着她鬓边的碎发,摇头道:“这剑会不会祸害于你,这还难说得很,这个剑,不能放在你身上,我得找一个合适的地方来禁锢它,让它内蕴的戾气自行衰退,然后再施法将它慢慢化去。”

他的手轻轻掠过她微凉的脸颊,语带怜惜:“那个过程你可能要受点煎熬,或许会很痛。”

媚儿回眸俏俏一笑:“你说的这煎熬和炼火焚身相比,哪一种痛些呢?”

冥皇沉吟着,媚儿作为金陵权剑的宿主,到时肯定得受一番大大的苦头,他握着他的手,柔柔一笑道:“不用怕,到时我会陪伴在你身边,如果顺利的话,也只是数个时辰的事,完事后你好好睡几天,也就恢复如初了。”